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酒祭故人

这一来一回，足足用了三天的时间。这还是在没有马匹代步的情形下。若不是还要顾及点自身的伤势，单单凭借他的这身轻功，怕是只要一天的功夫就足够了。

“你总算是回来了，这几天，可真是担心死我了！”方一见到他，玉若就已是激动不已的扑进了他的怀中。

“傻瓜，不是跟你说了吗，没事的。”卫清云像是哄小孩子似的，伸手轻轻拍打着玉若的后背。

待到抚平了玉若的情绪，卫清云当下献宝似的解下了背上的包袱。一把将包袱抛到了桌子上，伴着一声沉闷的声响，可见其内的份量了。而这一幕，也顿时吸引了身旁几个“财迷”的注意力。毕竟，之前那一段省吃俭用的苦日子，可给了三人深刻的印象啊。往日在苏府，众人生活虽谈不上多么富裕奢侈，但也算得上是衣食无忧小日子很是滋润的了。直到，随后与卫清云分开的那段日子。三人住的是肮脏拥挤的客房，吃的是咸菜萝卜这般粗食。有了这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之后，眼下玉若等三人自是深刻体会到了，出门在外之际，钱是多么的重要了。

一边解开包袱，一边则是述说着这番收获。

“这次一共得了六百多两银子，外加一盒的首饰。一路上，我将其中一半银子分散给了当地的穷苦人家，眼下这里还剩三百两，足够我们用上一段时日的了。”

见到这白花花的一堆银子，玉若三人皆是一阵欣喜。至少，之前一直困扰众人的生计问题，是无需再担忧的了。玉若当先从桌上的这堆银子中收回视线，却突兀的问道。

“那汉奸，你是如何处置的？”

“杀了！当时，你们也听那伙计说了，他是如何祸害当地百姓的了。”

“杀的好！”玉若却是重重的点了下头，以示赞同。

卫清云没有细说的是，他不仅杀了那个汉奸。而且，为了达到震慑的效果，他还把那汉奸的头砍下来，挂到了他家大门之上。没有细说的原因，自是不想让眼前三人触及这般血淋淋的画面了。可是，卫清云还是注意到，听到自己杀人一事。翠儿明显的身子一震。看来，那丫头还是胆儿小啊。

“对了，翠儿，这一盒首饰就送给你好了。”

“啊！送给我？”翠儿惊愕的抬头看着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不喜欢？”卫清云故意逗她。

“不，不，不是！”

“那就收下吧。”

“谢谢姑爷！”翠儿回过神来，确定了不是自己白日做梦之下，当下自是欣喜不已。眼前这一盒首饰，足有七八件之众。包括玉镯，耳环，银钗，珍珠项链等等。对于，从小到大只有几件竹木首饰的翠儿而言，眼前这几件饰物，那自是稀奇珍贵的很了。

没想到，这丫头激动高兴下，连姑爷都叫上了。看到翠儿如此开心，卫清云也是大感欣慰。实在是，自从当日苏府后门，他一举击杀了七人之后。翠儿这丫头，就明显的有些躲着自己了。她那种害怕的心情，以及看自己时那种发自心底的恐惧，卫清云都是有所察觉的。很显然，当日自己当着她的面，一下子杀了七人的场面，对翠儿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她在心底，显然是把自己当成了杀人凶手，甚至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了。而这种情绪心思，一时半会儿也根本没办法消除。是以，卫清云这才借花献佛，将这一盒首饰送给翠儿，来换取她的好感。看样子，这效果很是显著啊。“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人呢？

翠儿两眼发光的注视着盒子里的首饰，没过多久，她眼神中的炽热迅速消退了开来。

“不用了，我一个丫头，也用不上这些珍贵首饰的。这些，还是给小姐好了。”

她到有心，想到了，众人当初逃的匆忙，几乎什么东西都没顾得带上。因此，眼下玉若身上，除去当日她戴在头上的一枚玉钗之外，就再没有别的首饰了。

玉若听到这话，很是感动。上前握着翠儿的双手，深情的说道。

“傻丫头，你有这份心，我就已是很高兴了。再说你跟了我这么久，一直也没有一件像样的首饰。这次，他即是开口将这些送与你了。你就安心收下便是！”

“是啊，你看你家小姐眼下这副样子，也根本用不上这些首饰了。你就安心收下好了。”卫清云凑上来就是这么一句话。

“你，你……”

