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五章 二五仔

眼镜的手被沈皓峰按住，他拼命挣扎，却怎么都挣不脱。眼镜大喝一声，暴起用力，他挣脱了，但代价是整条手臂都扯了下来。

鲜血淋漓的场面，看的关宁一阵不适。

沈皓峰将眼镜的手丢到地上，神色极其不屑，“不是自己的力量终归不是自己的，你根本控制不住。”

生生扯下一条手臂，眼镜的脸色有些发白，但他好像依旧感觉不到疼，脸上只有凶狠。他再次朝沈皓峰冲了过来。

目睹眼镜右臂又被沈皓峰按住的关宁：“……”

不知道是不是怕再看到一次大撕活人的场面，关宁急忙开口，“何必呢，你一个月挣多少钱，拼什么命啊。快去医院看看吧，没准儿还能把手接上。”

眼镜回头瞪了说话的关宁一眼，嘴里再次发出一声大喝，结果和之前大差不差，他的右臂也没了。

关宁：“……”

一下子失去两条手臂，眼镜虽然不觉得疼，但失血过多，让他在站了不到几秒后，彻底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他不会就这么死了吧？”关宁捂着肩膀走了过来。

他虽然腹部被击中，还被踢了一脚，但已经缓过来了，远不如肩膀撞到书架留下的疼痛影响更大。

相比之下，连后背被风扇割开的口子，都差点意思。

沈皓峰看了他一眼，“他不死，死的就是你。路空文在哪？”

听他提起路空文，关宁皱了皱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谁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智商怎么一会儿在线一会儿下线的。

沈皓峰要是真打路空文的主意，关宁不说或许还不会对他动手，一旦开口了，不对动手都说不过去。

好在沈皓峰并不是李沐的人。

淡淡看向关宁，沈皓峰随口说道：“没有看过弑神吗，我是路空文自己安排的，保护他一路弑神的人。”

这会儿已经看过完整版的关宁，立马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这个角色。也是路空文的姐夫。

关宁还想再说点什么，沈皓峰再次开口，“路空文在楼上吧，这里我还是来过几次的，比你熟悉。你要是不想跟着，就不用上来了。”

听他猜出路空文在楼上，关宁不说话了。

跟在他们身后上楼，关宁忍不住道：“能不能扶我一下？”

刚被揍的挺惨的，关宁浑身是伤，这会儿爬楼梯，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确实有点吃不消。屠灵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表示。

男女有别，关宁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沈皓峰。

但沈皓峰刚伸出手，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到了沈皓峰用这只手，连扯眼镜两条手臂的画面，关宁连忙摆手，“算了，我自己可以。”

他这就有点冤枉沈皓峰了，他只是握住眼镜的手而已，眼镜的手，是他自己扯下来的。和沈皓峰无关。

……

世界。

空文一行，通过甬道，进入了一处宫殿。

相比动辄金碧辉煌的宫殿，这里显得无比阴森，处处透着诡异和原始的气息。而且宫殿极其阔大，空文觉得要是他一个人来的，可能真的有可能被眼前的气氛吓到。

进了宫殿，站在他身边的小橘子急忙凑到他身边，“这鼓声，比方才响亮了很多。”

空文点头。

摆在他们面前的，又是一处台阶。只是相比之前的蹬阶甬道，这条只有数十级的台阶，显得很短就是了。

站在下面，就能看到上面有个平台。

平台之上，似乎还有個雕像。

都到了这儿了，空文没有再扭头去看沈皓峰他们，拉着小橘子的手，将往台阶上爬。

等到了平台上，左右看不见人影，空文朝黑甲问道：“赤发鬼长什么样？”

空文发现他是来杀赤发鬼的，却连赤发鬼的样子都没见过。其实他也算见过，当初在烛火坊见到的那个赤发上人的像，是有几分相似的。

他这么问，黑甲思索了片刻，开口回道：“不知道，谁也没见过啊，回吧。趁现在还没被发现。”

