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事了

三级工的工资四十五块二,比傻柱三十七块五还高些。

贾家要是每个月得这么些钱,又少了一个每天吃掉大半粮食的人,日子能过的飞起来,一下就能成为有钱人家!

可易中海一个月才九十九,不对,打五九年起,工资粮票一律只能领七折,只有不到七十了。

真让他付出近一半出去,易中海哪里舍得?

秦淮茹就算进厂接班,也是从学徒工做起,一个月十八块,那他还要补贴二十七块,比她一个月的工资还高。

这算怎么回事?

易中海只觉得满身骚,偏偏还被人缠死了不放。

他叹息一声,道:“这样吧,我给贾家再帮衬三百块钱,这件事就算了了。往后真遇到难处,我该帮衬的还帮衬。如果还不行,那就只能经公了。真要那样,再往后,咱们两家就当个普通的邻居。”

贾张氏是了解易中海的,至少她自己是这样认为的,她觉得这已经是易中海的底线了。

而且她也觉得,三百块钱不少了。

算是厂子里要发的三百抚恤金,都六百了,比老贾、小贾父子二人积攒了两辈子的家底还多。

差不多可以了……

她也没真想一辈子赖在易中海家,显然不现实。

至于让易中海月月供米供粮,那更是打死他也不会愿意……

正这般寻思着,要点头答应,忽然心头一动,老眼悄眯转动,瞄向了易中海家门口方向,就见李源五指张开,抹了把脸。

也是神奇,这一刻张二丫居然心领神会,一下领悟了这五指的意思,她眼睛一睁,道:“老易,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但我儿子好端端的没了,你这个师父怎么也得担当些责任。我也不要你月月拿钱拿米了,你也不会给。伱给五百块钱,好歹撑到淮茹去工厂里接班。但往后,我们家遇到难处,你不能躲。答应了,这件事就这样了了,往后该怎样还怎样。不答应,那咱们就经公吧。”

说着,又要施展招魂妙法。

易中海长叹息一声,道:“成,五百就五百,我认了!”

傻柱高兴道:“大家鼓掌!!”

易中海:“……”

李源给面子,啪啪鼓掌叫好,还不忘给贾张氏出主意:“贾大妈,如今人民银行的利息,五年期可是10.8,您得了钱,赶紧往里面存上,能养老!”

这年月普通老百姓谁懂这个,钱要么藏柜子里,要么缝在枕头里,还不放心就挖个坑,埋里面。

财不露白,尤其是这个讲究越穷越光荣的年代,谁敢把钱往外面放?

不过秦淮茹是个明白人,问道:“源子,利息10.8是什么意思?”

李源笑呵呵道:“假如你们家得了一大爷这五百块钱后,凑够了两千块钱……”

“没有没有没有,我们家没钱!”

贾张氏一迭声矢口否认道。

李源呵呵道:“假如,假如……假如你们家有两千块钱,存到银行里,10.8的年利率,就是说一年能得二百一十六,一个月将近二十块钱的息钱,顶一个上班的人了。”

“嚯!”

不少人都惊呼出声。

贾张氏急道:“那要是存一千三百六十八块二,一月能得多少息钱?”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哈哈笑了起来。

许大茂都为之侧目,阴阳怪气道:“贾大妈,有钱人啊!”

贾张氏被秦淮茹赶紧拽了下,这才自知失言,直接翻脸不认账道:“我就那么一问,又不是我家有那么多钱。我家哪有钱?谁说我家有钱,他们家才有钱!”

众人对她实在无奈,只能纷纷摇头苦笑。

秦淮茹心里倒是踏实了些,家里有这么一位挡在前头,倒也还行……

李源笑眯眯道:“一千三百六十八块二是么?”

贾张氏干笑道:“我就这么一问,考考你……别的数也行。”

李源竖起大拇指来,道:“这道题出的好,有零有整,贾大妈有水平。我算算啊,一二得二,二二得四……有了,一年一百四十七块七毛六,合下来,一个月是十二块三。这钱和白捡的一样,秦姐去厂子里接班,一个月十八,再加上这十二块,就是三十了,月月进账三十,一大爷再帮衬一点,嘿,贾大妈,日子能过啊!”