玉若眼下的逆鳞，无疑就是她这副难看的样子了。卫清云这番话，正好无异于是往她伤口上撒盐啊。玉若当下松开了手，龇着牙就朝着卫清云扑了过去。一时间，屋内顿时一阵喧闹。

解决了银两问题之后，众人也就不再耽搁了。随后一路上，四人一心赶路。除了每到一处大城，更换马车，以及相应的住宿歇息之外，路上就少有停留的了。即是如此，马车毕竟是马车，速度自是远远不及骑马的。众人来到京霄城，也已是在二十多天之后了。

众人是从西面而来，自然是进的京霄城西城门了。而眼下的京霄城西城门，最大的一个话题，就是那一排悬挂在城楼上的首级了。卫清云等人方才远远看到城墙时，就已是听车夫谈起这件事了。

进城之时，还是有盘查的。不过，京霄城乃是平北国都城，每日间往来人士众多，盘查也不会很仔细。关键就是搜查，进出人士有没有偷偷携带刀剑之类的违禁品。

卫清云等人乘着马车，进了西门不久，即叫停了车夫。并且，在车夫诧异的眼神下，居然当街就结算了车钱，然后打发车夫走人了。

随着，车夫的离开。卫清云当先侧身远远打量了一眼，城楼上那一排显眼的首级。距离，峰林关一战，已是过去了三个月的时间。首级虽说进行了风干处理，但不可避免的已是有些脱像。但卫清云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一个个朝夕相处了数年之久的好兄弟。仅仅只是瞬间，卫清云就是眼睛一酸，心中一阵巨痛。为了避免当街落泪，引人注目，他很快就转回了视线。随之他就观察起了所处的周围环境，眼下他乃是站在大街之上，两侧皆是些店铺。当看到，前面五十米外有一处酒楼时，他就带着玉若三人朝那儿行去了。

进了酒楼，卫清云毫不停留，就直奔二楼而去。眼下又不是正午时分，酒楼之内的客人很少。一眼扫去，整层二楼之内，十几张桌子，只有两桌客人罢了。随之，卫清云就选择了临街的一张桌子。这处酒楼，二层临街的一面没有一扇窗户，全凭竹帘遮挡。大多数时间，这些竹帘都是收上去的。为的是给客人良好的视觉空间，可以欣赏外面的街景。卫清云要的，显然就是这一点了。

他选择了靠东面的位置坐下，抬头就能看见城门处的景象。招呼了伙计，要了一壶上好的酒，外加一壶茶。酒是他的，茶则是给玉若三人准备的。

缓缓的倒满了杯中酒，卫清云伸手举杯，遥遥的对着远处的城楼低声自语。

“廖将军，赵将军，张将军，李将军，大牛，无当飞军的诸位将士们。还望原谅云，过了这么久，方才前来拜见你们！”

卫清云将杯中酒洒在了一侧的地上，随之又倒满了一杯，遥遥示意。

“是我带着你们离开华浙国，踏上了这连年的征战之路。可是如今，你们皆是埋骨他乡，落得个尸首分离的惨淡下场。却独独留我这个主帅苟活于世。你们，可真是好狠心啊……”

低语声中，又是一杯酒泼洒于地。斟满第三杯酒时，卫清云的眼泪已是不可控制的流了出来。

“原谅我的无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被狗日军挂在城楼之上，成为它们炫耀的战果。原谅我，不能带你们回家了……”

缓缓的倒下这第三杯酒之后，卫清云就不再说话了。只见他的目光直直的盯向了远处的城门方向，与此同时，在他脑海之中，则是浮现起了往日与廖达辉等人点点滴滴的相处经历。

玉若等人虽然听不清楚他的低语，更看不透他内心的想法。但是，她们还是很能体会卫清云此时的心情的。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更清楚他的这番奇怪举动，乃是在遥祭眼下悬挂在城楼上的那些无当飞军将领们的首级。因此，玉若三人皆是很默契的没有打搅此刻的他。而且，三人明显是受到了卫清云的情绪感染，尽皆变得心情沉重了起来。

可是，就在这种情形下，在他们一桌西面，同样临街的另一桌两位客人，却是突兀的来到了他们的桌前。那是两名儒雅俊秀的青年文士，四人因为心情沉重之下，更兼此时的卫清云颇有些失魂落魄。是以，直到他们两人靠近之时，四人这才反应过来。但，更令四人惊诧甚至是吓得有些魂飞魄散的还是，他二人当前一位，凑上前的一声低呼。

“卫将军，你果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