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于是,渡边澈在中庭告白

渡边澈中途看到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皇居,看来目的地是千代田区。

皇居是千代田区标志性建筑,供游客参观的地域只需要预约,不需要门票,刚来东京没钱的渡边澈,去玩过一次。

过了皇居,车七拐八拐地进了一个庭院式的大别墅。

在这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极为特殊的地段,建造一个这样的庭院式别墅,渡边澈感觉自己得攻略一万个玉藻好美才行。

当然也有只需要攻略一个的情况,那就是结城美姬本人。

庭院里种满岛国人喜欢的苍松翠柏,还开满各种喊不出学名的花,还有一看就是保镖的黑衣人,简直和电影里一样。

看到保镖,渡边澈想起御茶之水那件事,结城美姬未必活得很舒服。

车停之后,四人下车,保镖们并没有夸张地排成两行,但也在各自的岗位朝这边鞠躬。

走进别墅大门,渡边澈居然看到了女仆!

不是秋叶原偏美观的那种,而是传统的黑白配,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

上一辈子出身社会主义,这一世长在公交车两小时才有一趟的乡下的渡边澈,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一时间眼睛控制不住地往女仆身上瞟。

‘决定了,拿下全校第一后,让那两人第一件穿的是女仆装!’

正胡思乱想着,一位女仆靠过来:“客人,请您跟我来。”

“哦,好。”渡边澈猜测是要去验身——电影里都是这样演的。

“不用了,让他进来。”走在最前面的结城美姬说了一句。

渡边澈发现眼前的女仆,不,不仅仅是她,就连静流,还有其他女仆,全露出十分明显惊讶的神色。

渡边澈对女仆温和地笑了笑:“抱歉了,我可是她的绝对信赖之人。”

结城美姬不置可否地轻哼了一声,不过还是带了少许轻蔑,以及对渡边澈低级玩笑的不屑。

女仆已经是一副傻傻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被渡边澈的笑容迷住了,还是震惊渡边澈和结城美姬的关系,亦或者两者都有。

进了别墅,结城美姬单独离去,由另外一名女仆引渡边澈和清野凛去客厅。

“清野同学,到底是什么事?”渡边澈才不信真的要见父母。

“看下去就知道了。”清野凛兴致不是很高地回了一句,然后扭头看向渡边澈,“你和结城美姬什么关系?”

不等渡边澈开口,她又回过头:“算了,我对这些也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你还问!”

清野凛手抵下巴,恶作剧般地故作沉思道:“看来以后在结城美姬面前,有必要和你保持亲密一些了。”

“对不起,我态度有问题。”

两人说着走进客厅,渡边澈有一种走进一个独立空间的空旷感,可见这个客厅的高和宽。

里面的布置更不用说,光看外表就知道不便宜,在这其中,一副巨大的画像最引人瞩目。

画像里的人容姿端庄,穿华丽尊贵的和服,手拿一柄折扇。

渡边澈在书里看到过这个人。

大正天皇的皇后,昭和天皇的母亲,结城节子。

‘干掉结城家以后,这件事真的能到此为止吗?’渡边澈望着这张画像。

清野凛和渡边澈在长桌上对坐,有女仆呈上茶水和精致的点心。

渡边澈最近运动量大,早就饿了,没有丝毫拘谨地吃起东西,口干了就喝茶。

也许是因为动作豪放,他总感觉静立一旁的女仆在偷看他。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很帅。

他的确很帅。

吃完三块饼干,一块蛋糕,渡边澈感到有些腻时,客厅又进来一个人。

是个三十来岁的女子,化着精致的妆,看起来很干练。

托最近一直观察结城美姬脸色的福,渡边澈察觉到对方看到穿校服的他时,眼神中染上一层惊讶。

这些上层人士或者服务上层人士的人,全都没见过世面吗?

虽然他是很帅。

唯独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小凛。”来人这样称呼清野凛,然后坐在了清野凛身边。

“嗯。”清野凛不带感情地点点头。

渡边澈来回打量两人一眼,但他没兴趣问别人不想说的事,他对一旁的女仆说:“麻烦拿一点咸的东西过来。”

女仆一言不发,微微鞠躬后静静离去。

三十来岁的女人眼神中再次带上惊讶地色彩,她笑着对渡边澈说:“我是清野集团专务董事清野里子,请问您是?”

“我?神川私塾一名普通私塾生,未了注定了不起的渡边澈。”

“未来注定了不起是多余的。”换上常服的结城美姬缓步走进客厅,静流仍然如影随形地跟在她后面。

“难道美姬你觉得现在的我已经很了不起了吗?太感动了!”

