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识破身份

卫清云跟翠儿谈话之际，并没有注意到一侧的小姐，在看清他的样貌之后，神色间产生的剧烈变化。

“不可能的，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可是，眼前之人，与他的画像好像啊！难道，这只是巧合吗？”玉若此刻羞怯之意尽去，只是紧紧的盯着尚且跌坐在地上的卫清云的脸细看，伴着心头一阵的波涛汹涌。

很快，卫清云也注意到了这道尖锐的视线。对于这位小姐，卫清云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的去面对了。他二人之间，毕竟发生了方才那一幕尴尬至极的事。这对于他自是没什么影响，可是对方不同啊。对方可是个女子，被一个陌生男人看到了自己的身子，她又该如何承受面对这个事实呢？

家儒思想盛行的天下间，女子的名节早已是变得比性命还更重要了。尤其是在类似朱熹这般败类人渣的推崇下，女子受到的迫害更是惨重的多了。什么“烈女不侍二夫，夫死殉节，三从四德”等等行为准则，早已似一座巨山般压在了天下女子的心间。禁锢着她们的思想，摆布着她们的命运人生。诸多因之而产生的悲剧惨剧更是比比皆是。

好比世有流传，一代清官海瑞。因其五岁**，接受一个男人的糕饼，就以其不合礼法，将之逼饿死了。且不说，这件事究竟是不是属实，但天下间，类似这般的惨剧确实是数不胜数的。类似女子裹小脚，类似女子被陌生男子碰到手后，就将手斩断以示清白的等等。

一想到这些，卫清云此时已是不由的冒出了一层的冷汗来。部分深受家儒思想毒害的人，对于儒教的礼法尤其重视。甚至是到了，一种偏执脑残的地步。哪怕是女子与陌生男人的手偶尔碰到一起，都会被看作是有违礼法之举。严重的，就会要求那女子砍断手以示清白。更何况，眼下他可是看见了对方的身子啊。这个情况，无疑是罪大恶极的了。是以，此时当卫清云感受到对方那注视的目光时，他的心情自是可想而知了。

若是对方想不开的话，很可能会自杀以示清白。而他虽说是无意之举，但因之惹得一位妙龄女子丧命，这显然不是卫清云愿意看到的；或者，对方可能会通过挖出自己的双眼，更甚至是直接杀了自己，来掩饰补救自己身子被看的事实。这一点，同样是卫清云无法接受的；或者，对方可能会要求自己娶她，这可以说是万般无奈之下，最好的一个选择了。因为自己的身子，若是被自己的夫君看到，这自是无碍礼法的。

若是在往常，卫清云定是愿意接受第三个选择，向眼前女子的父母提亲的。毕竟此番，不管有意也好无意也罢，自己看到了对方的身子，这一点总归是事实。卫清云绝不是个不负责任之人，他很清楚，将心比心之下，此时对方的心情处境。若是一旦今日之事不慎传开的话，那还要对方一个女子如何做人呢，这岂不是摆明了把她往死路上逼吗？更何况对方容貌淑丽，能娶到这样一位佳人，亦是一件幸事了。

但是，此时此刻，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又怎么能够再牵连上一位无辜的女子呢？要知道眼下，自己可不是在华浙国或是海上国境内，他可是在狗日军统治下的平北国境内啊。平北国境内不乏大量的汉奸走狗，而他此时却是孤身一人，外加一个半大的孩子。一旦他稍有疏忽，等待他的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这种情形下，他又如何能够对眼前的女子承诺终身呢？若是因此，暴露了形迹。不仅害了自己以及何义，同样的，这女子一家也会深受自己的牵累，直至家破人亡。

除此之外，卫清云尚有一大顾忌所在。毕竟他和眼前这两主仆，只是初次见面，对她们的身份家世可谓是一无所知。若是她们一家，就是投靠了狗日军的汉奸，那么自己一旦暴露身份，岂不是自投罗网了吗。即使对方一家只是寻常的百姓人家。那么对方在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很可能在担惊受怕之下，会主动向狗日军报告自己的行踪，从而换取自身的安全。或者，对方也可能忍受不住狗日军许下的重利，从而将自己交给狗日军，以换取那丰厚的赏赐。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亦不可无啊！”

此时的一个决定，一个疏忽，关系着的那可是自己与何义的两条性命啊。因此，卫清云又如何敢大意呢。可是，眼下对于那小姐，自己总归需要一个交代啊。因此，苦苦思虑之后，卫清云终于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虽然这个方法，对于对方而言，过于不公残忍了些。

卫清云的方法就是，打死不承认方才自己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对于今日之事，用一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话一笔带过。只要今日之事，在场的四人不对外泄露半句，那么就权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过了。

