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征伐初试天下惊
“启禀将军，探子回报，城外十里处发现一支冷月的军队正朝绝雁城而来。”
任天奇听闻这个报告，当即一惊，急问道：“什么，难道极横城已经失陷了吗！”
“这……属下已经派了数队的探子前往极横城方向打探情报了，现在还未有回复，所以还不清楚极横城的情况。”
极横城被围已有两年了，自从一年前冷月派兵于道路险要处设营寨固守外，自己就失去了极横城的消息了，是以此刻听到冷月军逼近的消息时，任天奇不由怀疑极横城已经被攻破了。
“那么那支冷月军人数多少，领军之人是谁。”任天奇急问道。
“人数五万，只是领军之人却不知是何人。”
“五万部队，那就不是攻城主力了，当是先锋探路的吧。不过怎么连领军之人都不知道，你手下探子是怎么做事的啊！”任天奇不由一怒。
“这……从对方阵列看，对方当先并列而行的二将应该就是此部队的主副帅了。其中一个是冷月平北军的中郎将萧石恒，但是奇怪的却是部队并非打的是他的旗号。”
“这又有何奇怪了，不是他那么自然是与他并骑的另一人了。”任天奇对属下这番显而易见的描述不由感到迷惑，他相信手下之人还不至于犯这般错误吧。
“可是，那另一人却是个看去尚且未及弱冠之年的青年，根据旗号所示其姓氏为张。我军跟冷月相战数年，却是从未见过此人，也从未听闻过这个人物啊。”
“加派探子，给我详细报告他们的动向。极横城方向若有消息传来，即刻上报。”
看着属下的离去，任天奇不由一阵长叹，看来风雨又再度将至了。
卫清云在绝雁城外两里处安营扎寨，当天设好营帐，建造了防御工事，随即安排好人员职守后就下令全军休息了，第二日一早用过早饭后就率军来到了绝雁城下。
任天奇看了看城下冷月军的阵势，到并未发觉有什么特殊之处，而卫清云也正如属下探子的回复，年纪实在显得有点小。他与魏啸也打过数次交道，他清楚魏啸其人是不会随意荒唐用人的，但是此刻率军挑战的卫清云实在是看不出有何过人之处啊，更何况如此年纪，以及他那空白的资料可见应该是初上战场吧，这就更加使得任天奇感到不解疑惑了。根据昨晚前往极横城的探子的回报，极横城尚处在冷月军的层层围困之中，但是奇怪的却是冷月军竟然撤去了要道上的五万守军。昨晚接到这个情报后，任天奇心内就已有了结论了，再联系此刻所见，他更加坚定的确信冷月此怪异之举是诱敌之计了：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领着不多也不少的五万将士，驻扎在绝雁城外，以降低自己的戒备，实则随军而至的萧石恒才是这支部队的实际统帅。同时撤去要道上的五万守军，就是要诱使自己派军前去救援受困的极横城。然后一旦自己分军赶往极横城，那么城外的五万军队就立刻阻断援军的退路，然后围攻极横城的魏啸再率主力前后夹击自己派出的援军；又或许城外的五万冷月军只是诱饵，借着自己想要救援极横城的迫切心态，想要诱使自己出城歼灭这五万的冷月军，实则同时还有不少的军队埋伏在绝雁城附近，若是自己一旦率军出城，那么对方的军队就立刻出现切断自己的回城退路，把自己的部队歼灭在城外。若是自己的主力有失，那么绝雁城再险要恐怕也要丢失了。绝雁城之所以得以坚守这么多年，十万的守军以及那坚固高耸的城墙工事就是关键所在，而这二者随便一方有失，绝雁城的得失就是一个未知之数了。
除了这些可能，任天奇实在解释不了冷月军此番的怪异之举了。五十余次浴血强攻尚且突破不了的要塞，一日间自动撤去，且在极横城尚未攻打下来的时刻。同时只派五万军队就敢来绝雁城下叫阵，就不担心自己率城内十万大军出城吗，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是以看着城下五万冷月军叫骂挑衅时，城内不少将士愤怒不已情绪激动的来请战时，任天奇都断然拒绝了。同时也把自己的此番推论向众将领说明，众将互相交谈间，顿时也体会到了此番推论的可怕之处，相应的再也没人要贸然出战了。
“你这样大摇大摆的来叫阵，就不怕任天奇出城來战吗，到时我们如何抵挡啊，这五万将士的性命可不是儿戏啊！”萧石恒一脸急虑的说道，神色间满是不满之情。
