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冲突

急匆匆的直朝南门奔去，当来到狗日骑兵遇伏的街道处时，蔡絮当下被骇的停在了原地。

眼下，这处战场尚没有打扫完毕，街上四下间满是堆聚的尸体。不少无当飞军的将士，正在搬运清理着这些尸身。同时，回收四下散落，或是尚插在尸体上的箭矢，整理搜查一些例如兵器盔甲等战利品。

蔡絮稍稍打量了几眼，一张俏脸顿时变了颜色。这些狗日军士，乃是受到街道两侧无当飞军将士的埋伏，绝大多数皆是死在了乱箭之下。犹如刺猬般，身上插满了锋利的箭矢，死相惨然。似这样的尸身，在这一段大街之上，足足多达数百具。蔡絮何尝见过这般血腥可怖的场面，这一条街道，对她而言，完全就是修罗地狱了。

要她踩着这一段满是鲜血的道路，经由此处赶往前方的桓城南门，蔡絮可是万万不敢了。稍一犹疑之下，蔡絮当即转过了身子，顺着来路复又折返了回去。在这桓城之内，她毕竟是呆了近月余的时间，对于城内街道布局自是有一定的熟悉。

当蔡絮七绕八拐，择选城中小巷绕道赶至桓城南门所在之时，遥遥的，就已是听到了城外震天的厮杀声。不用想也知道，定是狗日的大军赶到了城下，与卫清云手下的将士交上了手。

伴着内心的急切牵挂，也顾不上一路疾奔下来，气喘吁吁的难受劲，蔡絮反而加快了脚步。桓城城墙并不多大，登上城楼之后，只是左右一番打量，她就看到了在城门楼前，紧紧关注着城下战况的卫清云一行人。顾不得多想，蔡絮即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赶了过去。

“蔡小姐，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方一靠近众人，蔡絮就被在外护卫的亲卫拦了下来。

听到这声惊呼声，原本一心靠着城垛，紧密关注着城下战况的卫清云，当下转过了身子。当看到被亲卫拦在远处的蔡絮之时，他也明显的变了脸色。

疾步上前，卫清云即是寒着脸呵斥道：“胡闹，你一个女儿家，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啊！”

“女儿家又怎么了？”蔡絮从未见过，卫清云这般生气可怕的神情，在他这么一番当头冷斥之下，顿时弱了声势。只见她不敢直视着卫清云那冷然逼人的眼神，只是喏喏的低声自语反驳道。

“你可知道这里正在打仗，知不知道这里有多么的危险啊！”毕竟眼前之人乃是一位绝色的佳人，看着对方被自己吓得不轻，卫清云也感到了一丝的不忍，当下他缓和了语气。

“我不怕！”蔡絮抬起了头，当即语气坚决的回答道。

听到这么一番回答，卫清云明显有些不知所措。在他看来，女子自当是天生柔弱的，是绝难与眼下残酷厮杀的一幕相联系起来的。另一方面，卫清云实也不忍，让眼前这一幕绝代风华，受染与城下的血腥杀戮。

佳人如玉，份外清明，空谷幽兰，独立于世。

可是，在蔡絮的眼神之中，他明显的感受到了一种舍生忘死的无畏气势。这本是不该出现在一个女子身上的，卫清云对此不由感到了一丝的震撼。

“来人，速速将蔡小姐护送回城内府衙之中！”只是眼下城外厮杀正烈，城头上也并非绝对的安全。在这般形势紧迫的时刻，卫清云也无意去探明她这般作为的缘由，当先在意的自是确保着她的安全。

“不，我不要离开这儿！”蔡絮急切的拒绝道，毫不相让的对上了卫清云的眼神。

“为什么！”卫清云眉宇紧皱，他想不到蔡絮究竟是在坚持什么。他清楚，蔡絮绝对不是一个喜欢杀戮之人，那么，她留在此处，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那你又为什么定要赶我走呢？”蔡絮仰着脸质问道。

“这里太危险，不是你一个女儿家该呆的地方。况且，若是任由你呆在这儿，势必需要我分出护卫保护你的安全。”卫清云这话说的很直接，丝毫不客气。其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就是言明，蔡絮在这里就是一个累赘。

“我不需要！”蔡絮闻言之下，当即倔强的说道。

“不用多说了，我意已决。来人，速速将蔡小姐送下城头！”卫清云不由的升起了一丝的恼怒，眼前之人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自己明明是一番好意，对方却一再拒绝，这自是让人难耐了。况且，眼下城外激战正酣，战况未明，卫清云自是心急如焚，又哪有什么功夫跟蔡絮多耗呢。

“你，你！”

