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渡边少年的约会果然有问题

豪华轿车停在楼下,吸引着周围的人视线,渡边澈还算熟门熟路地坐了进去。

车子缓缓发动,结城美姬问渡边澈去哪。

“品川水族馆。”他答道。

“水族馆?那种地方有意思?”

“你去过?”

“光听名字就没意思。”结城美姬斜靠在中央扶手上,右手抵着白皙娇嫩的侧脸。

“没去过的话,去一次也没关系吧?不是说:人的一生什么都要体验一遍吗?这样才......”

“不好玩你要负责。”说完,结城美姬闭上眼。

她不说话,车内立马陷入安静,渡边澈扭过脸看向机器人静流,对方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渡边澈亲切地笑了下,静流微微愣神,随后眉头一皱怒视他,手也放在了身后——那是上次她掏出手枪的位置。

渡边澈又挑了下眉,完完全全是一个嬉皮笑脸的轻浮少年郎,但静流已经集中注意力,不会再上他的美男计。

他略感无趣,只好看向闭眼休息的结城美姬,这个女人似乎很喜欢睡觉。

‘晚上肯定偷偷学习到很晚吧。’渡边澈在心里恶意揣测。

一行人先朝涩谷表参道驶去,清野凛约好在那里集合。

车停在明治神宫前,表参道入口处,凛然而清丽的少女站在那里。

穿白色短袖和高腰长裙的她,和学校穿校服又是不同,但仍旧是那么鹤立鸡群。

不说绝美的脸蛋、纤细的腰肢、修长匀称的双腿等外表,仅仅是站姿,就显现出和其他女生不同的格调。

五月底天气很热,她却全神贯注,没有用手扇风或者感到不耐烦,一头黑色长发,在阳光下显得十分华丽。

她散发出一种圣女般安稳的气场,甚至让人觉得是不是她周围的温度永远舒适。

清野凛上了车后,把渡边澈夹在她和静流中间,好在汽车非常宽敞,三人总体来说身材也很细,完全不拥挤。

静流朝清野凛微微鞠躬行礼,清野凛轻声说了句上午好,然后她又对渡边澈打招呼。

“上午好,渡边同学。”

“中午了,清野同学。”渡边澈看了眼她手里的商品袋,应该是在表参道买的夏季常服。

清野凛撩起上车时微微散落的长发,笑着说:“的确是中午了呢。”

渡边澈微微一愣神,对方居然没有拌嘴。

“今天很漂亮啊,清野同......”

“砰!”

渡边澈抓住结城美姬朝他裆部踹过来的右脚。

他看过去,结城美姬保持斜靠的姿势,冷笑着残忍地看他。

“结城大小姐,您这又是做什么?我只是说客气话而已。”渡边澈把结城美姬的脚放下。

清野凛取笑道:“渡边同学不懂女人心啊,这是嫉妒,和你客气还是不客气,没有任何关系。”

她抱着双臂,补充道:“我猜你今天一定没有夸她,只夸了我吧?”

原来是这样!学到了!

“结城小姐,你今天也很漂......”

“把他扔下去!”结城美姬沉着脸命令道。

静流好像迫不及待般掏出手枪,指着渡边澈,于此同时打开车门。

车正好驶过涩谷站,通过开着的车门,渡边澈看到忠犬八公像一闪而过,速度快极了。

“等等等!”渡边澈脸色一白。

这要是摔下去,身体得在地上打好几个转吧?然后糊成一摊不成人形的肉泥。

车外风卷进来,坐姿端庄的清野凛长发飞舞,她淡定地说:

“刑法第199条杀人罪,最高可以宣判死刑。渡边同学,你放心去吧,法律会为你报仇,清野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比起事后报仇,我更想现在好好活下来!”

静流不为所动,拿抢指着渡边澈的太阳穴,一只手就把瘦弱的他扯向车门。

就在渡边澈脸部感受到车门外夏季的南来风,他准备用积分加体力反抗时,结城美姬的声音传来。

“算了。”她的语气轻描淡写的好像刚才是让筑地市场老板杀一条活鱼。

渡边澈舒了一口气,挣脱静流的手,同时车门被关上。

结城美姬看着发型被吹乱的渡边澈,笑着叮嘱道:“渡边,小心说话,可没有下次了。”

这个女人简直是疯子!

当时他是脑袋进了水,才会参与救她的临时活动。

车内再次陷入安静,在到品川水族馆之前,学乖了的渡边澈一直默默地玩手机。

说是默默,其实身边两个人如果没有足够的公共道德,只需要用余光就可以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LINE群聊。

国井修:上午的学习告一段落了,出来一起吃饭吗?

斋藤惠介:补习班的课还有十分钟,我没问题

斋藤惠介:渡边呢?

渡边澈:不行

国井修:学习也要吃饭吧?我们只花两小时吃个饭而已

斋藤惠介:嗯,我下午也有课,不可能一直玩下去

渡边澈:不是我不想,现在脱不开身

国井修:?

