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钟宅,诡异

余老头、钟老板本不以为然,只道是萧平年轻气盛,不懂世事艰辛。

谁知,在萧平抬起的右掌中,竟然露出一抹暗金色的、锋芒毕漏的光芒。

钟老板还好,只觉得这变成暗金色的肉掌好生了得,似乎无坚不摧,至刚不坏,穿金裂石,不在话下。

而一旁的余老头,却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住那双暗金色的手掌。

似乎这张手掌,将整片天地都容纳在一掌之间。

当然,并不是金刚不坏神功,真的能纳须弥于介子。

而是,越是强大的武者,其修炼的,并不只是肉身的坚硬与锋利,而是一种“气场”,一种“意念”,一种更高深的,仅凭此就能让武者以渺小之身,移山填海的力量。

此时的萧平右手中,毫无疑问,就遍布着这种强大的力量。

混元不漏,力可拔山!

“这绝对是传说中的,上三品武学!”

“甚至在上三品中,我也从未见过这样强大的气场!”

“萧老弟明显还没有将这部武学修炼到大成,饶是如此,我感觉,他以八品境界,凭借着这手掌,也绝对可以硬悍中三品武者!”

余老头收回骇然的目光,看向屋内面容清秀,长发后束的年轻人,顿时感觉自己是真的老了。

刚过十六岁的八品武者,再加上即使在上三品中,也堪称顶级的绝世武学。

这大黎江湖,又要热闹一阵咯!

萧平此时,还不知道平日里看起来乐呵呵,爱看彩人儿书,爱在竹椅上躺平的余老头,正在感慨自己真的已经老了。

甚至断定萧平在长街必然待不久,未来将在武林中被推至风口浪尖。

哪里知道,早早实现长生的他,根本无意驰骋江湖,过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目前唯一的目标,就是好好将怀中的一摞书籍细细读完,搞清楚一段恩怨情仇,缘何而起,为谁而终。

当然,在此之前,为还人情,还要先去钟老板家中看看,钟氏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书中记载,只能靠幻觉或者附身作弄人的邪祟妖孽,不会是什么大妖。

即使刚入品的九品武者,懂些克制的法门,也能驱退,更何况本身实力其实是七品的萧平。

长街在南坊的一头,钟家宅院,却在南坊的另一头。

一路上脚步匆匆,连南坊这边,许多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也来不及赏玩。

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敢耽搁。

话说钟家宅院在这头,不知为何,钟老板却在南坊的那一头开了家乐器店,每日从家中到店里,路上就得花费不少时间。

难怪平时,日上三竿,有时还没见到人来开店。

在长街街尾开店的几家铺子,说起来,都不是为了生计。

比如说那余老头,年轻时不知道做什么的,年纪大了,搬到南坊偏僻的角落来,开了家书店。

平时不见有什么客人,偶尔碰到来买书的穷秀才,老儒生,若是合眼缘,经常会免去些零头,这样一来就根本不赚钱。

更何况,遇到像萧平这样时常白嫖的,更是血亏,也不是单例。

当然,也是心里清楚,余老头并不依靠此谋生,萧平才乐得白嫖。

再比如说对面的王氏药铺,南坊中赫赫有名的王家,家中的小姐做掌柜的。

来来往往的,多半都是些没什么大钱、落魄的江湖人士,以及贫民区的普通百姓,看个伤寒病,风湿病,本就赚不了什么钱,还在药铺里花费大面积建了几间厢房。

一看就是个不缺钱的主。

至于面前这位钟老板,他的事迹,说起来更像是话本里的故事。

好比麻雀啄了牛屁股。

大黎天下划分为三十六个州,钟老板出生在不知道那个偏远地区的州县,从小家境贫寒。

其父早逝,其母一心供养他读书,希望借此改变命运,光宗耀祖。

钟老板也是争气,从乡试、州试,一路过关斩将,直到京城参加会试。

可惜,棋差一招,名落孙山。

本想就此回乡,凭借贵人的赏识,做个闲散的衙门笔吏,也算是改变了阶级。

谁知,一次偶然,与京城中某位大家的千金宝贝看对了眼,指名非他不嫁。

其父自小对其宠爱至极,也愿意迁就,准备了十几车嫁妆、京城中一栋宅院、名下数间店铺、一应仆人婢女,风风光光地嫁与钟秀才为妻。

钟老板那时并没有原配,家中老母双手赞成,顺势也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带着年事已高的老母亲,搬到京城南坊居住,至今已经有十余年了。

前几年,老母亲也过世了,膝下尚无子,家中只有爱妻相伴。

如今钟氏得了怪病,也难怪急煞了钟老板。

从【南山居】所在的长街尾,两人一路走到南坊另一头的钟宅。

等到达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太阳正烈的时候了。

钟宅坐落在一条名叫胡同里的街道边上。

相比起黄果树街的安宁祥和,这条胡同里街可谓是热热闹闹。

但稀奇的是,到了钟宅附近,大街上欣欣攘攘的人群,摆摊的、耍猴的、唱戏的,立马就骤减。

由喧闹转入寂静,不过在短短的数十步之间,完美实现了闹中取静,大隐于市。

让没见过市面的萧平暗自乍舌。

钟宅大门前,两尊石雕狮子昂首矗立,宅第高峻,墙垣厚实,门庭宽阔,装饰简单低调。

刚一到门口,就有穿着深蓝色家丁服的仆人来迎接,大门敞开,整齐列队等客人进入。

萧平暗道,自己真是個土包子,被人家恭敬礼遇,反倒觉得不自在,不如从后门悄悄进去。

不管如何说,在钟老板的陪同下,进了钟家宅院。

庭院内花木扶疏,池塘清澈,回廊曲径,雅致非凡。

宅第内外,雕梁玉栋,仆从众多,尽显富贵气派。

事态紧急,一行人径直来到玉砌横栏的后院,钟宅主母,钟氏歇息的屋内。

一进屋,只见一个容貌艳丽,分辨不出年龄的妇人,簪着金饰,穿着优雅庄重的青色衣裳。

衣裳的中间绣着一朵茉莉花色的硕大绢花,还有一朵金莲花,在衣摆两端缀着青色渐变穗子,整体简单而又精致,不愧是大户人家主母做派。

但此时,此人却正被一根大拇指粗的麻绳,双手后缚,五花大绑地固定在椅子上,丝毫动弹不得。

就连嘴里,都被塞了丝绢,用布条束缚好,固定在后脑勺,防止咬舌自尽。

一旁有两位身着碧绿流苏裙的丫鬟侍奉,门外还有身体健壮的家丁守护,一旦挣脱,随时准备进屋制止。

此时,见有生人到来,本来已经安稳下来的钟氏,忽然双目圆睁,开始左右晃动,剧烈挣扎,嘴里嘶吼些莫名的语句,但被丝绢捂住,听不大清。

钟老板见状,急切地走到钟氏近前,哀鸣一声,抱着钟氏的双腿哽咽,却出不了声。

一旁的侍奉丫鬟见了,也都偏过头去,不忍心目睹。

萧平刚一进门,就被钟氏吸引了视线。

并不是只是因为眼前荒诞的一幕,更多的,是来自青色宫装妇人身上,一种难言的、令人分外不舒服的气息。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