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稳定军心

“迅速点燃中军大帐，并拆除周下一应帐篷木料，投入大火之中助涨火势。在中军大帐之前，尽可能高举我的帅旗，让远方的将士得以看见。同时，擂响眼下可以找到的所有战鼓，以之激起军士的战意。我要亲自领军固守此地，借此稳定军心，号召聚集四下间慌乱溃逃的将士。”

听到这番骇人的命令，一时间卫清云的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周遭众人无不神色惊骇怪异的看着他，就连他的亲卫，也不似先前一般毫不犹豫的就去执行他的命令，反而是呆愣在了原地。

“还愣着干什么啊，速速去放火啊！”看着手下人的反应，卫清云不由犯急了道。

“可，可是，将军……”周下几名亲卫，相互间交换了下眼神，显然难以接受这番命令。他们本是无当飞军之人，此番成了卫清云的近卫，任务就是确保卫清云的安全。眼下卫清云的这道命令，后果是什么他们又岂会不清楚。

类似今夜敌军发动的突袭，目的自然是为了制造混乱，借机扩大战果。而还有什么混乱是比让大军失去主帅，陷入群龙无首的地步更大的；能有什么战果，是比消灭一军统帅更为诱人的。消灭了一支军队的主帅，对于整支队伍的士气打击绝对是沉重非凡的。很多时候，大军失去主帅，即意味着就会陷入巨大的混乱之中，缺乏有效的调度。要想打败甚至是歼灭这么一支部队，自然而然的，也就容易的多了。

是以，当听到卫清云竟然打算，不惜以身犯险，用以鼓舞士气，聚集号召四下溃逃无序的将士时。这些跟随他多时的亲卫们，自然是第一时间产生了抵触之心。因为，他们很清楚。卫清云一旦这么做的话，虽说确实可以鼓舞士气振奋军心，趁机收拢不少远处失去指挥，各自为战或是已经四散逃命的将士。但与此同时，卫清云无疑也是彻彻底底的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更可以说，他是把自己变成了诱饵，用来吸引敌军的注意了。

“你们莫不是想抗命不成！还不速去！”卫清云怒目呵斥，显然是动了怒气。而他的语气，如此强硬，更是直接表露了他的决心。

“喏……”

几名亲卫无奈的相视道，他们如何不清楚卫清云的性格脾气。既然明知无法改变卫清云的决定，他们下一刻已是在心内达成了共识。今夜一战，哪怕粉身碎骨，势要护得将军之安全。

“且慢！”就在这时，被卫清云震撼在原地的于胥等人，总算是回过神来了。眼看，几名军士即将接令而去，他自是迫不及待的出声拦阻了。

“卫将军，你是不是疯了。眼下我军败局已定，正所谓‘兵败如山倒’，又岂是人力可以挽回的。你这么做，除了会把自己搭进去之外，又有什么用处？如今敌我双方形势未明，而我军骤然遇袭之下，更是全军大乱，统筹失调，调度不便。为今之计，自是应当迅速整军后撤，待得天明，收拢四处溃军。集结战力之后，再行思索对敌之良策才对。卫将军你亦是行军多年熟读兵书，岂会不知这么简单的道理。”

于胥此时可是真的急了。一来，他此刻尚且还在军营之内，事关自家生死，自然不得不让他引起重视。二来，今夜遇袭的这场败仗已是注定。接下来，身为华浙国的将领，他最为关心的还是大军的伤亡情况了。

夜间视线不及，指挥不便，虽然导致了自己这边，骤然遇袭之后全军迅速溃败的局面。但由于夜色黑暗的原因，同样也导致了敌军的追击不便。趁着天黑，将士们溃逃之后能够活命的还是占据绝大多数的。第二天天亮了之后，那些散落于各处的将士，还是能够收拢回来的。可是，若是依照卫清云的做法。在这种全军混乱营寨被攻破的情况下，临时聚集四下亡命逃散的将士，去与统筹有度，再加上士气正盛的敌军交战。这不摆明了就是以卵击石，最终失败是肯定的，更重要的还是要搭上更多将士的性命。

“诸位将军，莫要忘了一点。敌军虽有二十万上下，可是其中绝大多数不过是海上国的降军。真正具有战力的狗日军实则不过区区三四万人。板垣能够取得今夜之胜，不过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但我军毕竟也有二十万之众，大军之营寨长达十数里之地。单单凭他几万人，根本不可能全面进攻我军大营，更不可能彻底吃下我们这一路大军。板垣初期的攻势确实很猛，但他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后劲不足。只要我们能够挡下他的一波攻势，那么形势必然会逆转。”

看看四周的情势，各处纷起的乱火，满目依稀可见火光下盲目奔逃的身影。众人对于卫清云描述的情境，无疑更是不抱什么希望了。

“卫将军，板垣即使只有区区三四万狗日军可用，但眼下此处不过三千人马。面对十倍于己的狗日军，又能够坚持多久呢。虽说我军多达二十万之众，但一则分布于大营之中，各自相隔一定距离。再者，今夜敌军突袭之下，全军已是陷入混乱之中。大军更是四分五裂，一时间又如何能够收拢聚集。这种情况之下，这二十万大军，能够指望的最多也就不过几万人了。”左军副将胡达开分析了一番眼下形势，颇为诚恳的劝说道。

