第147章：贝恩、蝙蝠侠、超人：重拾自我
贝恩从地上爬了起来，浑身肌肉的刺痛在向他低吟，那是他无比熟悉的老友，此时此刻也只有这熟悉的疼痛感在陪伴着他。
大街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人将他抓捕，他甚至没有发现自己出现在警局里。所有人都不关心他，好像他只是一个三流的小角色，一个可有可无的配角。
他那些聚拢的反派们作鸟兽散。那些乌合之众、不可信的暴徒，他们毫无忠诚，贝恩从未对他们有所期待。
他摁了一下手臂上的通讯器。
“有人吗？有人能听到我说话吗？”
无人回应。
“有人吗？如果有人能听到，立刻回复我。”
无人回应。
贝恩撑起身子，深深呼了两口气。
那种幻象再次出现了。
贝恩有些恍惚的捂住自己的脑袋。
那白夜一样的苍茫天际，无限纯白的世界。他在无垠的旷野中呼喊，在迷雾中拔腿狂奔。
在世界尽头的影子里，那个巨大的蝙蝠在挥动着自己的双翅。
他翱翔天际，挥洒黑暗，是如此的……
美不胜收。
他无数次跌倒，咆哮，挣扎，怒吼，只为抓住那个蝙蝠的倒影。飓风裹挟着他，雷电裹挟着他，黑暗温暖着他的心脏，带动着他。
那无数颠倒错乱的光影，无数的记忆，还有夹杂在其中那震耳欲聋的怒吼——
“来啊，面对我！”
“我要战胜你！我将战胜你！”
“我将会是你的噩梦！你此生最大的梦魇！”
“我是贝恩，我就是一切！！！”
“啊！”
“啊！”
“我不怕你！”
“来呀！来啊！！！”
最后全都归于一片沉寂，甚至连风的声音都陷入虚无。
到了最后，一切一切的最后，他只是蜷缩着、像一个垃圾一样跌倒在无人问津的角落。
甚至没有人把他抓起来，他们只是击倒了他，然后就随意的让他瘫倒在大街的中央。
他用颤抖的手臂支起身子。
被超人扯断的毒液管子滴滴答答的流淌出一些残留的毒液，流在他浑身苍白色隆起的肌肉上，流在他拥有着木质纹理的手臂。
无人回应我……
无人回应我……
贝恩颤抖着跪了下来。
他在地上找到了一枚钢筋，一端无比尖利。
他用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静静的感受钢铁冰冷的温度。
然后他用钢筋划破了他脖子的皮肤，那熟悉的温暖感环绕流淌着。
他站了起来。
“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
他一字一顿。
他朝着虚空中问话，朝着那个飞翔在天际的蝙蝠倒影。
“你终于了解我么？！”
当他踏出第一步的时候，我身上的痛楚全部消除了。
肺部，面部，腹部，全都感觉焕然一新，而且强健无比。
我的半边身体在发芽，另外半边身体在腐败，生命与死亡从未在这一刻，在我的身上如此交融和谐，同频共振。
我朝着无人的旷野呼喊。
“你终于知道我是谁了吗？”
当我踏出第二步时，我精神上的痛楚消除了。
我所忧虑的，与所烦恼的，我的自我怀疑感。
全都消失了。
当我迈出第三步时，我灵魂上的痛苦消除了。
我向贝恩靠近，而贝恩也向我靠近。
贝恩怀抱住哭泣的我，将我的脸庞捧在手中，与我一同哭泣。
小男孩看到了所有的可选条件。
小男孩决心选择自己的终焉。
小男孩看到贝恩握住自己的手。
于是自从他年满9岁以后的第1次，他有了安全感。
他低声的吟唱着。
“我以双亲之血起誓。”
“我将为他们的惨死而复仇……”
“我将耗尽我的余生——”
“征服一切罪恶！！！”
再也没有植物了，再也没有腐败了，再也没有生与死的交界线了。
再也没有上限了。
再也没有胆怯、懦弱、和上瘾。
因为——
贝恩在此！
腐朽之黑与万物之绿的界限在这一刻被突破，与琥珀金所带来的再生混合，凝聚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腐败的黑气缠绕在代表着生命的藤蔓上，令那抹绿色显得如此娇艳欲滴。
尸体的腐臭与花朵的清香，在他的身体上同时开放，正如在惨死的尸体上所发芽的参天大树。