渡边澈话音一落,对面的清野凛毫不客气地笑了下。

而当‘美姬’两个字从渡边澈嘴里蹦出来的时候,不远处的女仆、还有眼前的清野里子,都露出十分明显的震惊。

结城美姬本人则理都没理他,径直坐在了主座上。

那身简单又做工精致的白裙,衬托出她绝佳的身材,上围丰满,腰肢细得刚刚好,双腿更是有着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美妙曲线。

她的美已经连女人都会动心的程度。

“开始吧。”她命令道。

清野里子点了点头,从公文包里拿出许许多多的文件,然后接下来就是渡边澈听不懂的各种生涩词汇。

而每当结城美姬说一句话,清野里子都会看向清野凛,等清野凛点头,才会带着一种安心感似的继续下去。

‘很好,我渡边澈愿意称你为「测谎机器凛」。’渡边澈一边感觉自己需要学得东西还有很多,一边无聊地吐槽道。

还好中途那名给渡边澈拿咸点心的女仆回来了,让他不至于无事可干。

只是他吃东西的时候又被结城美姬训了一句。

“你给我安静一点。”

“这点心很脆,我也没办法。”

然后就是结城美姬杀人的眼神,渡边澈只好投降,放弃吃点心,头大地继续听两人说他完全听不懂的东西。

这个世界距离他还太远,他现在还在学西班牙语,虽然自学西班牙语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整整两小时,这场会谈才结束。

“你给我留下来。”结城美姬对渡边澈说了一句,然后又独自离开客厅。

渡边澈用最大的恶意揣测,认为她肯定去上厕所了,刚才肯定也憋了好一会儿。

另外一边,清野凛和清野里子出了别墅,离开宽敞的庭院。

“那个叫渡边澈的少年,和结城家大小姐是什么关系?”清野里子问。

“谁知道呢。”

“自从结城美姬住进去后,就没有男人进去过。”清野里子回头看了眼别墅,又看向清野凛:“小凛你的话,可以问出两人的关系吧?”

“这不在我的义务范围内,再见。”清野凛说完,转身离开。

“小凛,我送你。”

“不用了。”

回到这边,渡边澈经过短暂的等待后,终于再次见到又换了一身衣服的结城美姬。

两人吃起晚饭。

“你每天这个时间才吃饭吗?”他用刀叉切下一块牛肉,塞进嘴里。

虽然不知道这具体是什么牛肉,但脂肪熔点很低,仅靠口腔温度就能使它立即熔化。

渡边澈嘴里有油脂炸开的感觉,美味到他有那么几秒感觉自己今天稀里糊涂上车,也不是一件完全愚蠢的事情。

“看事情什么时候处理完。”比起渡边澈的享受,结城美姬显得兴致缺缺,完全是为了进食而进食。

想起她平时总是在睡觉,看起来过得也很不容易......不过这和渡边澈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不会有一点同情心。

他喝了一口果汁:“其实今天我有事找你。”

“嗯?”

渡边澈不发出声音地清了清嗓子:“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愿意和我复合?”

客厅原本就很安静,但这句话之后的安静,像是沉默吊唁的灵堂。

“你喜欢我?”结城美姬笑着问。

“当然,你长得漂亮,腿也好看,家里又有钱。不瞒你说,我原本的目标就是考上公务员,然后让纳税人养自己一辈子,悠闲的过完这一生。”

“你现在也可以。”

“我是渡边家的长子,一定要结婚生子,但美姬你不会允许我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吧?”

结城美姬放下手里的刀叉,双手撑在漂亮的下巴下。

她望着渡边澈:“当然,你这一辈子都别想了。”

“你瞧,既然如此,我只有和你在一起这一条路。”

“那也不行。”结城美姬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就算你和我在一起,也必须入赘,改姓结城。”

“姓氏什么都是封建主义,不可取,完全无所谓。”刚才还主张‘长子一定要传宗接代’的渡边澈严肃地说道。

结城美姬笑了下,不置可否道:“是吗?”

“而且我们可以像大正天皇和结城皇后一样,生四个孩子,到时候让其中一个姓渡边我就满足了。”

“嗯——”结城美姬发出似乎感兴趣的鼻音。

“另外,我这个人长相一等一姑且不谈,身手可以随时保护你也不用说,关键大脑也很聪明,且努力从不懈怠,不说帮你分担工作,最起码不拖你后退。”

“嗯。”结城美姬点点头,“继续说。”

“那个,那个......”渡边澈绞尽脑汁,终于又想到一点,“美姬你想,如果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对方难免会惦记结城家的权利和财产,而我就不会。我是乡下来的,没有任何背景,没有人会支持我。”

“你不是说你大脑聪明,且努力从不懈怠吗?万一在我给你生四个孩子的时候,你趁机夺权呢?”结城美姬笑吟吟地说道。

渡边澈挺起胸膛:“我对自己想过游手好闲的生活的决心很有自信。学习也是为了丰富自己,并不是想从中得到什么。”

结城美姬手撑脸蛋听他说完,四指在细腻白皙的脸上像弹钢琴一般弹了弹:“好,我给你一个机会。”

“真的?”