“几万人，已是足够了！”卫清云断然回道。

“将军，还请三思啊。切莫义气行事，以免后悔莫及啊！”中军别驾段河亦是紧跟着劝道。

“诸位大人的好意，云自心领了。我意已决，诸位是去是留，还请自便！”

“既然，卫将军如此坚持，诸位将军，我们也无需再劝了。我们走！”随着于胥的振臂一呼，追随他而去的军中将领，立刻走了大半。与此同时，不可避免的是，原先聚集的三千人马，其中亦有近千心性动摇怕死惧战的将士，也随着于胥等人后撤了。情势，无疑变得更险恶了几分。

“诸位，皆不怕死呼！”望着此时此刻，还留在身边的十余名军中将领，以及周下围绕的二千人马。卫清云心内顿觉一阵温热，面对此情此景，说不感动，那绝对是假的。

“我等愿随将军一战，我等愿随将军一战……”

之所以，在占据了兵力优势的情形之下，做出困守宁雨城的假象，板垣为的就是今夜这一战。久攻潼关不下，大军士气已是受了沉重的打击。更何况，征战许久，军中受伤将士也不在少数。因此，困守宁雨城，实则也是为了趁机休整大军，恢复军士的士气体力。除此之外，判断出敌军主力正在前来这宁雨城路上的情况之后。板垣更是对此针对性的计划了今夜这一场夜袭，这个在兵书上也就是所谓的以逸待劳，击敌以疲之计。果不其然，看着此刻四下的情况，很显然今夜这一场突袭，显然是大获成功了啊。就在板垣征狗郎大感欣慰之时，前方突起的一幕吸引了他的注意。

大军的中军大帐，往往是整个军营之内规模最大的建筑，卫清云的帅帐自也如此。再加上他为了增强火势，增快燃烧速度。在他的大帐之内，更是抛投进了不少的木材草料，在营帐外部，还浇了不少的火油。是以，随着几支火把的投入。整个营帐顿时就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在原本黑暗的夜色下，这一处突然闪现的大火，自是份外的显眼，特别的引人注意了。

而在这片冲天的火光之中，当前的一幕暗影，就显得尤其突出。那是一杆明显加高的旗帜，粗粗估计，距离地面怕是有五六丈之高。仔细打量，距离稍近的人，尚且可以看清旗帜上的“卫”字。而相隔甚远之人，从那面明显远大于一般旗帜的规模上，再加上那个方向本是大军中军营帐的事实，华浙国的将士们也不难推测出，那面映照与火光之前的正是他们的帅旗。

面对这出乎意料的一幕，板垣征狗郎不由的收起了脸上的自得之色。他实在没有想到，在他心中应该贪生怕死的汉人将领，在这种全军溃败混乱之时，居然没有趁机逃跑。反而，居然胆敢以身作则，镇定军心。根据早前得到的情报显示，华浙国派往锡安国参战的大军主帅，乃是华浙国骠骑将军于胥。于胥其人，在狗日族密探收集的情报之上，并无什么出奇之处。是以，板垣在此之前根本就没有怎么把他放在心上。而今夜这一幕，倒是让板垣不由对这未曾谋面的于胥，产生了一丝尊重。

而下一刻，板垣毫不犹豫的下达了朝着那一处火势凶猛之地进攻的命令。

今夜一战，为了达到打城外敌军一个出其不意的效果，就势必要以最快的时间攻破敌营，让敌军来不及有足够的时间组织有效的防御。而除此之外，由于城外敌军人数过多，营寨设置过长。因此，若是集中兵力突击一点的话，所造成的效果显然十分有限。针对此，板垣制定出了，分兵多路，从多个方位，同时攻打敌营的计划。这样的话，无疑能使敌军的混乱最大化，最能起到震慑敌胆的效果。

而这一点，显然单单靠那些海上国降军是没什么希望了。是以，万分无奈之下，板垣不得不将自己手中原本就人数不多的狗日族大军，分成了十队。由这十队狗日军作为攻击敌营的前部，身后则跟随大批的海上国降军，协同前进，攻击敌军。

算上在江岸边被消灭的一千五百狗日军，加上攻打潼关损失的两万余狗日军。眼下板垣手下的狗日军数量，实则远远低于卫清云的估算，已经仅剩两万五千余人马了。

今夜，其余九队人马，每队只有两千人数狗日军。而板垣亲率居中的一路，共计七千余众狗日军，以及身后协同的三万海上国降军。它们的目的则是擒贼擒王，一举消灭华浙国大军的主帅。

不过，二十万大军的营寨规模自是庞大。更何况中军大帐，为了确保主帅的安全，自然安置与大军的层层保护之中。因此，板垣在白日间虽说确定了城外大军的中军帅帐所在方位。可是，眼下是夜里，方向难以辨别，视线不能远及不说。更为严重的是，军营之内，混乱不堪，四处惊慌奔逃的将士不计其数。加上混乱之下，踩乱的营帐，撞翻的灯火，引起的乱火等等。使得板垣一行人前进道路受阻不说，那前进的方向更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极大的偏移。

而这一刻，卫清云骤然升起的帅旗。在能够号召自己军中将士的同时，无疑也是很贴心的，为板垣征狗郎指出了一条通明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