贾张氏听的心动,道:“这……银行会不会赖账?”

李源乐道:“那指定不会,这是公家的单位,一等一的稳当,一大爷赖账银行都不会。我也就是没钱,真要有个千八百的存里面,光利息都用我们两口子嚼用的了,还花不完。贾大妈,也就是您,换旁人,我可不出这主意,我又落不得一分钱的好。这不是东旭是我哥儿们嘛,他走了,我还是得帮衬帮衬您。”

贾张氏都感动了,道:“我知道,我知道,咱们院啊,就源子你是好人!”

李源看向脸色难看的易中海,笑眯眯的深表赞同道:“谁说不是呢?”

易中海缓缓的捂住了心口,难受……

……

“你……你说什么?”

许大茂看完热闹和赵金月回家后,关上门不等他开口问这两天怎么回事,赵金月就问了句让他心惊胆战的话:

“你是不是肾虚的厉害?”

赵金月见他这幅德性,冷笑一声,倒是不藏着掖着,把前儿偷听墙根儿的事说了,那副嘲笑的嘴脸,让许大茂身上冻的发抖。

哪个男人也受不了这个啊!

赵金月嗤笑道:“瞧你那副做贼心虚的样。我跟你说,源子指定有这方面的方子,不然就他那瘦不叽叽的样,看起来比你单薄多了,怎么可能干一个钟头?你和他不是哥儿们吗,想想辙,问他要个方子,给你好好补一补!”

许大茂额头见汗,干笑道:“金月,这还用你说?我早问过七八百回了,真没有……”他眼珠子转了转,道:“或许有,他也不愿给我,我和他其实有些过节的。”

赵金月闻言一怔,道:“什么过节?”

许大茂支支吾吾不肯说,赵金月不惯他这个毛病,一拳就捣过去,差点没把许大茂给干懵了。

这孙子打小受宠,没吃过什么苦,脑子有,嘴巴会说话,就是动手打架的能力太次,胡同里的狗都打不过。

好在扛打能力超强,所以虽然惨叫一声,但还坚持的住。

他立马投降,道:“我说,我说说说还不行么?”

接着,他将当初他和他老子许福贵怎么一起算计李源,想夺娄晓娥的事说了遍,当然,在他陈述里,主谋肯定是他老子,他是被动的。

然后李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他们爷俩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连房子都倒换到李源手里了……

赵金月一听,原本就够大的眼睛,更是直接睁圆了,怒道:“你说什么?这两间房不是你的,是李源的?!许大茂,你个狗东西,结婚前你们老许家敢骗人!!”

骂完,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连掐带打。

许大茂自知理亏,所以叫的特别惨,这是他挨打挨出来的经验,这样叫能让施暴者满足有面儿,然后再慢慢变得有气无力,打人的人就会觉得差不多行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要是死挺着不吭声,说不定人家越打越气,下手就越重。

果然,赵金月见他一副倒霉样,打了一阵就不打了,累的气喘吁吁,一手叉腰道:“狗东西许大茂,这事儿你不给我个交代,我跟你没完!”

许大茂赔笑道:“我这不是一直在找机会吗?不过这事儿不能急,看看贾东旭那死鬼,蠢的跟他妈一样,明晃晃的作死。我不一样……”

赵金月斜眼道:“你哪不一样了?”

许大茂阴恻恻一笑,道:“我在等真正的好机会,等机会到了,再一击绝杀!保准让他不仅把房还回来,还吃不了兜着走!”

赵金月惊叹道:“许大茂儿,你行啊!平时看起来跟李源的狗一样,没想到你暗地里绷着要咬人!啧啧啧,就你这狗德性,当初还想找人家娄晓娥?这是夺妻之恨吧,和杀父之仇一溜的!哈哈!怪不得……你给我说说,你觉得什么机会,才是真正的好机会?”

