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自量力

“陵墓?”

震感来得快,去得也快。

旁边的游客刚喊出来,震动就停下了。

陈鹿思感受到脚底下的震动逐渐停止,立刻看向龚覅,询问了一句。

“……应该是。”

龚覅缓缓点头,接着收回看向远方的目光,回头望着陈鹿思,道:“陈天策,我们或许要稍微加快点脚步了。”

“……”

陈鹿思没有回应,直接快步跟了上去。

很快,一行人就在龚覅的带领下,开始小跑着离开城墙,然后直接上了车。

几人身处景点,肯定是不可能使用缩地符转移的。

而且就算可以。

陈鹿思也没有来过西安。

车里。

陈鹿思关上车门,想到了什么,忽然回头:“司雨姐,通知一下唐语等人去临潼区等着,他们没有携带玉玺,估计靠近那边也不会有事……但记得让他们别贸然前往陵墓所在地。”

“……好。”

司雨洁闻言立刻答应了一声,但刚掏出手机,她就顿住了。

陈鹿思有些疑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车窗外。

远处。

唐语捧着一碗油泼面,正慢慢从一家面馆中走出来……她一脸疑惑,也不知道是对刚刚的震动感到疑惑,还是对自己捧着的油泼面感到疑惑。

而司雨洁和陈鹿思两人看到这一幕,竟然不约而同都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这时。

唐语也注意到了缓缓启动的车子,看到了司雨洁,眼睛猛地一亮,立刻切换成单手捧着油泼面,另一只手用力朝司雨洁和陈鹿思挥了挥。

“开车。”

司雨洁直接转头:“立刻开车,我等会通知他们。”

陈鹿思:“……”

李征坐在驾驶座上,通过后视镜看着上蹿下跳的唐语,哪怕是他……都有些绷不住了。

而最终,一行人还是没有带上唐语。

二十分钟后。

长安,末央区。

阿房宫考古遗迹……公园。

没错。

所谓的阿房宫考古遗迹,是个公园……毕竟都现代社会了,这个遗迹还处于市区核心位置,肯定不可能就翻开黄土暴露着。

而且秦距今实在过去太久了……确实没有保留多少痕迹。

事实上。

虽然叫阿房宫考古遗迹公园,但这里其实除了石碑,和后续加上去的些许秦朝元素,大部分都是林地,跟普通的公园几乎可以说没有任何区别。

主打的就是一个荫凉,适合溜弯。

陈鹿思看了眼入口处写着阿房宫遗迹的石碑,又看了眼普通公园模样的遗迹现场……再次深刻体会到了时间的力量。

“咻——”

而一直走在前头的龚覅,来到遗迹公园境内后,便立刻吹了一声口哨。

紧接着。

他便一边走,一边吹口哨,像极了遛弯的老大爷。

不过不同于永宁门,这里游客倒是不多,别说游客了,人影都很少。

毕竟现在大白天的,还是工作日,长安有名的景点一大堆,普通人要上班,游客也不见得会来这种说是遗迹,但说白了就是普通公园的地方,倒也算正常。

陈鹿思一边想着,一边跟上龚覅。

直到听到轻轻的翅膀震动声。

他才回过神来。

……远处,一只身披金色羽毛,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微光泽的翠鸟,正扇动着翅膀,振动间发出轻柔的声响,飞了过来。

“翠鸟?”

陈鹿思看着不太像自然造物的漂亮翠鸟,有些疑惑。

他还以为叫金雁的生物……会跟鹅一样。

“它之所以叫金雁,是因为一篇神话故事。”

司雨洁知道陈鹿思疑惑的点,解释道:“传说楚霸王项羽入关时,曾以30万人盗掘秦陵,但在挖掘过程中,突然一只金雁从墓中飞出……

虽然这基本不可信,但当时发现这只鸟的昆仑成员以及天策府成员,考虑到这可能是源典,还是将其命名为了金雁。”

“哦——”

林莺听到这个话,拉长音调,忍不住看向陈鹿思,轻笑道:“我理解了,就像我经常叫陈鹿思笨蛋,但他不是真的笨蛋一样。”

陈鹿思:“……”

另一边。

金色翠鸟飞近后,便在几人头顶盘旋着。

而靠近后,陈鹿思才发现,这只金色翠鸟背部微微隆起……就像背负着什么东西一样。

而他看向鸟的时候,鸟也在注视着他。

“有些奇怪。”

龚覅顺着它的目光,重新看向陈鹿思:“陈天策,平常我一呼喊它,它就会出现站到我的肩膀上,毕竟相处那么多年了,这次它却死死盯着你,哪怕它盯着玉玺我都能理解……”

龚覅话还没说完。

金色翠鸟忽然扭头……果然看向了传国玉玺,然后骤然降落,站到了玉玺之上。

司雨洁面对这突发状况,直接愣住了。

而不等她反应过来。

金色翠鸟面朝陈鹿思,猛地张开了翅膀……它那如丝绸般柔软的羽毛暴露在阳光,每一根都仿佛经过精心雕琢般完美无瑕。

而司雨洁手心之上的玉玺,骤然变得滚烫。

紧接着。

她视线内所有的一切,开始疾驰倒退而去!公园转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覆盖三百余里,遮天蔽日的宫殿群……忽然拔地而起!

