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沉香！不要！我是你爹！
“冷不冷？”
秦牧看向坐在一旁的姐弟俩问道。
“不冷。”
秦沉香冷静沉着，秦戬寡言少语，二人摇摇头。几日相处，秦沉香已经不怕这个自称她爹、自称‘秦牧’的高大青年。虽然对他所说的旧事将信将疑，更不相信外祖父会是那样的阴险小人，但是，这人所说的‘咬鬼’，的确跟前几天弟弟秦戬做的一个梦十分相像。
“这下不用怕了吧？”
“那不是噩梦，你也没吃人，吃的是恶鬼。恶鬼害人，你吃恶鬼，是做好事。”
秦沉香从秦牧这里仔细询问‘咬鬼’的细节，扭头冲弟弟秦戬开解。
前几日。
秦戬‘咬鬼’，他年纪小，吓得半死，往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必须秦沉香陪着才行。
这也是秦牧那晚找到姐弟俩，他们抱在一起、秦戬神色萎靡的原因。
同时，这可能也是崔百泉决定要杀自己的原因。
“戬儿觉醒异术，从此能够‘咬鬼’，崔百泉用不上我，自然要斩草除根。”
或许。
也有那支小绿瓶的因素。
秦沉香不愿意听崔百泉的坏话，但她聪慧，不跟秦牧争辩，只转过话茬问道：“‘咬鬼’真有那么厉害吗？”
弟弟觉醒了这门异术，一开始还被吓得不轻，秦沉香当然希望这门异术很强。
但是——
“要是厉害，我何至于被囚在锁龙井下十年？”
秦牧苦笑。
“不厉害？”
“那外公为何还要囚你？”
秦沉香好奇。
女儿能跟自己说话，秦牧心下高兴，面上笑着，给她解释道：“‘魂不散为鬼’，幽灵、魂魄、亡象，皆为鬼。它们有的寻常，有的厉害。寻常野鬼，不敢跟人走的太近，担心被阳气所伤。但也有道行深一些的恶鬼、厉鬼，它们能够吸人阳气、壮大自身，唯有更加浓郁的阳气，比如人多势众，又或是武者的气血浑厚、文人的文气正气磅礴，才能镇住它们，乃至杀死它们。”
“但是，震慑恶鬼，难治根本。杀死恶鬼，则对武者的气血、文人的文气有损伤，影响武艺精进、学问增长。若是组织太多人，一来劳财伤命，二来恶鬼来去无影，行踪难觅。”
“而我这‘咬鬼’异术能轻松克制恶鬼、杀死厉鬼，能帮崔百泉轻松弹压境内恶鬼，他囚禁我，就是要让我为他所用。”
秦沉香听着，陷入沉思。
一旁。
秦戬听的似懂非懂，他怯生生问道：“恶鬼是坏的，外公让你用异术杀死恶鬼，是为了保境安民，他难道不是好人吗？”
“呵！”
“崔百泉因觊觎我这异术，害我家破人亡，又将我囚禁十年不得自由。”
“这是好人吗？”
秦牧摇摇头。
秦沉香聪慧，算是好的，目前看来并未长歪。
但秦戬虎头虎脑，三观貌似有些问题。
“外公是好人！”
秦戬笃定！
这傻儿子，秦牧气笑了。
……
山间。
哗啦啦！
黄豆大的雨点，密如花炮般打将下来。那树林受了风雨吹打，响成一片涛声，如同万马奔驰一般，夹着雷电轰轰之声，震耳欲聋。
大雨倾盆，泥浆飞溅。
天色越加阴沉如晦，雨势越来越大。
迎面十丈以内，尚辨得出一些路径；十丈以外，简直是一团烟雾，溟濛一片。偶尔看见一两个峰尖时隐时现，暴雨如洗，吼声如雷，真是有声有色，另有一番妙趣。
秦沉香、秦戬姐弟许是冷、许是怕，抱在一处，瑟瑟发抖。
秦牧张开手臂，笑道：“来我这里。”
秦戬不肯动弹。
秦沉香拉着他去到秦牧身边，依偎着，身体轻颤。
“我去找被子来盖上。”
秦牧以为她太冷。
但其实——
她是紧张！
秦沉香颤抖着，在秦牧就要起身时，手中攥着磨尖的树枝，冲着秦牧腹部狠狠一捣。
“额~”
秦牧吃痛，瞪大眼睛。
“禽兽！”
“去死！”
秦沉香恶狠狠，松了手之后，又捡起一块石头，冲着秦牧额头狠狠砸下。
砰！
砰！
一下！
两下！
脑浆迸溅，秦牧死透！
……
“沉香！”
“不要！”
“我是你爹！”
狂风骤雨暂停，秦牧猛地惊醒。
他捂着腹部跟额头，起身一看，秦沉香跟秦戬被捆的结实，一动不动，不是死了，而是时停。
“呼！”
秦牧松了口气。
但他刚才做的可不仅仅是梦，而是上一个时空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莫名其妙被外表乖巧的宝贝女儿捅死。
直到死，秦牧都没想通秦沉香为什么要这么做。
本以为她比秦戬更聪慧更明事理。
现在看来。
聪慧不假。
但‘明事理’——
呵！
深藏不露的秦沉香比起虎头虎脑的秦戬，更为极端！
吃一堑，长一智。
在这第二十五次回档时，秦牧学乖，任凭秦沉香如何装乖巧，他心里都存着防范，在休息时、在睡觉时，总要将姐弟俩手脚绑住。
冬月十五。
再临笔架山。
这一次，秦牧快很多，上午就赶到这里，山雨还没来。
等到傍晚下雨的时候，秦牧已经快要翻过笔架山，前方梅山，已然在望。
一场山雨，下了半夜。
等到夜半时分，【十二时辰】，时空凝结，漫天的倾盆大雨也都停驻天地之间，如间断水幕，煞是壮观，又显诡异。
“今日就能抵临梅山！”
秦牧睡好，继续赶路。
山道泥泞难行。
秦牧走的更慢。
可即使如此，十二时辰，走走停停，梅山终是到了。
……
冬月十六。
业已天明，朝阳升起。
枝头好鸟，翠羽尚湿，娇鸣不已。地下草木狼藉，远近百十个大小峰峦，碧如新洗，四围黛色的深浅，衬托出山谷的浓淡。再加上满山的雨后新瀑，鸣声聒耳，碧草鲜肥，野花怒放，朝旭含晖，佳景万千，目穷难尽。
这哪里是冬月，分明是春夏景象。
“都说梅山四季如春，原还不信，今日算是见着。”
秦牧见天已放晴，而他寻见的这处雨后山谷又是这般佳妙，不禁欣喜起来，在这无限风光中徘徊了一阵，心下念头初定：“我带着沉香跟秦戬，城中不好去，有人的地方也要尽量避开。这处山谷四下无人，左近也无甚么猛兽精怪，正适合我当下安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