这样做，对于那小姐而言，无疑是很残忍的。女子往往把自身的清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今日之事，对方又怎么可能真的当作没有发生过呢？事后，乃至于她的一生，必将会笼罩在这件事的阴影之下。若是她日后成亲的话，她又如何安然的面对她的夫婿。

就在卫清云踌躇着，如何将这番说辞说出口之时，对方却是先一步开口了。

“公子此刻身受重伤，还是先行随我二人前往山下的镇子内，找大夫整治一下吧。虽说是一番误会，但我的丫鬟打伤公子，却是事实。”玉若打量了地上之人许久，心内已是有了计较。

“是啊，你都吐血了，还是赶紧找大夫看看吧！”由于卫清云已是答应不追究她伤人一事，再加上彼此间的误会已是消除。是以，此时的翠儿对他不由升起了一阵的好感，同时也对他的伤势关心不已。

“不，不用了。这点伤并不碍事的，就无需劳烦二位了。”卫清云本就是为了隐藏形迹，这才藏身在这荒山间。他又怎么敢，到人多眼杂的镇子上去呢。是以，他当即慌忙拒绝道。

“怎么不碍事了，你都吐了这么多的血，伤的一定不轻。若是不赶紧看大夫，日后因此落下病根，那可怎么办啊！”翠儿当下不依不挠的说道，语气中满是担忧关心之意。

“我真的没事，只是我从小就多病，时不时的就会有吐血的症状的。二位无需担心了。”卫清云慌忙间，扯出了一个并不怎么高明的谎话。

翠儿闻言，就待继续劝说时，小姐已是出言打断了她。

“翠儿，既然这位公子都说无妨了，我们也无需强求了。”

“可是，小姐。”翠儿还待说什么，却是被她小姐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我听公子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士啊。不知公子家居何处，我也好派人送公子回家。”玉若一脸关切的问道。

此时此刻，卫清云却是完全摸不着头脑了。对方既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没有逼问他方才之事。反倒一心关心起了自己的伤势，莫不成对方已是将方才之事放下了吗。还是说，对方不曾深受家儒思想的迫害，对名节一事看的并非很重。亦或是，对方仅仅只是处于善良的天性，方才一心担忧关心起了自己的伤势。

“哦，在下家乡距此很远。而且在下素来云游四海，居无定所的。因此，小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疑惑归疑惑，卫清云还是当下回答起了对方的问话。

“这样啊，那就算了。不过，此地素来偏僻荒芜，少有人迹。公子二人，又如何会出现在这里呢？”其实，若不是这里向来没有人迹，她一个女儿家，又怎么敢在野外沐浴呢。

“我二人误入山林深处，不幸迷失了方向，这才误打误撞的来到了这里。”卫清云此刻也只能是，继续的瞎编下去了。

“原来如此，那公子是从哪里来，又打算去往何处。我对于附近的地形还算熟悉，倒是可以替公子指明道路的。”

“我二人乃是从北面过来的，此番本打算去往固安城。既然小姐熟悉附近地形的话，那就有劳小姐指点方向了。”卫清云早在出兵平北国之前，就曾经着重研究过平北国境内大致的城池分布，地形山脉等信息。他所言的固安城，确是瑶山郡内的一座大城，因此，他也不担心自己的这番谎话会被对方识破。

“北面吗？眼下这时节，恰好是奉仪县一年一度的桃花节。公子即从北面而来，想必是恰逢其会了吧。”

卫清云虽然对平北国境内的情报，做过大致的了解。但那也不致于做到事无巨细皆有涉及的地步，好比一些小的城池，好比各地的民俗风情，他基本上也都一无所知。更何况，此番从峰林关而来的一路上。为了隐藏行踪，他是见到城池村庄即绕道远行。对于那什么桃花节，他自然是一无所知了。不过，看样子，据对方所言，那什么桃花节当是当地的盛典。他即是从北面而来，自然不可能没有耳闻的。况且，眼下这时节，早春气候，正是桃花盛开之际。卫清云也不疑有他，当下顺着对方的话就接口道。

“不错，那桃花盛开之景，确实是美艳不可方物啊。若不是，我等急着赶往固安城，我倒是想在那奉仪县再多呆上几日呢！”

只是，话一出口，卫清云就注意到了翠儿的脸色明显起了变化。卫清云一惊，莫不是方才自己的话，有何不当之处。

而那小姐，却是唇角微翘。而她接下来的一句话，顿时让卫清云感到好一阵的心惊肉跳。

“素闻卫将军智计无双。没成想今日，倒是着了小女子我的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