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然若揭

被他擒住,舞未央只是微微错愕了下,很快平静眼波便沉淀下来,略带空洞地望着屋顶上空。

凤涅阳怎么也不敢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眼前一阵一阵晕眩,他没想到他这些天当真只是同自己虚与委蛇,可笑他还当真以为他是诚心改过,以为错过那么多年的手足之情,还有机会弥补……

他骗他,他竟然骗他!

这些天的所有真心和诚意,所有的幻想与痴妄,在他挥出那一剑的刹那间尽数破灭,他被他狠狠打醒,当头棒喝。

他想杀他……

灼烫白皙的手缓缓下移,掐住了舞未央纤细的脖颈,带着恨意一点点收紧,指骨泛白,用力到几乎要将她就这样生生掐死。

舞未央眼神不悲不喜,仿佛快要被掐死的人不是她一般,只是将目光移到他带着恨意的脸,眼神中竟出现一丝怜悯。

凤涅阳迎着那样的目光,一下子松开了手,揪着她的衣襟把她拽起来,重重一耳光便甩了过去。

舞未央狼狈地跌倒在床榻边,青簪滑落,满头青丝如瀑散落,挡住了半边脸,唇角流出血来。

凤涅阳蹲下来抓住她的衣襟,逼近了直视着她的眼睛,“清虞是你所害?”

“你说呢?”事到如今已经瞒不下去了,她抬起眼,平静无波地看他。

凤涅阳不可置信地看她,“你连十二门也陷害?”

她只是淡漠薄情地移开目光,“他们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凤涅阳把这三个字在嘴里咬了一遍,冷笑着道,“那么在你眼里,恐怕连我这个大哥也没关系了。”

舞未央沉默不语,她当然不会傻到告诉他她不是凤连城,杀害清虞和陷害浮沉门,再加上一个凤连城,千刀万剐都不是罪过了。

她的沉默在他眼里成了默认,心狠狠抽痛起来,他揪住她散落下来的长发,逼近了冷冷道:“你该庆幸方才支开了所有人,否则这件事捅出去,连我也救不了你。”

那一刻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愤恨与悲凉交织,化为淡淡的无可奈何,压在心头几乎喘不过气来。

舞未央在原地呆了片刻,直到他放开她站起身,忽然就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带着无法抑制的疯狂与颤抖,她深深躬下腰,笑得眼角都泛出了泪花。

凤涅阳有些气恼地看着她。“你笑什么?”

舞未央笑得岔了气,捂着嘴重重地咳嗽,眼角都笑出了泪花。

太可笑了,她以为他会把她抓到众人面前去认罪,可原来在凤涅阳眼中,清虞和浮沉门加起来,抵不过一个凤连城。

他们兄弟手足情深,那九阁十二门这么多年,到底在为了这两个人争什么啊……

笑话,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该死的,你——”凤涅阳气急败坏地把她拽起来,“你笑什么?”

“我笑我还有个大哥啊。”舞未央讥讽地看他,红唇里吐出刻薄的言语,“原来我有个这么好的大哥,以前怎么没发现呢?做戏也要做全不是?”

“你以为我在做戏?”凤涅阳将她一把推到墙上,“没做上岛主之前,你得以在蓬莱横行跋扈那么多年,你以为只是因为你修为过人?你在外面惹是生非招惹那么多仇家,是谁帮你收拾烂摊子?就连最后我们兄弟反目,每次你来蓬莱坞找茬,我也从没有当真伤过你啊!”反倒是他,每次出手都不曾留情,数年前因被他偷袭不得已在扬州花楼养伤,就是在碰到墨竹之前,若不是他有意相让,他以为他当真能伤他那么多?

舞未央背靠着冰冷的墙,低着头沉默不语,只是那唇角勾出了漫不经心的讽意。

“还有未央——”

突然间听到自己的名字,舞未央一下子怔住。

凤涅阳瞪着她,“你把未央从蓬莱坞抓走,至今下落不明,那么多年没人来找你麻烦,你以为是你运气好?”

未央虽然任性,但怎么说也是长老之女,只是当时刚巧无尘长老被墨竹所伤不得不闭关修炼,再加上他刻意隐瞒,没人知道未央是被凤连城抓走,这件事在蓬莱坞波澜了一阵子,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舞未央背靠着墙怔愣了一会儿,困在心里那么多年的谜终于找到了答案,却是因为这样一个可笑的理由。一时间表情有些可怕,像是想笑,又像是要哭,到最后扭曲成奇异的表情,眼中慢慢布满细细的血丝。

“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