残阳如血。

那骤然出现的宫殿群,在夕阳下,仿佛身躯庞大的怪物。

司雨洁看到这一幕,直接懵了……下意识开始寻找陈鹿思的身影。

而很快。

她找到了……

因为陈鹿思根本没有消失,依旧站在她面前。

只是此刻的陈鹿思……很不正常。

他面无表情,衣服上,身上,脸上都布满了黑色的污垢,周身还萦绕着妖异的黑色雾气,雾气时而发散,时而凝聚……连接着站在他身后的四个生物。

一个穿着白裙的小萝莉,一张轮椅,一个影子以及一个拥有钟表脑袋的男人。

“……陈鹿思?”

司雨洁再度懵了懵,然后不确定地喊了他一声。

“……”

陈鹿思听到呼喊,慢慢看向她,目光无悲无喜。

而司雨洁注意到陈鹿思的目光,只感觉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骤然升腾而起。

她立刻想要后退,想要远离陈鹿思。

但不等她有所动作。

陈鹿思就直接朝她走了过去,而随着他走动,他身上妖异的黑色雾气开始滚动着,向外扩散,似乎想要抚摸她一般。

司雨洁娇躯紧绷,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自量力。”

这时……司雨洁身后,一道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而哪怕是背对着对方,看不到出声的人是谁,司雨洁也能清晰感应到,那股声音针对的是谁。

陈鹿思。

她眼前的陈鹿思。

回头。

然后向后跑……就安全了!

这样的念头几乎瞬间升了起来,而且随着陈鹿思越靠越近,越来越强烈。

司雨洁身体不受控制般,微微侧了侧,已经准备转身了。

但在最后一瞬。

司雨洁强行止住了转身的动作,哪怕娇躯紧绷,哪怕灵魂依旧战栗着。

而陈鹿思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并缓缓抬起了手。

会死……

司雨洁娇躯猛地一颤,眼看陈鹿思的手越来越近,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念头……更加强烈的逃跑冲动,再次驱使着她转身。

但陈鹿思熟悉的脸庞,脑中仅剩的一丝清明,却让她猛地一咬银牙:“我不信……他会伤害我。”

说罢。

她直接强行压下那堪称深入灵魂的恐惧,然后朝陈鹿思张开手,一把抱住了他,死死抱住。

刷——

那遮天蔽日的宫殿群忽然轰然倒塌。

夕阳下的庞然大物,开始坍缩。

紧接着,一切都恢复正常。

而站在玉玺之上的翠鸟,直接被惊飞了起来。

司雨洁发现……周围的景色恢复正常了。

陈鹿思的声音传来:“司雨洁?”

“……”

司雨洁微微一怔,接着望向正站在自己面前,身上没有污秽,也没有雾气的陈鹿思……骤然放松了下来。

这位成熟御姐微微低头,然后忍不住再次抱紧了些陈鹿思,凹凸有致的娇躯紧贴着他,丝毫不介意柔软被挤压得彻底变形,只是长舒了口气。

陈鹿思表情怪异。

其他人的表情也没好到哪去。

“啊——”

直到。

林莺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司雨洁才猛地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放开了陈鹿思,退后几步,伸手撩起鬓角略显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然后望向林莺,带着些许歉意:“抱歉,情况紧急,借你男朋友用一下……我还给你吧。”

说罢。

她往前一步,又抱住了林莺。

两人凹凸有致的娇躯相贴。

林莺动人脸蛋浮现出些许无奈,道:“哪有这样还的,你怎么跟我妹妹一样,而且你不觉得胸闷吗?放开啦……”

“到底发生什么了?”

这时。

李征和龚覅终于从震惊中缓了过来,略显呆滞地问了一句。

他们对于三人抱来抱去没什么兴趣。

但他们对司雨洁刚刚的经历,很感兴趣。

因为司雨洁刚刚突然就不动了,就跟中邪了一样,醒来后又第一时间抱住陈鹿思,那状态明显不正常。

司雨洁闻言放开林莺,然后看了眼陈鹿思,将自己刚刚的所见所闻说了一下。

“幻觉!?还是说……那就是阿房宫!?”

