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未至
魔界,千岛湖王宫。
夜幕笼罩了整片大海,皎洁明月挥洒着银白的光辉,海面上水波粼粼,不时有飞鱼跃过,在海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水痕来。
宫玄月站在海边礁石上,雪白的浪花不断拍打着沙滩,他临海而立,遥望着这苍茫海面,海边夜风狂乱凄寒,长发衣袂却纹丝不动,犹若一尊精雕玉石。
感觉到白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他并没转身,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其他人伤势如何?”
白芷微微倾身而立,恭敬作答:“毒医已经看过了,其他人还好,只是可惜了楼兰一身修为尽数被废,楚殿特许她闭关重修,想必不多日便能重归八魔之列。”
宫玄月淡淡应了一声,望着漆黑的夜空,忽然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魔君,此刻……应是辰时了。”
“可天还黑着。”
白芷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只得讪讪答道:“自地心之谷一役以来,黑夜渐长,白昼渐短,不只魔界,六界皆是如此。”
“那么,你知道为什么吗?”
“白芷愚钝,恳请魔君赐教。”
“正所谓六界轮回,六道阴阳,本是应运而生,法生则生,法灭则灭。阴生阳,魔生道。六界平衡相生相克,才能得以生生不息,世代相传。”宫玄月转过身直视着她,透红眼眸中射出令人心惊的红光,“如今修罗界横空出世,打破六道平衡,导致天降异象,波及魔界,连千竹的下落也……”
白芷的身体微微一颤,忽而直直地跪了下去,“魔君息怒,千……公主如今下落不明,都是白芷失策,若非白芷擅自携公主离宫,公主也不会遭此不测,望魔君降罪责罚!”
“当然要罚你!”宫玄月忽然提高了声音,怒极长袖一甩,惊得夜风骤变,海边潮涨拍岸,“将她接回魔界图的什么?还不是图的一个平安!那地心之谷是什么地方?岂是她一介凡人能去的?那丫头无知无畏,你竟也同她一起胡作非为!”
海风呼啸,凄冷到几欲要劈开了空气。
白芷伏在地上,被他这前所未有的怒气吓得口不能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何必生这么大气,那丫头性子磨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淡淡温润的声音传来,宫玄月蓦然转头,只见不远处露天走廊的尽头,已经站了一人,皎洁月光与冰花芙蓉灯交相辉映在他身上,青衣在夜风中轻轻翻飞。
.
千岛宫内。
此时宫殿中只剩下二人,司马长渊坐在矮榻边,手执棋子仔细布着局,“那么,竹子被带走是确有其事了?”
“现在所有人都在找长乐仙,只是修罗界分离六界之外,想必还没有具体的形态,故此无人能得知二人下落。”关于这件事,除了他最担心的人就是古月仙了,绝情谷现在已经乱了套,四处派人找寻傀人和西王母,只是听说西王母自从上次受伤之后,被墨子离带回九歌仙岛养伤,之后便再无她的消息。
司马长渊哑然失笑,“要找长乐仙有何难,你找条绳子,杀去绝情谷把古月仙绑起来吊个三天三夜,还怕他不现身么。”
宫玄月看他一眼,“若当真这么容易,你何必亲自来我魔界一趟?”
要能做到他早做了,只怕长乐仙有意躲起来,知他与古月仙故交不会当真动手,又岂肯轻易露面。
“我若不来,要到哪年哪月才能等到你上原魔君亲自来点苍山一趟,与我做一番合理的解释?”
宫玄月一怔,“你是为这才来的?”
司马长渊掌心握着冰凉润泽的棋子,直直望着他,唇边浅淡笑意慢慢消失,“玄月,我记得我和你说得很清楚,十年之期不满,切不可将她接回魔界,为什么还要执意如此?”
宫玄月冷冷地笑,长袖一甩背过身去,华丽裙裾自高高的玉阶上铺展开来,一字一句清晰可闻,“人间两年,她被掳蓬莱坞,遭人喂毒险丢性命,月华殿上再遇祝融之灾,琼海战役上又被震碎了五脏六腑,若非你来魔界寻药,若非我亲临人界相救,长渊,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司马长渊无言以对,他说的确实没错,竹子在人界的那几年,的确是灾祸不断,他没办法辩驳他的话。
“若我再不将她接回来,只怕她十年未至身先死,那又何谈其他?”
司马长渊沉默了一会,半晌才开口,“可是你这样做,会害死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