看到身旁的将士，听到卫清云的话后，随之朝自己靠近，就待强行将自己送下城去。蔡絮直指着卫清云浑身不觉颤抖了起来，显然卫清云这般蛮不讲理的强横姿态，让她有些不知所以了。

“你做什么！”

下一刻，只见蔡絮突兀的奔到了身侧的一处垛口旁，卫清云当下吓得惊叫道。

“你，你若是执意让我离开这里。我，我就从城头跳下去！”蔡絮一手扶着城墙，望着卫清云信誓旦旦的说道。

“你疯了！”经过初时的震惊，只是一瞬间，卫清云就紧接着迅速的冲上前去，出手如风的抓住了蔡絮的手臂，将之往回拉了过来。

感受到，蔡絮的强烈挣扎，卫清云当下怒喝道：“你知不知道，将身子探出城垛口，此举有多么的危险。若是被城下的狗日弓箭手发觉，你可就成了活靶子了。再者，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流矢横飞，一不小心，就会断送了性命！”

“我这条命是我的，不关你卫大将军的事。我不要你管！”蔡絮用尽全力妄图抽出被抓的右臂，可是，她的力气又如何及得上卫清云。一番挣扎下来，不仅手臂没有挣脱，反而将自己弄得生疼。在这种情况之下，她当下满是怒气的回应道。

“闹够了没有！”卫清云的一声大喝，不仅将蔡絮吓了一大跳，连同四下的亲卫也被震撼住了。他们可是几乎从未见过，卫清云似这般发火的样子。

看着蔡絮在自己的怒喝之下，犹似雨后残荷般神情凄婉，满是楚楚可怜之态。卫清云也惊觉，自己在方才的一通搅合之下，有点情绪失控了。发觉蔡絮已是平复了激动的情绪，卫清云也就当下松开了手，呼了口气，问道。

“我想知道，你这般不顾一切的，究竟是在坚持什么？”

“我要亲眼看着那些狗日的畜生，死在我的面前！”语气森寒冷冽，宛若从九泉之下归来复仇的冤魂恶鬼，满是怨念恨意。在这白昼间，也让人感受到了明显的冷颤。

卫清云神情复杂的注视着眼前之人，过了许久，这才肃然叹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知道，凭我是杀不了他们的。但我求你，至少能够让我亲眼看着他们死去。”说话间，一直下来，尽力克制着心内的伤痛。在人前丝毫不让情感流露的她，已是流下了眼泪，“我要借此告慰九妹，钟缘，还有这桓城满城的百姓。亲眼看到那些畜生，为他们的兽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蔡絮的这股信念坚持，是如此的强烈，不可动摇。卫清云不由的被她引起了共鸣。就在心绪触动之下，卫清云有了片刻的恍惚。而突然间，他的眼角捕捉到了一道宛若电光火石般迅速飞来的暗影。“不好！”卫清云心头一惊，他已是猜到了这是何物。而那道暗影的指向，正是他身前的蔡絮。

看来定是城下的狗日神射手，捕捉到了城垛口露出身形的蔡絮，这才射出了这一箭。由于先前的恍惚失神，致使卫清云没有过早的发现这一箭，此时他已是反应不及。来不及多想，卫清云下意识的伸手推开了蔡絮，下一刻，那支疾射而来的羽箭，刺破了卫清云右手的护腕，穿透了他的手臂。在那股巨大的冲力之下，只留下一半的箭身留在了外头。

“哼！”剧烈的疼痛瞬间直达心底，卫清云眉头紧皱，不由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痛喝。下一刻，他急忙喊道，“速速离开垛口，各自注意城外的箭矢！”

蔡絮在卫清云这迅疾而又大力的一推之下，当下重重的朝后摔倒，跌坐到了冷硬的土石地上。这一下自是摔得不轻，不仅将她摔的眼冒金星，更重要的是，她感到自己的臀部就像是被摔裂了一般，剧痛不已。方才她是由于内心悲痛，情绪波动下这才流的眼泪。可是，这一下，她则是完全被痛的哭了起来。

“卫清云，你浑蛋，你无耻，你卑鄙！”蔡絮全身上下，尤其是臀部，经过这一摔之后，皆是疼痛的厉害，这泪水就像是雨水般，止不住的掉落而下。身上的疼痛，加上心底的怒意，当即就使她的情绪失了控。同时由于这重重的一摔，她尚且有些晕眩，这破口大骂的内容也就有些不知所以了。

骂了一阵之后，蔡絮这才抬起了头，打量起了此番的始作俑者，罪魁祸首。不过当她方一看到卫清云的样子时，她顿时止住了哭声，惊诧慌乱担忧关切的急问道。

“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