“若是一般将领，想必看我军人少，又在城下各种叫骂寻衅邀战，想必是会率军出来作战的。但是任天奇既是一代名将，就断不会在情势未明之际贸然出城的，绝雁城的得失与千食的安危息息相关，他清楚的知道守住绝雁城的重要性。”卫清云轻描淡写的回应到。
“难道你的计策不是激他出城，然后在城外将之击败，消灭其主力，进而再夺取绝雁城吗？”
“呵，萧将军太看得起在下了，在下再怎么自负，也不敢说单凭这五万将士就能在野战中歼灭千食的十万大军啊，更何况对方的主将还是任天奇了。再者，若是真用此计的话，那么也应先叫魏将军在不远处埋伏大军以作策应啊。不然若是对方真的出城來战时，我们岂不是要弄巧成拙了。”
“那么你现在这般叫战，就确信对方不会出战了吗？”
“兵法言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虚实相应行军之道。我军若是扎寨固守，对方对我军的实力很快就一清二楚了，此刻前来叫阵，就是让对方心内起疑，摸不清我军的意图，看不清我军的虚实。”
“我不管你到底有何计策，只是若是发现你一旦有危害我军的举动意图，决不轻饶！”萧石恒显然对卫清云这番故弄玄虚之态感到不满，留下这句话之后就驱马离开了。
一个月的时光转瞬即逝，天气也渐渐变得热了起来。这段时间内魏啸已经派人数次前来询问战况了，卫清云只是以时机未到相答，这自然引起了众将领的猜疑了。相随在侧的萧石恒更是一天数次的追问，情绪间满是不耐烦之态，语气轻蔑，显然认为卫清云此番是虚张声势，到时只待看他伏军法了。
“张将军，不知道今天又有何安排啊，是操练将士还是到绝雁城下去叫阵呢？”萧石恒轻蔑的说道。
“传令下去，今日全军拔寨向后移营十里。”卫清云向一侧的令兵吩咐道。
“偶，难道你之前说的时机现在来了吗？”萧石恒看到今日的这番变故，随即询问道。
“想是快了吧，萧将军就再屈尊忍受几日吧。”
“报，城外的冷月军突然后撤了十里，在桑山脚下一处溪畔安营扎寨。”
“嗯，除了这个，敌军可有什么其它举动啊。”任天奇显然也对卫清云这番举动不知何意。
“安好营寨后，冷月军将营寨附近百米内的杂草树木都砍伐殆尽了，除此之外再无异动，想来今天也不会来城外叫阵了。”
“伐木之举想必是为了防止我军趁势施展火攻吧，现在盛夏将至，山林树木极易引燃。至于突然后撤，选择溪畔扎营，看来应该是为了避暑吧，现在的天气可是越来越热了。”堂下一名幕僚寻思了片刻，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想必也正如胡主簿所述了。”任天奇赞同道，同时也在脑海思索着破敌之策。
“任将军，一个月来，我军固守不出，虽说可保绝雁城的万无一失，但是极横城却是危在旦夕啊，多拖一日，就多一分被攻破的风险啊。”堂下一将军越众而出，又再次提出了这个牵绕众人心神的问题。
“火攻，溪畔……”此时任天奇的心思仍旧沉浸在刚刚的情报之中，完全没有听进这番话，那沉思之状也引起了堂下人的关注。
“将军……任将军……”
随着手下人的数番呼叫，任天奇突然回过神来，立刻大声喊道“快，快拿冷月军安营之处的地形图来。”
绝雁城附近的地形，任天奇早就十分熟悉了，此刻再对照着地形图所示，只是为了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避免什么差错。
任天奇神色间露出了一丝欣喜之态，说道：“冷月军此番是自寻死路啊，想来此战的胜负在这几天就能分出来了。”随即一一安排了相应的任务，部队调配情况等等。
又过了五日，迎来了雨季，连着两天断断续续的飘着或大或小的雨，看情势，这雨想必还要继续下不会立刻停止。此刻卫清云营寨旁的溪流也暴涨了不少，而由于这雨季之故，营内将士都安守在寨内，并未外出。
“你仔细查探清楚了，那五万冷月军都在营寨之内，并且没有移寨吗。”任天奇一脸急切的询问道。
