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收拾残局

中军大帐这一战的胜利，基本也就宣示了今夜一战的结束。板垣败退之后，迅速令人传令其余九路大军，冲破敌军营寨，与南面汇合，以便按计划撤退回海上国。

今夜一战，板垣事先制定了两种部署，第一，自然是借机打败城外的华浙国大军，随后趁势攻占潼关以南大片领土，以此作为日后进攻华浙国的跳板。但板垣也清楚，要想消灭城外的大军，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为主要的一点就是，眼下他手中的兵力不足啊。他能够指望的狗日族将士，仅仅不足三万人，余下的那些海上国军队虽多，但根本没多大的用处。因此，板垣也随之制定了第二个计划。一旦，今夜攻势不利，那么全军迅速冲破敌军的封锁，随后即刻奔赴长江沿岸，借机逃回海上国重整军马，以待来日卷土重来。

可以说，今夜一战起初是十分成功的。在自己的巧妙设计之下，敌军迅速陷入了混乱之中。正所谓兵败如山倒，在那种情况之下，对方人马再多也无济于事，只能是成为自己屠杀的对象罢了。可是，令板垣没有想到的是，在他看来，向来是贪生怕死居多的汉人将领。居然不惜以身犯险，死守中军大帐不退，借以镇定军心，鼓舞士气。可以说，正是对方主帅的这番胆大妄为之举，从而扭转了今夜一战的局势。

对于这么一个对手，板垣不得不收起了轻视之心，与此同时，他更是不由自主的升起了强烈的好奇。华浙国派往锡安国大军的主帅，乃是华浙国骠骑将军于胥，这一点板垣早就清楚了。可是，眼前他所见的对方帅旗之上，却不是预期中的“于”字，而是“卫”字。在败退的路上，板垣也曾苦苦思索。情报提供的，有关华浙国之中，姓卫的将领。最终，苦思多时依旧无解的他，还是从俘虏的口中得到了解答。

原来，这支大军的主帅先前确实是于胥无疑。而就是当大军进入华浙国境内之后不久，他们突然收到圣旨，卫清云方才替代于胥成为了这二十万大军的主帅。

卫清云这个名字，板垣自然不陌生。向来战无不胜的狗日军，在祁闾怀远两处战场之上，连番大败，伤亡惨重。而造成这一切的祸首，其中之一，就是这卫清云。而那“一遇无当，非死即伤”的口号，更是成了许多狗日军心里的噩梦。

对此，板垣从未在意。他只是将之归罪到了冈村狗次，松井狗根等人的无能之上。对于大狗日族的军人，板垣有着坚定的自信。可是，今夜一战之后，他对于这卫清云的看法，已是不由的产生了改变。盛名之下果无虚士啊！

板垣等人虽然已是突围离去，可是军营之内的混乱并没有随之止息。营寨之内，四下一片狼藉，点燃的帐篷粮草等物更是不计其数。卫清云当下迅速的整顿起了四散的人马，同时，加紧下令各部将领，率领手下将士，当先扑灭四下间的乱火，抢救各式军资粮草。

忙了大半夜，待到天亮之时，整个营寨内的各处大火，这才彻底的扑灭殆尽。放眼看去，满目疮痍。到处可见大火过后的一片灰烬，以及火堆处，尚且未息的余烟，袅袅飘向天际。粗粗估计，整个营寨，被大火祸及的约莫近半数。损失的营帐粮草车辆军械等物，更是不计其数。

卫清云方才感受了一番营寨内的惨淡场景，当下语气森冷的下令道：“传令秦将军，廖将军二人。令其各率一半骑兵，分左右两路前往追击突围而去的板垣所部。告诉他们，他们的任务不是消灭多少的敌军，而是尽一切办法，阻挡敌军的进路，将板垣所部拖留在华浙国境内。若是，一旦让板垣领军赶到长江边，从而顺利逃回海上国的话，定斩不赦！”

听到这番命令，随在一侧的赵幕雨诸人尽皆心神一震。卫清云待下素来宽厚，对秦通廖达辉这两位长辈，更是别有一番情义。可是，方才他的命令，可是完完全全的死命令啊，从中毫无一丝回旋余地。从中可知，此番他确实是愤怒了。

而除此之外，赵幕雨等人方才想起。早在昨夜遇袭之初，卫清云就曾出乎意料的当先派人传令秦通，令他率领军中的骑兵即刻退往后方安全之地切莫参战，以保存实力。如今想来，不管昨夜一战的最终战果如何，卫清云早已是留了一记可怕的后手！