“前几天看了一本轻小说,上面男主角为了女主角不消失,在测验的时候对着全校师生告白了。正好明天测验,如果你这样做了,我就考虑一下。”

《青春猪头少年不会梦到兔女郎学姐》......不会错了,就是这本轻小说。

渡边澈没记错的话,结城美姬对轻小说和漫画都不感兴趣,社团教室里的漫画和小说都只随便翻了一下。

所以这一段,也绝对是随便翻一页正好翻到。

但此时,渡边澈脑海里蹦出来的画面,不是对着兔女郎学姐兴奋的猪头少年,而是胜天半子、吞枪自杀的祁同伟。

在汉大操场,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他向大自己十岁的老师梁璐下跪求婚,以此换来政途上的平步青云。

而现在,他渡边澈也要用同样的方法,换来复仇的力量。

不过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告白后,被开除学籍倒是不至于,但是,又要怎样去攻略其他三个同校女孩呢?

这是一个相当棘手的问题。

‘这点磨难就怕了吗?算得了什么!渡边,你一直努力到现在,是个能干大事的家伙。就算今后会遭遇更加苦难的挫折,也绝不能因此束手束脚!你要有干成任何事的信心!要相信自己注定了不起!’

“好。”渡边澈答应下来。

这天,渡边澈平安回到出租屋,除了柜子里再次多了一双穿过的长筒袜。

考虑到结城美姬可能每天一双新袜子,他有理由相信:她这是把他当垃圾桶了。

第二天,5月29日,测验第一天。

三校联考的测验内容包括全部升学测验范围,但有难度区分。

其中的少数人,在明年一月中旬统一升学测验的时候,他们考点很可能就是今天去的那所高等学府,那间教室,甚至座位都有可能一样。

正如《了不起的盖茨比》里所说,并不是每个人都拥有同样的优势。

那些还在学习知识的学校,那些没有测验的学校,他们的学生现在应该在享受快乐的私塾生活。

但在未来决定一生的考场上,他们面对却是神川私塾这样教育条件的学生。

留给他们只有直接就业、短期高等学府、学费昂贵的三流私立。

九所帝国高等学府对他们来说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上学路上,随处可见抱着课本临阵磨枪的学生。

早班会的时候,小泉青奈再三叮嘱了测验纪律,然后又给众人打气。

班会结束后,她把渡边澈单独叫过去。

“有信心吗?”

“第一我拿定了。”

小泉青奈笑着说:“是想让清野同学做女朋友,还是结城同学?”

“我全都要!”渡边澈嘴上说的信心满满,心里的把握只有四层。

以清野凛和结城美姬两人的个性,还有智商,是会轻易输的人吗?

这场荒唐的赌约,从渡边澈决心成为「东京帅哥」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决定这是人类观察部内部三人的游戏。

“你啊。”小泉青奈无奈地用教案敲了敲渡边澈的头,“好好加油。”

“嗯,老师请放心。”

渡边澈预选的是文科,第一门是《岛国史》和《地理》,总分一百点,开考时间是9:30到11:40。

非常巧的是,正好考到了‘北方四岛之争’。

渡边澈心里嘲笑了一声清野凛,自信心迅速膨胀。

‘果然,只要我想,命运一定会站在我这边。’

这将是清野凛输掉赌约的关键点,走下“全校第一”神坛的滑铁卢——渡边澈如此深信着。

时间十点四十七分,渡边澈全部做完,又用了十五分钟重新检查了一遍,确认他是批卷老师的话可以获得满分。

十一点零二分,他举起手。

监考老师走过来,他认得这位风云人物:“渡边同学,怎么了?”

“我要上厕所。”

“嗯,去吧。”

渡边澈走出教室来到十分安静的走廊,安静到甚至能听到考场内的写字声。

下了楼梯,来到一楼,朝自动贩卖机投了一百円硬币,买了一瓶纯净水。

润完喉咙,把瓶子扔进垃圾桶,渡边澈缓步走到被校舍包围的中庭。

站定位置,渡边澈深吸一口气,仰着脖子吼出来。

“我是四班的渡边澈,一个未来注定了不起的家伙!”

“现在,你们都给我听好了!”

整个校舍一下子骚乱起来,随后各个教室窗户口传来监考老师“肃静!”、“保持考场纪律,否则按作弊处理!”的呵斥声。

“二班的结城美姬同学!”

“我喜欢你——!”

校舍再次充满喧哗声,监考老师训斥声的音量也一下子提高。

考位靠窗的学生纷纷把头探出来,有校内巡视的教师快步朝中庭走来。

“我对着神川私塾,对着四谷站,对着所有人发誓!”

“美姬——,我最最最喜欢你了!”

“请跟我交往吧——!!!”

夏季真的来了,不过吼了几句,渡边澈已经全身是汗。

午日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