看着主帅的神情，前方那满身泥泞，身上蓑衣尚未除下的探子慌忙再次回复道：“由于这两日几乎都在下雨，那五万冷月军都一直呆在营帐之内，并未有过出营的举动。再者想必是下雨天多有不便，所以虽说一旁溪流的水位暴涨了不少，但是对方并未有移营的打算。不过若是溪水继续上涨漫至营寨的话，或许对方就不得不移寨了。”
“是吗，看来真是天助我千食啊。”任天奇听到这番禀报后，心内更多了一丝胜券在握之感，随即立刻下令：“陶语修接令，即刻率手下五万将士，于傍晚时分出发冒雨赶赴极横城。先去查探那儿冷月军的动态，若是对方疏于防守，你大可率军突袭对方的中军营寨。由于下雨，天幕较往常更加黑暗，视线范围缩小，同时有雨声做掩护，可以消去我军的行动声音。再者魏啸也绝难想到一直处于防守姿态的我军会突然对他们发动攻击的，到时能取得多大的战果，就看你的能力了，我要让魏啸自食撤去要道防务的苦果。谢武远领三万将士以及之前赶制的数百竹排小舟于城外待命，派人在子时对方熟睡之际决堤放水，然后等到天亮后，即刻乘舟顺流而下，擒拿冷月军存活的将士。余下的两万将士与我一起驻守绝雁城，胜负就看今晚这一仗了。”
一夜雨声，伴随着一夜众多未眠之人，这漫长的夜晚终于在长长的煎熬中逝去，天际微微变白。
“快打开城门，我们抓到了冷月军的主帅了！”天际放白之际，一队五十余人的队列急速的赶到了绝雁城下，为首之人大声的朝城上喊道。
城墙上之人向下仔细打量了数番，确信城下喊话之人正是此番随谢武远出战的一个军曹，但也并未立刻开门，只是疑问道：“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谢将军他们人呢？”
“将军还在率军对付冷月的残军，由于水势甚大，冷月军被冲的四分五散。不少人分散聚集在一些高地，负隅顽抗，要清理干净看来还需要很多时间了。而我们发现了落水的冷月军主帅，随之将他生擒，谢将军为防意外，所以即刻令我们押解他进城。”城下当先之人回答道。
听到这话，再往下仔细端详了押解的卫清云，确信无误后，城上的守将随即下令打开城门。
城门缓缓的打开，露出了一条长长的过道，初略估计了一下，不难发现绝雁城的城墙厚度在五丈左右。卫清云不由一阵感叹，如此坚固的工事，难怪可以伫立多年，护卫着千食的安危了。只是，可悲的是，这一点却要在此时此刻所变更了。一踏进涌道，卫清云立刻震断了虚绑着的绳索，接过身畔一人的佩剑，当即击杀了一旁守卫的一个千食士兵。
“杀！”伴着这声大喝，踏进城墙的五十余人扯开了身上套着的千食军装，露出了内部的冷月军服，瞬息间，将城门附近的数十守军斩杀殆尽。伴随着一枝响箭射向天际，绝雁城上警钟声响了起来，一时间“敌军攻进城了”这般喊叫此起彼伏。而原本埋伏在城外远处的萧石恒，接到讯号后，率着五万大军急速朝着绝雁城奔来。
当任天奇接到消息时，萧石恒率领的五万大军已经涌进了城内，正与千食军进行着残酷激烈的街战。显然绝雁守军对这番突变完全不知所措，再加上城内此刻只有两万将士，在五万冷月军疯狂的攻势下败象顿现。
“将军，快撤吧，冷月军就快要攻到此处了。”
“将军，眼下局势十分明显，若是再迟疑，恐怕我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是啊，将军，请速做决定啊。”
议事厅内，众人都是一副急切的神情，纷纷督促着正座上的任天奇。
“看来不得不如此了！”任天奇一声长叹，右拳狠狠砸在了前方的桌案之上，发出了一声巨响，透露出了满心的不甘。随即即刻下令道：“派探子速速通知谢武远，陶语修二位将军，告知绝雁城失陷之事，令他们即刻率军退至后方的涴城。同时派探子通知极横城守将苏定边，率全城将士弃城后撤至涴城。城内将士则速速由北门撤退，洪峰将军率两千将士断后。”
“张将军，这次我可是对你心服了，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以区区五万将士攻下了绝雁城啊。真是少年英雄，少年英雄啊！”萧石恒大笑着猛拍卫清云的肩部，显然内心很是兴奋激动啊。
“报告二位将军，前方回报千食军从北门后撤了，貌似千食众将军大臣皆在其中，目前我军正与对方断后的部队激战。”