斋藤惠介:回老家了?

渡边澈:给清野凛、结城美姬两位大小姐当工具人

国井修:你自杀吧

斋藤惠介:怪不得!羡慕!!!

渡边澈:羡慕......

渡边澈:刚才我因为出于礼貌,夸赞穿常服的清野凛漂亮,没有夸结城美姬,结果差掉被杀了

渡边澈:以上就是我的现状,你们还羡慕吗?

长久的沉默。

渡边澈:同情我的话,下周一请我喝饮料吧

过了三秒。

斋藤惠介:总觉得你左右逢源,人生过得相当充实。

国井修:中午聚会取消!我要继续学习!学习好才能过上现充生活!

渡边澈:不,这主要看脸,要的是英俊。

“噗嗤——”

渡边澈抬起头,刚才发出偷笑声的清野凛已经扭过脸看向窗外。

他瞪了这个毫无公共素质可言的家伙的后脑勺一眼。

车到品川站,水族馆就在眼前。四人改用步行前往,没用两分钟就到了。

清野凛没有把商品袋放在车上,而是一直随身拎着。

周六人很多,作为唯一的男性,渡边澈摊开手:“我去帮你们买票,每人2300円。”

清野凛从一看就很高级的时尚白色圆形包里,拿出淡粉色钱包,又从钱包里拿出两张一千円,三枚百円硬币递给他。

渡边澈看向结城美姬,静流递来一张卡。

他拿着钱和卡代表众人买好四人份的门票,分别发给大家。

一边穿过入场大门,渡边澈一边说:“先去‘珊瑚咖啡吧’买饮料,可以边逛边喝。”

进了水族馆,馆内蓝白色的灯光,使墙壁和天花板变成深海的颜色。

清野凛看着手里门票上的信息,轻声自语:“海豚秀?”

渡边澈见她微微闪烁的眼神,没说话。

他自己没什么特别想看的,原本绅士一些,主动提议去看也没什么,但「东京帅哥」绝不在同一个地方摔倒。

结城美姬事事都要和清野凛比较,作为她们身边唯一的男性,他被动地充当了裁判员的身份。

刚才调侃性的称赞差点被引发血案,现在还是明哲保身为上。

“海豚?清野家也很头疼你这样的继承人吧。带路,我要去看鲨鱼。”最后一句结城美姬是对渡边澈说的。

“先买饮料。”渡边澈坚持说。

结城美姬看了他一眼:“你来决定好了,不过我要提醒你,最后结果我不满意的话,你知道下场。”

渡边澈已经做好对方不满意的打算,所以干脆按照自己的喜好来。

买完饮料,他没去看鲨鱼,而是走入一个昏暗的房间。

这里面有不少大型圆柱体水槽,很像电影里人体试验的培育槽,蒲公英一般的水母在里面摇曳。

水母透明的身体,因为灯光的不同变成各种颜色。

这样的场景让无数游客驻足,就连清野凛都忍不住拿出手机拍照。

结城美姬站在蓝色的水槽前,看不出感不感兴趣地打量着。

“抱歉,抱歉。”

道歉的声音很近,正在观察水母漂浮,企图从中学到什么的渡边澈看了过去。

房间昏暗,有一对正在拍照的情侣似乎不小心碰到了结城美姬。

女性笑着对她道了歉,又立马催促男朋友按下快门。

渡边澈视线转向结城美姬,变幻的灯光下,她的脸色相当阴森,随后又突然笑起来。

昏暗的角落,渡边澈发现有几名休闲打扮的男人缓步走过来,看起来好像也是来欣赏蓝色水母的。

但在他们的袖口,渡边澈发现有针管似的东西在反光。

他脸色一变,怎么也想不到仅仅因为不小心撞了一下,结城美姬就要杀人!

“喂,道歉就完事了?”渡边澈单手拿着饮料走过去,站在结城美姬身前,冲那女人说道。

男朋友放下相机,快步走过来。

“怎么了?”他问女朋友。

女的说道:“我不小心肩碰了她一下,已经道歉了。”

男的转向渡边澈:“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渡边澈余光看了眼四周,那几个男的仍然看着这边。

他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兄弟,我这是在救你,别怪我。’

“怎么了?就你们这种货色也配碰我女人的身体?”他心里对结城美姬十分厌恶,故意恶心道。

“你什么意思?”女朋友被当面辱骂,这种情况是男的都不能忍。

渡边澈不喜欢骂人,而且仅靠骂人恐怕消不了结城大小姐的杀心,他直接动手了。

快得看不到影的直拳直接命中男的面门,鼻血留了出来。

男的头晕眼花,反应过来后,一句经典的岛国国骂喊了出来。

然后渡边澈又是常人反应不过来的一拳,打在他肚子上,这家伙估计体力也不行,立马蜷缩成了大虾。

“啊——”伴随着女性的尖叫,周围很快混乱起来。

“你干什么!”不小心碰到结城美姬的女人尖着嗓子骂道。

渡边澈空着的手打了她男朋友一巴掌:“你再叫?”

