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徒忆昔年

要知道，此时屋内一共六人。除了他以及何义之外，剩下的可都是女人啊。而且，何义充其量还是个孩子，那么可以说眼下屋内就只有他这么一个男人了。

若是在别处的话，也无所谓了。但是眼下他们身处的，那可是紫衣的闺房啊。女儿家的闺房自是极为私密的场所，哪容得陌生男子随意进出了。关键是，卫清云一进门还就贼头贼脑的直朝人家卧室打量。对于玉若二人而言，此时看着他的目光，主要还是以调笑看戏的意味为主。至于紫衣青雪二人，看向他时，更多的还是一丝羞涩以及对他这番失礼冒失之举的提示微恼了。

天地良心啊，卫清云这时真是羞愧的想要找个地缝钻下去了。他对楹儿郡主玉若乃至于叶儿那丫头，虽不乏亲密的举动，但一直以来毋庸置疑的是，他都一直对她们持之以礼的。对于她们的闺房这般私密之地，更是踏都没踏进去过。

这一次，随着紫衣二人进入这间屋子，直到进屋前的瞬间，他都还以为这只是一间寻常会客的厅室甚至是书房。他又怎么会想到，这里居然是跟卧室相连在一起的。而他对于卧室的那一番打量，真是纯粹的出于好奇，并无其它遐想的。长这么大，他还没有正儿八经的见过女儿家的闺房，究竟是长得什么样？

带着一脸尴尬至极的神色，卫清云有些慌乱的选择了最为靠近内室的一张圆凳，背对着卧室方向坐了下去。

看到他这副慌乱之中夹杂拘谨的样子，紫衣二人顿觉莞尔，当下示意着众人就座了。并且，就着桌上原有的倒扣着的茶杯，给各自倒了茶水。

“将军，峰林关下你是如何逃生的，以及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你又是如何度过的。这些事情，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二人知晓呢？”

卫清云起先一愣，他没想到对方这般直接。不过他素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眼下对方即是摆明了来相助自己的。那么彼此间的信任自然还是早点完善构筑为妙，再者，对方所问的事情也并无隐瞒的必要。于是乎他稍稍整理了下思路，就将峰林关之战后的诸般经历大概述说了一遍。包括廖达辉等人的李代桃僵，何泰的舍身相救，以及之后苏东阳一家因他遭难这一系列的遭遇。

这些事情经历，对于他而言实在过于铭心刻骨。讲着讲着，卫清云已是不由深陷其中，目泛泪意了。而与他相同的是，在座众人亦是纷纷动容掉泪，神情一片肃然情动。何义以及玉若翠儿三人，皆是经历了丧亲之痛，听到卫清云言及他们的至亲，自是悲从心来。至于紫衣青雪二人，则是深深的被这些悲壮的事迹，被这些忠肝义胆的壮士义士们所打动。

过了许久，卫清云等人这才平复下内心的情绪波动。

“你们二人呢，又是如何会出现在那酒楼之中的？我想，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巧合吧！”

“这自然不是什么巧合，不过其中缘由，就说来话长了。我们姐妹二人，倒是冒昧问一句，将军您与灵玉姐姐她，究竟是何关系啊？”

“这件事，与她有关，是吗？”

只见眼前二人，齐齐点头，眼神中满是好奇探究的意味。

“三年前，上渊城外茶肆之内。将军您与玉姐她的一番交手，早已是传遍江湖。你二人之间，不死不休的敌对关系，亦是众人皆知的。可是，从峰林关传来将军你的死讯那一刻起，直到如今这三个来月的时间里。我们从玉姐的几封传信之中，丝毫看不到她对将军你的敌意，反倒是其间满是掩盖不住的悲痛关怀之情，以及对将军你生死下落的在意。这根本不像是两个敌人对手的关系，到更像是分隔两地的情人了。”

溪泉村一别，已是过去了近三年的时间了。再次提及这个，被他刻意封存在内心深处的名字，诸多往事纷乱而至。且不说，那张柔媚入骨，倾尽天下的玉颜，本就是看过一眼，就再难忘却的了的。单单，就孟灵玉她的两番救命之恩，卫清云这辈子已是注定忘不了了。

只是，令他难以释怀的，还是原来就困扰着他的那些问题。好比，他与她之间的关系转变实在太突然太令人难以接受了。原本，二人乃是敌对的关系。更甚至，卫清云还曾经重伤在她的手上。可是，没过多久，自己反倒是被她所救。而孟灵玉她，更是突兀的对他表示出爱慕之意。这般突如其来的感情，总归是让人心存芥蒂的。