“即刻下令全军猛攻，给我即刻突破对方的断后部队，务必擒获任天奇等人。等等，我率军亲自前去指挥。”说话间萧石恒已经举步向前了，一副急切的神情。
“且慢，萧将军。”卫清云立刻抓住了萧石恒的左肩，止住了他前进的步伐，“眼下当务之急是守住这得来不易的绝雁城，此刻千食还有数万的大军在城外啊，若是对方得到城陷的消息前来回攻绝雁城。而将军却率军前去追赶任天奇那一干败军了，这样的话，绝雁城岂不是又要丢失了吗？”
萧石恒听闻这番话顿时一愣，思考了一番才顿时憨笑道：“呵呵，这倒是我疏忽了，的确眼下是要确保绝雁城的无恙啊。”
“我帮你们夺下绝雁城实在是不得已之举，此刻又怎能再让你们擒获任天奇等人呢？”卫清云在心内黯然感叹道，同时下令道：“传令前方将士，立刻收军回绝雁城，巩固城池防御，注意敌军可能进行的反攻。同时派人快马向魏将军禀报这里的战况。”
“张将军，你此番可是立了大功了，不仅拿下了绝雁城，同时极横城内守军一夜间尽退，我军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占领它，也是沾了你妙策的光啊。”魏啸还未进门，这番话就已经传进了厅内众人的耳朵。
“将军”，“将军”。
卫清云二人当先行礼道。
魏啸则一把手握住了卫清云的右手，将他拖拉到了上位处，两人坐定后就急切的问道：“张将军的上策到底如何，此番总可以如实相告了吧，这个谜题可是困惑了我近两个月啊！”
看到魏啸这番神态，卫清云想不说也不可能了，随即一一解释道：“说来想到此计实属碰巧，当时属下正观察帐内所挂的绝雁城地形图，偶见绝雁城远处有一条大江，而附近有支流流向附近的山谷等处。再者联想到当时千食心忧极横城安危的迫切心态，就想能不能用一部分将士做诱饵，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去诱使绝雁城内守军分兵出城。所以在下亲自考察了附近的地形，确定了那个诱敌之处，才敢确定此计有成功的把握。任天奇镇守绝雁城多年，对这儿的地形自然熟悉。再者属下又令人清除营寨百步内的一切杂草树木，做出惧怕千食火攻的姿态，任天奇看到此，自会进行这方面的相关遐想，以他的能力自然会想到火攻不成还有水攻这点。再加上我军安营之处本就在溪流附近，其源头就是远处的大江，等到雨季来临之际，江水暴涨，是实行水攻的绝妙时机，故属下于雨季来临起，就加派人手密切注意绝雁城守军的动向以及江畔的情况。然后乘绝雁城兵力空虚之际，用俘虏的千食将领骗开了绝雁城的城门，才得以轻易的夺下此城。当然此计的前提还是在于任天奇等人对极横城安危的急迫担忧之情，要不然以任天奇的老辣，或许就不会轻易上这个当了，以绝雁城安危为首的他想必是会稳妥的固城自守，断不会轻易出战的。”
卫清云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个大概，但是一侧的萧石恒却是滔滔不绝详细的讲述着此番的经历，倒是更加吸引了厅内的众人。
连续三天的狂欢过后，魏啸等人又部署起了接下来的战略方针。随着绝雁城的沦陷，千食的领土也就全部暴露在了冷月军的铁骑之下。魏啸分军三队，由三条不同的路线进逼千食的都城剑阁，同时自领剩下的七万大军赶赴涴城，阻挡任天奇出城援救剑阁，此刻千食的十万主力都集中在了涴城。三路大军十天内就攻下了千食的十座城池，千食举国为之震动，朝堂之上更是一片混乱，而任天奇又被魏啸挡住了北上的道路，虽心急如焚但却是一筹莫展。就在冷月三路大军不日就要到达剑阁时，千食的国主王欲却派臣子前来献降书了。
此事事关重大，魏啸根本做不了主，只好令全军原地待命，同时飞马赶赴云缈城，将这个消息传达给了宋傲天。快马来回数趟，花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宋傲天派来的使臣车架才开到了剑阁。按照宋傲天的命令，撤去王欲的王号，贬为列侯，仍旧留守剑阁，同时谴太子入云缈城为官，并且接收了千食的一干防务军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