没想到黑甲也没见过赤发鬼，他可以附身在被赤发鬼派来追杀他的老者身上的。但面对黑甲的劝说，空文半点退却的意思都没有。

他大声喊道：“赤发鬼，出来。我叫空文，我是来杀伱的。”

从沈皓峰来看，他如果不是说了他叫空文，坐在大殿中犹如一座山，又或者被当成巨大神像的赤发鬼，或许根本懒得理会。

可知道他叫空文就不同了，赤发鬼派了数队人去追杀他们姐弟，这么多年了，死伤无数，依旧没能成功。

所以一听到空文的名字，殿中的赤发鬼就动了。

沈皓峰、磐若甚至小橘子都看到了，唯有转身大喊的空文没有看到。

离他最近的小橘子抓住他的手臂，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不是鼓声，不是鼓，是心跳。”

空文震惊转身，就看到先前一动不动好似雕像的赤发鬼，动了起来。

只见他满头赤发，身形巨大，完全站起来，恐怕要有几丈，最可怕的还是他的身形，而是他的脸。

一张脸，半佛半妖，眉心处还插一柄利刃。

这要换成普通人，眉心扎进利刃，早就已经死了。而随着他一动，仿佛有山石崩塌的赤发鬼，却像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仍旧强悍的离谱。

随手丢出一块石子，但石子是相对赤发鬼的身形而言的，这石子对空文他们而言，就是一块巨石。

时代的一粒沙，落在普通人头上，就是一座山。

“赤发鬼，是在叫我吗？”赤发鬼趴到空文面前，眼神像是有些疑惑。他之所一趴过来，是为了将看空文仔细。

“眉眼一模一样。”说着，赤发鬼还用力嗅了嗅空文身上的味道：“错不了，是他的种。”

他凑近了，空文和小橘子才看到，他竟然有四只手。

死死盯着他，空文神色愤怒又诧异，“你说什么？”

赤发鬼向后退了退，“你当真不知道？他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后面这句，他是对站在沈皓峰身边的磐若说的。

在看到沈皓峰时，赤发鬼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思索之色，但很快又被忽略了。

磐若没有说话。

赤发鬼也不在意，看向空文道：“你出世的时候，我去看过你。你叫空文，是我结拜兄弟久天的儿子。”

说到这儿，赤发鬼显得有些激动，“当初，我就不该放过你们姐弟，真是业障！”

他的意思是，他当初放过了空文姐弟，现在才让空文姐弟有机会来找他报仇，想着要杀他。其实他又哪里真的放过了空文姐弟。

这么多年的追杀，就从没断过。

只是空文这会儿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赤发鬼的话上，赤发鬼先前含怒一巴掌拍在地上，将宫殿的地拍的四分五裂。

空文觉得，这一巴掌要是拍在他身上，他可能就已经交代在这儿了。

“也好，反正我寂寞太久了，难得有人和我玩玩。”赤发鬼的声音满是嘲弄。

他一说完，空文终于回过神，“你说久天…我父亲，也是你杀的？”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你爹。”他没有回答空文的问题，但他没有否认，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转身欲走的赤发鬼猛的转头，眼神凌厉的看向空文等人，“不要想逃，你们知道的，你们他逃不掉。”

跟在赤发鬼身后，空文一行经由宫殿后面的通道，到了殿后开阔的一片空地。

这里几乎什么都没有，但又一棵枝繁叶茂的巨树分外显眼。

“你们看到没有，赤发鬼的眉心插着一把刀。”小橘子小声说了一句。

黑甲应声，“看到了，看来赤发鬼也不是刀枪不入。干吧，我陪你拼一把。”

他们说的这些，没看到赤发鬼之前沈皓峰就知道，沈皓峰在意的，是赤发鬼好像没有认出他？

要是这样的话，倒是省事了。

他还以为他要为他的二五仔身份，费上一番口舌呢。

赤发鬼本就在前面引路，况且以他的身形，他走一步，足够空文他们走数步。所以当空文他们看到那棵树时，赤发鬼早已抱着胳膊，静静的等在了那儿。

因为他有四条手臂，双臂环抱在胸前，还有两天手臂自然垂在两边。

听着黑甲的话，空文精神一震，就在这时，赤发鬼忽然开口，“你们的爹就在这儿，死在树下，埋在树下。”