龚覅闻言,十分激动:“那出声的人……”

“最好别抱期望。”

司雨洁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地看了眼手中的玉玺以及盘旋在头顶的金色翠鸟:“我觉得那反倒更像是某种控制手段,虽然我不知道如果我回头会怎么样,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到时候如果……”

说到这,他看了眼陈鹿思,没有继续说下去。

其他人闻言也看向了陈鹿思,然后陷入了沉默。

大家都默契地没有提陈鹿思身上的异常。

“玉玺我来拿吧。”

而陈鹿思听完司雨洁的讲述,直接朝她伸出了手:“这样太危险了。”

“不。”

司雨洁直接缩了缩手,拒绝道:“接下来你们都不要触碰玉玺了,特别是你,陈鹿思,对方明显有敌意的情况下,你拿着可能会更糟糕,还是我拿着,以防止出问题。

毕竟我已经体验过一次了,也有经验了。”

陈鹿思张了张嘴,刚要继续说些什么。

嗡——

嗡鸣声再度响起。

紧接着。

地面再次震动了起来,这次的震动,比刚刚还要强烈。

众人身形都晃了晃。

“不行……愈演愈烈了。”

龚覅稳住身形,脸色有些难看,望向那依旧盯着陈鹿思,却也不愿意再落在玉玺上的金色翠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那就前往始皇陵吧。”

陈鹿思发现司雨洁一脸坚持,犹豫片刻,也不再强求了,而是看向龚覅,道:“既然能说出不自量力那样的话……那证明始皇陵里面,肯定会有答案。”

……

众人再次坐上了车。

而那只金色翠鸟,从始至终……都盯着陈鹿思。

哪怕龚覅将其呼喊到了另一台车上。

陈鹿思依旧能隐约察觉到那翠鸟的目光。

直到车子启动,那被盯着的感觉都仍未消散。

“陈鹿思。”

司雨洁握着传国玉玺,将其搁在腿上,然后转头看着陈鹿思的侧脸,喊了他一声。

陈鹿思收回看向翠鸟方向的目光,回过头去:“嗯?”

“那是伱的权柄能力对吧?”

车内都是知道些许内情的人,司雨洁便开门见山地问道:“比如那穿着白裙的小姑娘……”

陈鹿思点了点头:“嗯。”

司雨洁微微攥紧玉玺,继续问道:“那我看到的……也是真的吗?你身上的污秽……”

“……”

陈鹿思沉默片刻,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我这次正是来找答案的……不过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无论你看到了什么,都记住这一点,我不会被任何事左右。”

“这点我从不怀疑,不然我也不会抱你。”

司雨洁摇了摇头,接着犹豫道:“不过,你这种状况去始皇陵……”

陈鹿思微微皱眉,打断道:“那难道让你一个人去吗?”

“……”

司雨洁看到陈鹿思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怔,明白了。

她沉默片刻,然后伸手轻轻掐了掐陈鹿思的脸,轻笑道:“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靠谱啊。”

“……”

陈鹿思侧头躲开,有些无奈。

司雨洁也不介意,再次看向陈鹿思的侧脸,看了好一会,直到他疑惑地回过头来,这才移开目光,低头看向搁在自己丰腴长腿上的传国玉玺。

然后,她想到刚刚的拥抱,忍不住再次轻轻笑了笑。

格外妩媚。

将近半个小时后。

一行人终于赶到了临潼区城东5千米处的骊山北麓。

说起始皇陵。

大部分人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会是兵马俑。

但事实上,目前展示出来的兵马俑,仅仅只是三座陪葬坑而已。

这6000余个兵马俑。

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严格来说,那根本就不是始皇陵,距离秦始皇真正寿终正寝停棺椁的地方,还有将近两公里远。

所以可想而知,这座国内第一位皇帝的陵墓,规模到底有夸张。

毕竟前后动用了七十二万人力,花费了三十八年建造而成,那最核心的区域……始皇陵地宫,根本就没有被挖掘过。

陈鹿思一行人来到临潼区,并没有直奔地宫位置而去,而是停在了兵马俑博物馆附近。

而刚下车。

接到通知,已经在此等候的唐语,夏盼秋以及吴优三人,便立刻迎了上来。

“你刚刚是不是无视我啊!?”

唐语刚看到司雨洁,立刻气呼呼地瞪向了她。

司雨洁瞥了她一眼,根本不搭理,很快就低下头,继续盯向了手中的玉玺。

哪怕来到陪葬坑了。

玉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明明刚刚在阿房宫遗迹附近发生了那么大的异变……

司雨洁蹙起秀眉,有些奇怪,只能看向刚走下车的龚覅,想询问一下他。

一旁。

陈鹿思注意到她的目光,问道:“怎么了?”

司雨洁闻言转过头,刚要说话。

嗡——

嗡鸣第三次传来。

地面再度震动。

而这次……比前两次更加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