若是，昨夜一战我军全线溃败，板垣随之领军趁势追杀。那么，秦通手中的骑兵，就能够起到阻击板垣追兵的作用。为溃败中的大军争取宝贵的逃跑时间，从而减少大军的伤亡，更甚至是避免大军的全军覆没；若是昨夜一战，板垣只是意图冲破封锁，赶往长江边，以图退回海上国的话。那么等到天亮之后，秦通率领的骑兵，就会让他体会到何谓噩梦。

毕竟，板垣此番入侵华浙国的大军，其致命伤就是军中没有骑兵。在野外作战，骑兵对于步兵而言，就是死神的代名词了！到时候，即使秦通所部骑兵，消灭不了板垣的十余万大军。可是，以骑兵的机动性与杀伤力，单单要想留下板垣那十数万大军，阻止他们继续南逃，这一点还是不难的。只要秦通他们拖延住了板垣所部，那么身后的卫清云以及端王的援军就会随之赶至，从而得以聚歼板垣所部。

要知道，这番部署可不是事先筹划制定出的。而是在骤然遭遇夜袭，形势万分危急的情况下，卫清云他临时想到的。那种情况之下，全军尽皆慌乱不堪，类似于胥等众人，更是当先想着逃跑。可是卫清云他，居然还想着事后如何消灭板垣所部，并为之制定可行的部署。可怕，这样的对手，实在是太可怕了。一时间，众人不由自主的望着卫清云，心中暗自庆幸，幸亏这不是自己的敌人啊！

巳时左右，端王领军赶至。骤然看见此处场景，亦是不由惊愕。昨日傍晚，收到卫清云令人传来意图围歼板垣所部的计划，端王自是振奋欣喜不已。是以，今日一早，整军安顿好潼关防务之后。端王随即率领着陇西大军之中当先赶至长安的三万骑兵，以及潼关之上各处先后赶至的两万五千步兵，前来汇合卫清云共同合围宁雨城。可是，眼前的一切清楚的告诉他，昨夜此地经历了一场大战，而原本被困于宁雨城内的狗日军，早已是人去城空了。

卫清云此时正在统筹安顿军士打扫战场，救治伤兵，掩埋阵亡将士的尸体。同时，由于昨夜一战造成的严重混乱。不少将士早已是溃败远逃到了十几里之外，因此，收拢大军一事就变得困难多了。卫清云因此不得不分派了十数支千人小队，分散四方前去收编各处的溃兵。

至于大军的伤亡情况，虽然一时间无法得出确实的数字，不过经过一早上的清点，在营寨内外附近共计清点出我军将士三万六千九百二十一具尸体。至于在昨夜一战中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而其中伤重一时难以参战的就有一万余人。听到这个伤亡数字后，卫清云心里不由升起了强烈的自责与悲痛。昨夜一战，可谓是当之无愧的一场大败了。原本是自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可是却被板垣以弱击强，造成如此巨大的伤亡代价，自己的失败是毋庸置疑的。

当听到手下禀告，端王领军赶至的消息之后，卫清云当下匆忙的出外迎接了。此时此刻，他的心里百感交集，最为主要的是，他难以面对端王啊。前番，端王不惜以自己的爵位替自己举荐作保，可是眼下，自己居然是用这一场败仗去迎接他。

“王爷，云有负重托啊！”望着迎面而来的那道熟悉身影，卫清云当下在距离十步开外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低头一脸苦涩的说道。

“清云，胜败乃兵家常事，无需过度自责。昨夜一战，究竟如何，你倒是说说吧。”看到大军的惨况，端王的心情自然沉重。可是面对卫清云那一脸沉重自责的表情时，端王当下不由宽慰了起来。

听卫清云大致讲述了一番昨夜的战事，端王的脸色逐渐的松展了开来。

“好了，清云。此战你也无需自责了，那板垣也是一个善战多谋的统帅。昨夜一战，换成是别人，怕也是不得不败的。不过你能够在势危之时，不惜以身犯险，镇定军心凝聚溃散的将士。从而阻逆我军溃败的趋势，最终得以大量减少我军的伤亡，确保我军的战力，这已是大功一件了。更何况，你未雨绸缪事先定下了对付板垣的计策，从而阻止了板垣所部逃回海上国这种最坏情况的发生。本王相信，这一战，最终的胜利，必会是属于我们的。”

“王爷！”

听到这话，卫清云心内徒然升起了一股巨大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