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世家的变化 时代的选择

大乾近年来气候异常多变，自然灾害变得极为频繁。王宜想到了一个老祖曾经提到的一个名词——小冰河时期。小冰河时期气候变化异常，全国气温都会下降，与此同时，各地水灾旱灾频发。灾难多了，死的人就多，很容易就会造成瘟疫，而旱灾又会让蝗虫大规模繁殖，很容易爆发蝗灾。也正是因为如此，历史上旱灾过后多会出现蝗灾。现在大乾气候多变，即便是有观星台镇压，每年天下各地也会出现一些灾难。王宜推测，这是到了小冰河时期，很有可能在接下来的几十年时间里，天下都会如此。王宜不知道的是，除了小冰河气候影响外，还有天命的影响。当年邦周获得天命之后，邦周也不是永远强盛不衰的。他是呈现出上下起伏的，在天命获得初期，王朝天命不断提升，再达到顶点之后，开始衰减，期间或许会有反复，但是总体上是呈现出下坡趋势，一直到天命终结。自然灾害变多，虽然会使大乾朝廷的国力降低，但是也能够减少人口的增长。减轻大乾这个时期的人地矛盾，只能说，天道轮回，自有定数。在大乾无法在快速开拓新的土地之后，农业技术也没有爆发式的增长，大乾的天命不可阻挡的进入了衰弱。王宜在决定使用丞相公羊泽的建议之后，当即下达了诏令，大乾朝廷也以最快速度开始运转起来。淮安粮仓、晋阳和邯郸粮仓以及关中粮仓中纷纷调拨粮草，送往青、兖、豫三州之地。同时为了协调这一次救灾，王宜任命了御史大夫晁错亲自前往主持三州之事。王宜对于那些勋贵、豪强、官宦世家很警惕，朝廷这次救灾运送来了各种物资不下百万，只要那些人愿意，就能够和当地的胥吏一起，欺上瞒下，克扣粮食物资。经过皇室百余年的打压之后，勋贵、豪强、官宦世家已经找到了不少方式来避过朝廷的律法。就像是朝廷不允许一户人家田亩超过一千，否则就征收高额田税，这些勋贵豪强官宦世家就用分地到户的方式规避。为了应对分户之后本家各户自行分散，最终削弱家族的力量。这些世家就要求所有家族成员居住在周围。形成了一个个家族村落，或者家族小镇。然后作为族长到主家掌握着家族中一切官面上和商业上的力量，那些家族分支虽然名义上已经是土地的主人了，但是一旦他们敢违背族长的意志，就会被族长一系借助官面上的力量从税收、劳役甚至孩子读书等等各方面打压。族长一脉掌握着爵位的继承、官位甚至读书的权利，就连各种工坊、磨坊之类的东西也全部被族长一脉掌握。可以说，除非你愿意打定主意不在这里生活，要不然，你的方方面面都要被族长所影响。为了让家族中的成员服从家族，对家族有归属感，很多家族都开始推行儒家思想。儒家提倡亲亲相隐，提倡大家族理念，鼓励家族聚居，尊老爱幼，提倡孝道，这对世家这种大家族模式很有利。儒家对于孝道给出了明确的要求：“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即便是皇室并不以儒家治天下，但是儒家中很多东西也都被朝廷认同。那些世家大族、勋贵、豪强一方面以官面上、经济上以及政治上的优势来掌控家族，另一方面用礼教来对家族其他人进行约束。这样的做法虽然没有真实历史上，那些世家强势，但是也差不了多少。至于说那些家族分支为什么不离开，直接搬走？很简单，因为在这里他们能够享受到普通百姓没有的好处以及家族的福利。最简单的一个问题，收税。即便是朝廷严格打压各地官吏违法、欺压良善，但是依旧杜绝不了那些胥吏依靠手中那收税的权利去为难普通百姓。就比如最简单的一个手段，先收别人的税。朝廷收税绝大多数是收取实物，那些胥吏即便不敢多收税，但是他可以先收取其他人的税，将你留在最后。看上去这一招似乎没什么，但实际上对于普通百姓可以说是能折腾的疲于奔命。真实历史中，即便是到了近代，收粮税的时候，粮站都是没日没夜的排队，一个生产大队在粮站排个几天几夜都是平常。这要是被人针对，普通百姓如何受得了？若是在这期间，下一场雨，那粮食可就要重新拉回去重新晒干。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并不知道，这样小小的，几乎微不可见的一个权利，就能让普通百姓疲于奔命。还有，若是去衙门办事，没有那些胥吏指点，一件小事能够让伱来回跑十几次都办不了。孩子长大，需要一片宅基地。若是普通百姓，那些基层官员即便是照章办事，依旧能够给你造成无数麻烦，几年都不一定能盖房。但若你是那些勋贵、豪强、官宦世家，即便是一条旁支，你也能够借助家族的力量，帮你打个招呼，然后轻易完成这些。百姓们不傻，他们知道怎么选择。这些胥吏违法了吗？并没有，甚至他们同样是‘照章办事’。《大乾律》中并没有对这些行为进行规定，你就算是告官，都没有人会去理睬。是不是觉得很可笑？但是现实就是如此。即便是皇室一直打压勋贵、豪强、官宦世家，但是这些家族依旧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不断长出来。在那些官员来看，这是再小不过的事情了，小的不值一提。但是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就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普通百姓为了应对这些，也纷纷开始抱团。形成了各种各样的村庄，而他们所追求的很简单，就是公平。即便是大乾皇室，现在也没有力量去改变这些，这是时代的局限性，也是时代的选择。除非诸夏文明继续发展下去，这些问题才会一点点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