而卫清云当初难以接受孟灵玉的这份感情，其中最为重要的原因，其实还是他的大男子主义作祟。在他心中，女子天生就是应该被男人保护着的。可是，孟灵玉实在太出色太优秀，从而体现出的就是原本不该出现在女人身上的强势了。更何况，卫清云最为脆弱的一面彻彻底底的暴露在了她的眼前。身为男人的自己，反倒承蒙她一介女流庇护，甚至还是靠她的一番救治，这才保住了这条性命。正是因为这番经历，使得卫清云那远胜常人的自尊大受打击，难以自如的敞开心扉去面对她，更别说接受她的这份感情了。

可是，人心总归是肉长的。当从紫衣二人口中，听到时隔三年之久，孟灵玉始终不曾改变对自己的那份心意时，他又岂能无动于衷。

“她，还好吗？”

紫衣二人自是紧紧的关注着卫清云的神色，因此他片刻间的复杂的神情变动皆是落入了她们的眼里。二人对视了一眼，皆是心中一动。看这样子，他二人之间，一定是别有一番故事的了。女人天生就是好奇的动物，更何况孟灵玉还是她们的至亲之人。

“自从平北国沦陷之后，我们也有三年时间未见了。但是，从最近的那些书信之中，倒是可以看出伊人憔悴，那份伤神哀痛之情跃然纸上的。”

“唉……”

卫清云闭眼长叹，似是想象着孟灵玉此刻的情境。

柔情触动下，卫清云缓缓讲述起了，他与孟灵玉之间发生的种种事情。包括最初的三番暗算袭击，随后落入周开锦手中承蒙她相救，直到后来掉下悬崖，被人救至溪泉村内，因她的大力救治，这才起死回生。

当听到那三番袭击，卫清云甚至身受重伤命悬一线，众人不由皆是感到一阵的心惊肉跳。当听闻孟灵玉为救他，不惜赤手抓握锋利的剑身时，四女皆是齐齐掩唇惊呼，深受触动。随后，听闻溪泉村内，他与易容后的孟灵玉朝夕相处情愫暗生时，四女皆是大感欣慰，内心一阵温热。直到，最终卫清云识破她的身份，态度骤变，直至将她逼走。

“你就这样让她走了？”青雪当先急问道。

“不然呢？”

“那孟小姐对你如此情深意重，你又为何不接受她呢？”一侧的玉若，显然也是对那素未谋面的孟灵玉深有好感。

“的确，将军你既然能够爱上‘碧儿’，却为何接受不了玉姐呢？莫不成，你还是在意玉姐她曾经重创过你一事吗？”紫衣眉宇紧皱，很是不满卫清云这般绝情之举。

卫清云当下苦笑着摇摇头，他岂是那般小心眼之人。再者，孟灵玉对他有救命大恩，她那一刺，又算得了什么呢。

“难不成，你是在意玉姐她的年纪在你之上。”的确，当今世上，夫妻之间。只有男人的年纪比女人大，哪怕相差几十年也是常见的事情。可是，女人比男人年纪大的，那就真是少之又少了。

卫清云更是苦笑着摇头，对于年纪上的忌讳规矩，他还是没那么看重在意的。

“那究竟是为何？玉姐她可是我们月影门内，当之无愧的第一佳人。要知道，我们月影门下玄月司之内，称得上绝色佳人的女子，就多达百余位。而且，其间个个精通音律擅长舞乐。除此之外，每人依据各自天赋兴趣的不同，还有一独特巧技傍身，堪称其中翘楚。就像我的口技之术，阿雪她的精善众舞。长安醉香阁，星月三十七楼，一众姐妹皆是如此。

可是玉姐她，不仅丝竹舞乐样样精通，而且口技易容之术更是出神入化。更甚至，她在武学上的天赋同样惊人。并没有丝毫的勤学苦练，单单不过是略显好奇的玩闹，就使得她成为了我们玄月司第一高手。当然，我们月影素来不以武功闻名，这第一高手的称呼，在将军你眼中或许不值一提。至于，玉姐她的容貌，将军你也见过。那可是连我们这些女人都会不由迷醉的倾世容颜啊，我想称其为‘天下第一美人’，亦是丝毫不为过的！像这样一个女子，难道将军你还看不上眼吗？”

没想到，长安醉香阁，竟然也是月影门下产业。不得不说，紫衣情绪激动下脱口而出的这个讯息，还是令卫清云大为震撼了一把。

在这个惊人的消息下，稍稍分神了片刻，卫清云还是迅速收敛心神回到了正题之上。紫衣所言，句句属实，深深的敲打着他的心。只要是男人，面对如此佳人，又何以能够不动心。但是，他的那份自尊，却又操控着他的心，抵触着这份情，这种压抑矛盾，他又如何调整。

“就是因为，她太优秀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