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社会大课堂

一大早,姜蒋左就推门而进,抱着几个小纸包跑了过来,脸上喜滋滋的。

正在煤火炉忙活的程诺将水壶坐上,昨天在礼和洋行强行催吐,还是用的前世的老招,酒是吐出来了,但胃酸会伤到食道黏膜,对身体的伤害反而更大,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烧壶热水,暖暖胃。

姜蒋左将东西都放下,从中挑选一个纸包,非常慎重的慢慢打开,边弄还边观察程诺的脸色,就跟一个等待被大人夸奖的小孩似的。

正在搪瓷盆上洗脸的程诺,抬头通过洗漱镜看到反射的画面,好奇心被勾了出来:

姜蒋左有些着急,将东西拿到洗脸架上:

程诺瞅着肥皂,感觉不太对劲,拿到手上仔细一闻,根本没有那种独特的香味,非常怀疑:

姜蒋左不服气,直接把肥皂丢进水里,想让其化开一部分:

程诺捞起肥皂,还是觉得不对劲:

姜蒋左连连点头,一副懂我的表情:

程诺笑着摇摇头,肥皂遇水不下泥不说,见水就化,再仔细一搓,哪还有半点肥皂的影子:

姜蒋左又惊又怒,拿起肥皂,哦不,拿起白薯使劲一掰,卡察一下应声断成两截,白薯的纹路纤细可见,散发出独有的植物香味。

就这样还没彻底死心,两步走到其他堆前,将它们的包装一一拆开,打开后不出程诺所料,实心全是白薯,没有一个幸存,见状姜蒋左忍不住苦笑:

….

用白薯泡的水洗脸,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程诺没管那么多,拿过毛巾擦擦后来到其身边:

姜蒋左五指张开,扶住额头有些颓废:

程诺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把烧开的热水壶提过来,倒了一杯茶:

看着水,姜蒋左本来心里

一暖,可抬头瞅见那些玩意,又是晦气无比,可这些玩意都被切成块状,谁知道上面抹了些什么,肯定不能烤来吃,无奈只好趁程诺收拾的功夫,把东西都给扔到垃圾桶,随着一声,这堂社会大学教育课也算是正式结课。

至于见的是什么人,后面很快就会揭晓。

指挥着黄包车师傅,穿过大路,七绕八拐,最后来到一处绿树环抱的公馆建筑群前,摁响门铃,很快从里面走出来一位仆人,报上姓名甚至都没通报,就被引了进去,显然主人家对于程诺的到来,是早有准备的。

听到外面的动静,公馆的主人很快走了出来,在姜蒋左的视角下,其年龄看着得到了耳顺之年,但与程诺很是熟络,上来便是拉着手,一阵嘘寒问暖,若非真的了解过程诺孤儿出身,还真以为这家伙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背地里还藏着个亲爷爷。

等到问候完,程诺这才拉着姜蒋左开始介绍:

没给姜蒋左反驳的机会,先一步把老年人介绍给他:

听到是张謇这位大老,姜蒋左主动伸出手,那是一点都不敢造次,态度很谦卑:

张謇见才心喜,拉着姜蒋左的胳膊笑容可掬:

程诺哪有说不是的道理,笑着点头:

….

客套完,几人便一同进屋。

把打包好的两个礼物拿出来,放到茶几上。

看着礼物,张謇有点不高兴:

上了岁数后,对待小辈们的感情要比年轻时浓厚许多,对待身外之物就没那么重视,何况在他看来生活上什么都不缺,用不着特意购买礼物,看其包装想必花费不少,远不止两袋水果来的亲切。

张謇也是最近才从南通过来,还不了解上海最近发生的事,语气中带着一丝长者口吻:

一旁听着谈话的姜蒋左本来与世无争,慢悠悠品着茶,结果听到要让人再做出些数学成果,似乎手到擒来的样子,当即就被惊得给岔气了。

听到咳嗽,张謇连忙让人拿来纸巾,关切道:

这下姜蒋左咳嗽的更厉害了,甚至觉得脑袋有点晕眩,心说张老爷子啊,您一个是状元,真当这突破性学术成果跟菜市场的大白菜一样,随走随拿便宜卖吗,不过在想到他旁边坐着的是中外罕见的数学天才,心里还是不得不服气,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货。

程诺的心跟明镜似

的,真怕把姜蒋左吓出个好歹来,赶紧岔开话题,将礼物的包装拆开,介绍道:

张謇家里也不是没有电风扇,甚至昨晚睡觉时都在吹,出于商人的直觉,之前也不是没查过,这种生意只有美国人独一份,连日本人都没这个本事,当时实业救国的心蠢蠢欲动,想着这小玩意应该做着不难,可一打听根本不是那回事,隔行如隔山。

当时忙着开办大生纱厂分厂的事,也就暂时放下了,没想到再捡起这份回忆,已经是程诺他们的到来。

感受到电风扇传过来的微风,张謇也是连连感慨,事情究竟难不难,还是得看面对的是谁,单个程诺一个人肯定是做不出来,但胜就胜在他背后是一个团队,汇集着当今中国最优秀的那批精英,整件事就变得合乎寻常起来。

越看越欣喜,当即表示要先订购50台,送往他在南通办的各个学校,若反馈良好,再进行别的单子。

….

姜蒋左很欣喜,把茶杯放下,张口就来:

话说到一半,程诺赶紧插话:

即便是66块大洋,比美国货便宜那么多,也不是大多数家庭所能考虑的,而且是市场价卖给自己人,说出去难免让人戳后嵴梁骨。

不过程诺此次前来,可不是为了谈电风扇生意,而是为了别的事情而来,把电风扇的事情先放到一边,打算晚些时间让杨济川过来对接。

吹着风,程诺说道:

张謇停顿了一会,说道:

联想起当下的时代背景,程诺感慨道:

张謇点头,回忆起来脸上突然挂上一丝怒气:

事已至此,只能任人宰割,但对于未来,程诺还是很有信心。

在其身上,张謇似乎是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和蔼道:

程诺拍着胸脯保证,对于我们国人自建的第一座气象台,他还是非常上心:

眼下全国各地都入了夏,气候都变得极端起来,涝的涝死,旱的旱死。

放在前世和平岁月,仍不时听到某地出现自然灾害,尚且有不少老百姓受难。

换到这种脆弱的小农经济为主导的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稍不留心一受灾那都是成片成片的,指望地方政府救灾那完全是不可能,不趁机捞一笔已经算不错的了。

考虑到百姓生

活的需要,将来广播电台的筹备一定是得有气象节目,气象预报又需要大量的资料,而资料又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的。

所以程诺就把主意打到了中国气象学会终身名誉会长——张謇的身上。

至于人才之事,程诺缺但不紧缺,马上竺可桢先生就要回来,有了学科领头羊,什么都好说。

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