那无数虚无缥缈的声音在高唱：
“圣哉于高天激发造我的君王——”
“我由神力之大能所抚育，自出于至高之爱与本能之爱。”
“在我之前，万！象！未！行！”
轰！
无声的爆炸卷动着贝恩心灵的尘埃，洗涤净每一寸怯懦的角落。
贝恩睁开眼睛，看到手臂上的通讯器亮起，传来红头罩的声音：“贝恩，我在，你能听到我说话嘛？”
“我可以，红头罩。”
贝恩按住通讯器。
“太好了，我们现在……”
“传我的命令，红头罩。”
贝恩闭上眼睛，他听到植物在向他低语，几公里外，一只死掉的老鼠尸体在向他传播着情报。
他的根须在感受着大地的震颤，混杂在泥土里腐烂的小动物尸体在诉说着他感受到的一切。
他睁开眼睛。
“我会发一个位置给你。所有的人，不管是谁的反派，只要愿意来的话，到这个位置来。”
“啊，可是我们难道不应该撤——”
“没有撤退，红头罩。”
然后他听到贝恩的声音。
“只有贝恩。”
“一个人都不来也可以。这是最后赌上一切的战斗了。”
杰森从对方的话语中听出了决绝。
“好吧。”
他说。
他扭过头，看到泥脸活电线在尝试着用电流电一电泥面原子骷髅头顶上弄出来的假火焰。
旁边，新鲜出炉的泥面重磅炸弹正在把真正的稻草人装进透明的囚笼，然后旁边一坨泥面附着在一个机器人身上，刷的就变成了真正的稻草人样式。
“我保证会带足够多的人手来帮你的，贝恩。”
他在电话里和对方保证道：“相信我，我保证不会只带几个来找你。”
“无所谓。”他听到贝恩在电话里冷峻的声音：“都可以。我已然蜕变，非往日之我。至于帮手，有则有，不有也无妨。”
“贝……”
红头罩还想说些什么，紧接着就发现通话已经被挂断了。
“搞些什么……”
杰森嘟囔了两句，看到泥脸还在自己和自己玩聊天打屁的单口相声，不由得以手扶额。
泥面什么都好，就是表演欲望实在太重了，经常不分场合。
“泥面！那些对付贝恩的武器准备好了没有？”
没反应。
杰森深吸了一口气：“蝙蝠侠最宠爱的罗宾！对付贝恩的武器呢？”
泥脸立刻有了反应。
可恶！杰森从鼻子里出了口气。
他知道这不能怪泥脸。当他在表演其他角色的时候，就会沉浸进这个角色里。
因此必须用罗宾这样的特定词汇，才能唤醒他“想要表演罗宾这个角色”的表演欲望，将他从“想要表演活电线”这个表演欲望中拉出来。
但还是好气！
……
……
……
陈韬在飞翔。
漂泊的黑砂凝聚在他的身上。
太慢了。
他咬了咬牙，下一秒，海蓝色的面罩覆盖了他的口鼻，漆黑的蝙蝠披风化为湛蓝。
极速子弹蝠在一瞬间附身，音爆瞬间被突破，空气发出尖锐呻吟的长啸。
没事……
我来得及。
陈韬在内心反复告诫着自己。
他很清楚他所在宇宙的大超可能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主宇宙的光明大超。但是路易斯没有死，玛莎也没有事。基于自己之前做好的准备，无论有多么严重的意外，事件本来应该都不会崩坏到最坏的地步。
但是布莱尼亚克……
他从腰带中掏出通讯器。
同步了极速子弹以后，他就没法直接用残破之蝠的纳米机器人实时同步现场的情况了。
但好在他在那个由泥面和纳米机器人构成的假身体中留下了另外一个通讯器，足以让他借由那个假身体的眼睛，看到卢瑟所展示的现场情况：
超人扼住了布莱克的脖子，他一拳又一拳的打在对方的脸上，把对方打的口鼻溢血。
念动力形成的护罩就像是不存在一样，刚刚撑起来，就被那双铁拳硬生生的打爆，先是无数蛛网一样密布的裂缝，然后是轰然的碎裂。
超人的拳头沾上了布莱克的鲜血，无比夺目刺眼。
超人的谋杀已成定局。
真是糟糕透了。
我对此做过最坏的准备。
陈韬从怀中摸出了那个毒藤女给她准备的喷枪。
基于氪石合成和万物之绿力量形成的控制药剂，有了卢修斯科技和超人身体具体数据的加持，威力只会比中毒藤女凭借一己之力中合出来的那种毒素更加强劲。
凭借极速子弹或者比扎罗蝙蝠的速度，他完全能够将这种药剂直接强行灌入超人的嘴里。