许大茂干笑了下,道:“眼下还没出现……不过我爸说了,现在世道一天一个变化,谁都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让我一定要有耐心,好时机出现前,绝不能表现出恨意,还得迎逢着源子。等到时机到了,就……”

……

西厢房内,李源正和傻柱扯闲篇,忽地往窗外看了眼,眼神似笑非笑。

傻柱见此一愣,也往窗外看了眼,见黑黢黢的啥也没有,顿了顿,身上霎时一阵寒意,结巴道:“源……源子,你看什么呢?”

卧槽,别是贾东旭回来了!

李源看他脸色就明白了,哈哈笑了声,道:“你心虚个什么?”

傻柱嘴犟道:“谁心虚了?我就是觉得……你忽然这么个模样,有些瘆人。”

李源乐道:“这有什么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话音刚落,房门敲响。

卧槽!

傻柱又吓了一激灵,李源斜着眼看他:“你该不会打什么歪主意,怕贾东旭回来找你吧?”

说着朝门外应了声:“进来。”

房门打开,秦淮茹抱着小当进来了。

傻柱一见秦淮茹,忙起身笑道:“哟,秦姐来了?”

秦淮茹瞥他一眼,理都没理。

傻柱又不是真傻,自然明白是因为今儿他死命帮衬一大爷,得罪了贾家。

他赶紧补救道:“秦姐,今儿我真不是偏帮一大爷。人一大爷之前都跟我说了,两家好好的,他怎么也不会不帮衬您家。可贾大妈非要闹的那么难看,反倒让他难做。我就寻思着,不能因小失大……我也是好心!”

秦淮茹都气笑了,没好气道:“快收起你的好心吧,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又对李源道:“源子,今儿谢谢你了。要不是你……”

李源笑眯眯的截断道:“没什么,不值当谢,都是我应当做的。”

要不是他在中间,老易很容易就把贾家一家给拉拢住收服了,到时候贾张氏就该找他的麻烦了。

秦淮茹强笑了下,道:“那还是得感谢你,说了公道话。源子,小当这两天都没好好吃饭了,晚上也睡不好,总哭,劳烦你给看一下……”

李源让她抱小当近前,看了看舌苔,又问了问大小解的情况,摸了摸脉后,叹息一声道:“小小年纪,也有心事啊。”

傻柱乐道:“源子,小当才几岁啊,她能有什么心事?”

秦淮茹怼道:“几岁?几岁不认得她爸爸?你爸当初跟人跑了,你心里不难过还是雨水心里不难过?”

“……”

傻柱一滞后,脸上也挂不住了,抬起屁股走人。

等他走后,李源给小当推拿了稍许后,小当瘦巴巴的小脸上露出些许舒适的表情,她看着李源小声道:“源子叔,我爸爸死了,我再也看不见他了吗?”

李源闻言,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秦淮茹红了眼睛,道:“谁跟你说爸爸死了的?爸爸没死,去很远的地方出差了。”

小当看向妈妈道:“可是哥哥说,爸爸死了,再也看不见了。妈妈,我想爸爸了。”

秦淮茹嘴唇颤了颤,嗓子眼里如同梗了块石子,她抱起女儿强笑道:“爸爸会回来的,等你长大了,爸爸就回来看你。他现在去挣钱了,等挣到了钱,给小当买好多好吃的,好玩的,还买花裙子。”

小当高兴的笑了,趴在秦淮茹怀里,迷糊了阵,就睡着了。

秦淮茹抱着孩子,小声对李源道:“源子,你再给我摸摸,我肚子里还有孩子吗?”

李源摇了摇头,道:“不用摸了,没有,之前摸出来的是虚脉。”

槐花,真的没了。

秦淮茹闻言海松了口气,道:“幸好没有,不然生出来也是受苦的。这世上最苦的,就是遗腹子。男孩子还好些,要是女孩子……那成,没事了,我走了。”

她又看了李源一眼,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