‘对不起了,不过作为男人,请为了你的女朋友受点罪吧。’他心里默默对男的道歉。

“保安!保安!”

又是一巴掌,“你再叫?”

“警察!我要报警!报警!”

渡边澈也不说话了,直接又是一巴掌,打在男的脸上。

这次用了点技巧,男的嘴角直接流血了。要不然以这个女人的疯性,渡边澈怕把这位老哥的脸打肿。

看到流血,女的不叫了,只是害怕又愤怒地瞪着渡边澈,等着保安到来。

不一会儿,水族馆最近的安保人员挤开人群走过来。

女的立马喊道:“把他们抓起来!我要报警!他们......”

她话没说完,渡边澈又是一巴掌打在她男朋友脸上。

“这位顾客!请您住手!有什么事我们会好好处理!”保安语气严厉地拦在他们中间。

“把他们抓起来!我要报警!我要......”女的声音在昏暗安静的水族馆传的很远。

渡边澈回头看了眼,结城美姬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读懂了她的表情:还没消气,这也意味着那位吵闹的女性还有生命危险。

他走过去,保安伸手来拦,渡边澈感觉单手不方便,于是一扭身用膝盖顶了对方肚子一下,保安立马抱着肚子跪在地上。

其余两名保安见状冲了过来,也被渡边澈随手放倒。

他再次在心里默默道歉,走到情侣面前,对着男的又是一巴掌。

女的惊恐地看着他,男的表情很复杂,像是愤怒,像是恐惧,又很无辜。

“你吵到水母了。”渡边澈无力地说道。

“噗。”结城美姬的笑声传了过来。

渡边澈松了口气,用愉快的口吻对情侣说:“下次再敢碰我女人,见一次打一次。”

说完,渡边澈转身走了回来,问结城美姬:“你没事吧,有事跟我说,我再打他们一顿给你出气。”

“算啦。”结城美姬挥挥手,“我心情不错,放过她了。”

四人离开水母区,一路上居然没有工作人员过来阻拦。

渡边澈喝着手里的饮料,故意不经意地说:“我脾气是不是太差了?只是碰了下就把人打成这样?”

“这种程度算什么?”结城美姬像是没听出他的意思。

结城美姬看穿了他的想法,笑着说:“放心,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本小姐。”

渡边澈尴尬地笑了下:“去看鲨鱼吧。”

鲨鱼在一个巨大水族箱里,里面还有很多其他种类的鱼。参观的话,需要走下一条螺旋状的坡道,去巨大水族箱的正下方。

走到一半时,静流身上突然响起电话声,结城美姬微微皱眉。

静流用了两秒的时间就接完电话,对结城美姬低声说了几句。

“一群没用的东西,什么都离不开我。”结城美姬转身朝场馆外走去,静流也立马跟上。

随着她们的离去,坡道原本拥挤的人群立马清空,这些男男女女,居然都是结城美姬的手下。

坡道上一时间就剩下渡边澈和清野凛。

渡边澈说:“是去看鲨鱼,还是看海豚秀?”

从刚才就一直面无表情的清野凛回应道:“海豚秀还有二十分钟。”

于是两人一言不发地走完坡道,来到巨大水族箱的下方,这里有一条二十米长的“海底隧道”。

无数鱼群在他们头顶和身边翩翩起舞,一会儿迅速游动,一会儿又突然禁止不动。

它们每一次转向,身上的鳞片都会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彩,活像万花筒。

“你不好奇吗?”渡边澈的视线放在告示牌上,上面写着魟鱼、鲨鱼、鲷鱼等水箱里全部鱼的资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你应该是为他们好。”清野凛盯着大约有八千只的斑点莎瑙鱼,“你是一个好人,我看得出来。”

这不是什么好话,但渡边澈还说了声谢谢。

他又说道:“一般人都会好奇吧?譬如上次说的药品、御茶之水又发了什么等等之类。”

“‘清野家头疼你这样的继承人’......你不也没问吗?”

“我在等你爱上我,主动告诉我的那天。”

渡边澈说完,清野凛吃吃地笑了。

渡边澈并不是在故意开玩笑,他对她的事不感兴趣,这句话准确地说甚至是在挑衅,但结果他自己也笑了。

清野凛纯粹的笑容实在是少见。她以前的笑要么挑衅、要么得意,总是充满了刻意。

“我也在等你爱上我,主动告诉我的那天。”她笑着回应道。

渡边澈看着水箱另外一侧,朝他睁开血盆大口的鲨鱼,面不改色、但实际还是有点怕地对身边的少女说:

“那就看看到底谁是未开化的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