即使口服的效果太差，他还准备了氪石针筒，静脉注射的起效时间绝对短于极速子弹或者比扎罗蝙蝠能够同步的时间。
无论局面崩坏到什么样的地步，他都绝不至于束手无策。
他看到超人的双眼中冒出红光。
他很能理解超人的选择。无论是谁，被逼到这样的极点，动手杀人都是可以理解的。
尽管他觉得这极有可能是陷阱……
布莱克，卢瑟，他们联手用一重又一重的假目标遮蔽了人们的视线，陈韬懊恼于自己太过于信任自己前世从漫画中得到的对于他们两个的印象了。
布莱尼亚克一定做了些什么，他干涉了布莱克的脑子，放大了布莱克对于超人的仇恨和嫉妒，以至于令他丧失了理智——布莱克在故意引诱超人谋杀他！
很显然，这是一个连环的计划，一旦超人真的动手杀了布莱克，遂了布莱尼亚克的愿，超人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是像紫头发的布莱克一样，被绿色光头宇宙收藏家布莱尼亚克所控制？
还是布莱尼亚克会对超人做些什么手脚，让对方无力反抗，等解除了超人这个地球的最强防护之后，将大都会或者其他的某个城市收入囊中，然后摧毁整个人类的文明？
但这没有关系。
陈韬深呼了一口气。
他的目光聚焦在卢瑟提供的影像上，超人拳头上的血色是如此的明显。
我还在。我能解决这个问题。超人……我能解决得了他。
陈韬叹了口气。
他已经在策划自己的退休了，你知道的，在原作漫画中，超人已经不止一次，凭借一己之力击溃布莱尼亚克了，他有这个能力，有这个勇气。
布莱尼亚克总会失败，不需要蝙蝠侠出力一分一毫。
真是的……
我……
都已经要退休了。
我已经在策划退休了。
但遗憾的是……
至少，现在，此时此刻，……
我暂时……
还是蝙蝠侠！
陈韬低声自语着，他的声音淹没在高速飞行的音爆中，也在自己的心灵中反复回荡。
“我是蝙蝠侠，我在行动。”
……
……
……
“超人的眼中冒出红光。”
“那毁灭性的力量从中迸发。”
“邪恶的魔鬼灰飞烟灭——”
“化为燃烧干涸的枯骨。”
“正义善良天神已然不再——”
“你知道的，余下的只有——”
“世上太岁，人间魔神！！！”
没错，就是应该是这样的剧情。
这本该是故事的结尾。这本该是故事的开端。这本该是正常的发展。这本该是异常的变化。
然而……
神明只是悲泣，然后恶毒的凡人啊，你可听到听到神明的圣谕？你可明了他的决心？
“我不会因为你而令我的爱人蒙羞。”
布莱克愣住了。
“让我来把整件事捋一下，当你在玩牛仔蠢蛋游戏的时候，我闯进你的安全屋，杀了你的女朋友……”
“而你居然还没种以牙还牙？”
布莱克脸上的绿意消失了。
他一把捏住超人的领口，对方冷冷的看着他。
布莱克的口鼻到处是鲜血。
“来呀，你不是打的很好吗？像个魔鬼，和我们一样？你在装你妈呢？”
“继续动手啊，我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呢！！！”
磅礴的绿色念动力随着布莱克提起的手掌一起喷发出来，撞在克拉克的身上，却不能撼动他分毫。
在生物立场的保护下，布莱克甚至连掀飞超人的衣领都没法做到。
“我说的是。我不会杀了你。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你失算了。”
布莱克觉得自己的手有些软，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的念动力变弱了，但他没有心思在意这些。
他依然还在坚持攻击着超人。
但没有用。生物立场保护着他，当他闪现到那具尸体的旁边，将它抱起，布莱克就连尸体都没法攻击了。
人间之神低声的垂泪。
“复仇不是正义。布莱克，这是我的选择。复仇不是正义。”
“永远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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