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璃容器

地心之谷,滚滚熔浆。

这是分离六界之外的鸿沟峡谷,滚滚岩浆伸展成一条长长的火河,紫色浓烟自火山口喷薄而出,天空被染成浓郁紫色,看上去十分妖异可怖。巨大的奇异妖兽在苍穹中飞旋翱翔,发出一声声惨烈撕心的嘶鸣,投下巨大的恐怖黑影,遮天蔽日,石破天惊。

贫瘠大地上早已裂开了无数条纵横交错的深沟,地面仍在微微颤抖着,火红岩浆灌入深沟中,一眼望去整片大地支离破碎,犹如远古荒蛮之地。

宫千竹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呆呆地转头观望,原来他们早就已经到了地心之谷,只是被困在幻境中不曾察觉罢了,若不是长乐震碎了幻境结界,还不知他们要在那雪山上转上多少天。

只是,这怎么能是仙能达到的力量?这简直就是……

她几乎快要被自己心中那个可怕的猜想完全淹没掉,呆呆地看着长乐,浑身血液倒流,“阿梨,你到底要做什么?”

“杀你。”

“为什么?”诚然她是名义上的魔族公主,但魔界从未与他有过过节,更何况古月师父与姐姐还是故交,他何以这么憎恶自己?

恐惧慌乱的目光扫过倒在地上气息奄奄的三人,墨凝脸色苍白如死,黑色的血从口中潺潺不断地流出,染黑了一地白雪,她想去扶她,面前的剑锋一动,已经抵到了她的喉咙。

苍白手指握紧了剑柄,剑锋再往前一寸便能入喉,他却迟迟未动,“我说过,我最讨厌欺骗。”

“我没……”她正欲解释,忽然只觉得脖间一凉,冰冷的剑身已经贴上了自己的脖颈,半句话就这样卡在喉咙里。

她愣愣地看着他,忽然一股无名火起,咬着嘴唇逞强道:“这世界上骗你的人多了,难不成你都要杀个干净?”

“竹儿不一样。”

“……”宫千竹愣住,原本已经掐在指间的银针就这样停下,怔怔地看了他半晌,在白纱纷纷扬扬飞起的那一瞬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抹纯粹的幽紫色。

那再熟悉不过的幽紫色……宫千竹整个呆住,混沌的脑海中仿佛劈开了一道白光,几乎要将她整个淹没。纤细银针落地,她抬手移开面前的长剑,长乐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剑锋慢慢垂下。

“九璃盏?”她闭了闭眼,尽力克制住冰冷的身子,浑身血液倒流。

长乐明显地身子一僵,白纱下的神情微动,定定地看着她,“你知道?”

宫千竹只觉得眼前一阵阵晕眩,几乎就要掉下悬崖,苍白着脸咬牙道:“你疯了?!”

一边的上官寂还未来得及惊呼,斗笠已经被重重打掉,落下的那一瞬间,轻盈白纱遮挡了那双闪着暗紫幽光的眼眸。宫千竹瞪着那双幽紫异瞳,面上虽有怒色,暗自却在丝丝地抽着凉气。

难怪他修为大增法力飙升,难怪他有恃无恐地敢来闯地心之谷,方才破了雪山结界的,分明就是九璃神力!

他竟然把自己炼成了九璃盏的容器,想必已经吸取了九璃珠的神力,他来这地心之谷,莫不是冲着还在西王母手上的九璃盏而去?

想通这一点,宫千竹倒抽一口凉气,原来他此行来地心之谷,竟然不全是为了凤连城吗?

心中又气又怒,一半为了凤连城,一半是为了他,他可知道那九璃盏究竟是什么东西,当年西王母拿着它都不敢轻举妄动,他竟然为了吞噬九璃神力,将九璃珠炼化到自己体内,这不是找死吗?

见她面色苍白如纸,胸口起伏,长乐微微皱眉,“你……”

话还未说完,天边便出现一阵异动,长乐皱着眉头,抬眸便看见天边黑压压的一片,漫天彩光交织,如同绚丽彩霞一般,将整片妖异天空渲染成一块祥云彩锦。

其他人听到异动,纷纷也赶到了此处,含光门门主巫朽望着漫天霞云,忍不住责怪道:“宫主行事未免太过孟浪,如今引来了仙界之人,只怕多惹是非。”

长乐还未开口,上官寂已经冷然刺道:“堂堂蓬莱岛含光门主,莫不是怕了仙界?”

“你……”巫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视着上官寂,“只怕十三位上仙赶到,莫说夺得九璃盏,只怕在这里便全身难退。”

上官寂冷笑道:“十三位上仙有何可惧?是那早就失了上仙之身的墨子离,还是那卖主求荣的东皇漠羽?”

宫千竹脸色一变,她一介凡人之躯,自是看不出什么法力修为,可是她怎么不知道墨子离失了上仙之身,又有谁这般神通广大,竟然能伤得他修为不保?

暗紫眸光犹自流转,长乐看着她一脸震惊之色,想必她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还不知道墨子离为了救她,甘心散去一身修为。

“姐姐!”

妖异紫色的天空划过一道绿火,紫凝骑着麒麟第一个赶到,麒麟踏着碎火落地,整个雪山之巅都晃了三晃。长乐一皱眉,上官寂立即拔剑出鞘,“什么人!”

紫凝顾不得答他,看到地上昏死过去的三人,吓得脸色都白了,赶忙跳下麒麟背,满脸惶急地去扶倒在地上血流一地的墨凝,大量真气贯入她体内。

见墨凝慢慢止住血已无大碍,她咬着牙抬头,四周已经被无数把长剑包围,透过众人看见被逼到悬崖边上的宫千竹,顿时怒极反笑,“好个长乐仙,伤我姐姐不说,竟还敢挟持我们公主,不要命了吗?”

“紫凝!”见紫凝一掌逼开众人,直逼着背对着她长身立于悬崖边上的长乐而去,宫千竹脸色一变,急声惊呼。

见长乐掌中已经汇起一道强烈白光,宫千竹来不及多想,冲上去挡在二人中间,长乐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冲出来,脸色顿时一变,急急地将掌力偏过一边,险险擦过她的脸颊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