嗯？

即便是磐若，听了赤发鬼的话也有点动容，她从沈皓峰旁边走出来，和空文一起，走到树下，伸手摸了摸粗壮的树干。

将他们举动看在眼里，赤发鬼幽幽道：“没做神之前，我们一起打仗、喝酒、聊天，真想他啊。”

“但你杀了他。”空文的语气充满了仇恨。

这次赤发鬼没在避而不答，“是啊，可惜人死不能复生，要是能多杀他几次，那该多有意思。”

“……”

赤发鬼突然展露的狰狞，让空文意识到，不光他们想杀赤发鬼，赤发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就在空文准备招呼黑甲动手的时候，却听赤发鬼倏地转头看向沈皓峰，“你还在等什么，为什么还不动手？我派你去迷惑他们姐弟，你似乎做的不错，动手吧。”

该来的还是来了。

赤发鬼的话音一落，空文和磐若就不敢置信的看向沈皓峰，像是没有注意他们的眼神，沈皓峰动了。

只是目标不是空文或是磐若，而是赤发鬼。

像是早就料到沈皓峰会这么做，赤发鬼神色极其淡定，瞅准沈皓峰的方向，伸出了两只大手，看样子是想拍苍蝇一样，一巴掌拍死沈皓峰。

但哪怕是赤发鬼瞪着比铜铃还大的眼睛，也猛的发现，跳到空中的沈皓峰，突然不见了。

“呃…”

沈皓峰再次出现的时候，赤发鬼发出一声痛乎，他的左边的两条胳膊的前面一条，被齐根斩断，掉在了地上。

完成这一“壮举”的沈皓峰迅速后撤到了“安全”的地方，朗声怒斥，“你以整个白翰坊的性命威胁我替你做事，我同你虚以委蛇，为的就是骗你信任。如今你让烛龙坊击败了白翰坊，我势必杀了你，替全坊百姓报仇。”

沈皓峰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不是赤发鬼的人，或者说他之前只是被赤发鬼威胁，假装听赤发鬼的命令行事而已。

见状，磐若急的大喊，“快去帮他，空文，他用了家传功法，正是…”磐若原本想说正是气力不济的时候，但又及时忍住了。

不能在赤发鬼面前暴露沈皓峰弱点。

听到磐若的话，原本想再动手的沈皓峰怔了一下，当真是撒了一个谎，就得用无数个谎来圆。

按照他当初朝磐若说的谎，他现在已经气力不济，没办法再战了。

磐若的话音一落，空文就大声道：“小橘子，你躲起来，不要伤到你。黑甲，跟我一起上。”

目睹沈皓峰斩了赤发鬼一臂，好似天神般无所不能的赤发鬼，如今在黑甲他们眼里，早已不是不可战胜。

黑甲也好，空文也罢，眼下都气势十足。

“怎么打？”空文朝黑甲问了一句。

黑甲毫不犹豫道：“斩马腿！”

“上！”

空文冲向赤发鬼，断了一臂的赤发鬼早已怒不可遏，瞥到空文自不量力的冲过来，他猛的一拳砸了过去。

险之又险的避开他的拳头，一人冲出的空文，身上的黑甲瞬间脱离，默契和空文一左一右，砍向赤发鬼的腿。

黑甲吸了空文这么多血，两人之间的默契，比心有灵犀的双胞胎还有强上许多。不过也因为黑甲的脱离，空文浑身上下多了许多黑色的小孔。

被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怕不是会引起生理不适。

但这些小洞，都是黑甲吸空文血的证据。

空文和黑甲分别砍向赤发鬼的左腿和右腿，将沈皓峰拽到一边的磐若同样暴起出手，她的目标是，是赤发鬼右边的手臂。

他们分三个方向朝赤发鬼发起攻击，就是要他防不胜防。不管是谁得手，都能从赤发鬼身上割下一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