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回、 灵女设计拆姻缘 阁主擂台号群雄

“男女之事还需两情相悦,灵女既然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为何不把他放了。要知道,如果他的心不在你身上,纵使强求,也没有什么好的结果。”听到诛心说起与虹猫在一起的事情,蓝兔心中莫名的涌上一股酸味,虽知诛心所说的并非事实,却也不由冷哼了一声。

“蓝兔宫主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至少虹猫在我身边,还能保他一命。”诛心笑嘻嘻地看向蓝兔,“蓝兔宫主”的称呼,让蓝兔刚刚升起的一丝小女儿的情绪瞬间被打散。

捕捉到蓝兔异样的神色,诛心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我可不像有的人,明知前方是死,还要硬往上赶,更不像有的人,明明自己会害死别人,却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隐约感觉到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一些很重要的消息,蓝兔皱眉问道。

“难道神医逗逗没有和你说过吗?”对上蓝兔带着诧异的双眸,诛心笑容一顿:“虹猫所中的蛊毒,并不是一般的‘**’,而是我们灵虚族特有的雌雄灵蛊‘咫尺天涯’。也许,你还不知道这‘咫尺天涯’有什么其他的作用。那我就一一和你说明一下好啦。”

诛心一手置于腰腹,一手托着下巴,像极了认真思考接下来要去玩什么游戏的孩童。动作间,清凌凌的银铃声在屋内响起,莫名的增添了几丝寒意:“我现在和虹猫命格相连,就是你们中原人所说的‘一体命’,如果我死了,他也活不成。而且他刚中了‘咫尺天涯’不久,身体情况十分不稳定,现在只有我能救他。倒是你,如今才是他的催命符!”

“催命符?”“一体命”的事情,逗逗曾和她提及,但诛心的最后一句话,却让蓝兔惊诧不已。

“服下‘咫尺天涯’雄蛊的男子只能与拥有雌蛊的女子交合,否则不仅自己将会遭受蛊虫的反噬,还会让雄蛊同与之交合的女子产生抵抗之力,一旦再次靠近,便会令身负雄蛊的男子遭到反噬,痛不欲生。”诛心看到蓝兔一瞬间惨白的面容,竟然有种摧残美丽的快感。

“你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痛吗?万蚁噬心?钢针刺骨?不,远远不止。那种痛,如同无数蛆蚁跗在身体里,血液里,骨髓里,吸噬啃咬着中蛊人的一切,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就是这样的痛,那个傻子却还像是有了毒瘾一般控制不住的想要见到你。这么久以来,我看多了他蛊毒发作时候的样子。看到他在床榻上翻滚,颤抖,痉挛,看他口中一声声的喊着你的名字,却无法控制双手撕裂自己身上每一寸血肉,在自己的身上制造出无数的伤痕。蓝兔,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两情相悦吗?”

清脆的银铃声在房间回响,床榻上,蓝兔的瞳孔在慢慢放大,仿佛随着诛心的声音,她也真切的感受到了那份疼痛。

原来分开的这段时间,他都是这样度过的吗?

难道自己入地心,经烈火,过钉山,穿冥水,历千劫还有那一夜抵死缠绵,竟都是错吗?

自己心心念念,倾尽一切的想要去救他,却不知,只是将他推入更深的痛苦和折磨的深渊吗?

握拳的指尖扎入掌心,浸出满掌的鲜红。

她低着头,整个人都是微微颤抖的,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容,仿佛她整个人陷入了无尽的痛苦深渊之中。

“蓝兔,你能放过他吗?”诛心的声音变得低沉温柔,诱惑着人去答应她的要求。

“诛心,你就是一个魔鬼!”突然,蓝兔猛地抬头,一双被痛意和恨意碾压的通红的双眸直直地看向诛心。

灵虚族的银铃声,在加以灵力后,可以制造出一种让人沉迷的幻境。

诛心一惊,没有想到蓝兔竟然打破了自己所设的幻境。原本她还准备等着看蓝兔沉浸幻境,悔恨自责,痛哭流涕的模样。

不得不说,七剑传人心性坚韧,轻易不会被幻境所惑。

“就算我是魔鬼,可现在,只有我这个魔鬼能救虹猫。”知道蓝兔不会被自己迷惑,诛心直接说出了这次前来的目的。“我希望你能离开虹猫,或者说,让虹猫能够对你死心,心甘情愿的跟着我回到灵虚族。”

诛心离开床榻,负手在屋子里踱着小步,似乎在给蓝兔留出思索的时间。

室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星星碎碎的银铃声。

“呵呵,灵女莫不是高看了我吧。你都做不了的事情,我如何能做。”此刻,蓝兔的内心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一般,俱是惊涛骇浪,无处可以停泊。只要一想到虹猫所受的痛苦,自己仿佛也感同身受一般,痛不欲生。

就如诛心所说,虹猫对自己的渴望,如同中了毒瘾一般。可自己对他,又何尝不是?

自从分别,无时无刻都想要知道他的消息,想要见到他,想要和他在一起。明明是两个真心相爱之人,却要让他对自己死心,这比让自己剜心割肉还要痛苦。

可若是让虹猫跟着诛心去灵虚族,蓝兔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的后果。

不,他也不会去的,除非……

蓝兔无法去思考除非之后的词句,她颤抖着唇,红着鼻头,大口的喘息了几口。

“自从离了‘玉灵犀’,蓝兔宫主身上的寒气怕是越发的难以控制了吧?”诛心看着失神的蓝兔,慢慢逼近。

“不,就算我死,我也不会让……”‘虹猫离开’那几个字还未说出口,诛心便截了话语:“哦,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和蓝兔宫主说一说。”

“听闻为了铸造光明剑,七剑剑魂消散。虽说其余几剑的剑魂相继找到,但长虹剑的剑魂,却迟迟没有线索。说起来,我们灵虚一族,倒是与这长虹剑颇有渊源,若是虹猫和我一起回到灵虚族……”说到这里,诛心的话戛然而止,转过头来看向蓝兔。

纵使蓝兔冰雪聪慧,但却从未想到过自己的那些儿女情长会和七剑大局,江湖之势息息关联。

她有些震愣的看着诛心转过来的脸,一张同样绝美无暇的脸。

“若是你真的能弃长虹剑剑魂不顾,弃七剑合璧不顾,弃江湖正道不顾,甚至弃自己的性命也不顾。那蓝兔宫主,我只问你一句,你想看着他死吗?”诛心伸手,抬起蓝兔的下颚,对上她写满了惊恸的双瞳。她的声音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刀子,削剥着蓝兔还未被情感打败的,仅存的理智。

“你想看着他死吗?”诛心的话回荡在蓝兔的脑海中,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虽然早已预料到了结局,却避无可避。

“不,我不要他死……”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抽吸声,蓝兔只觉得浑身冰冷,没有一丝暖意。

“蓝兔,嫁给黑小虎,这是你最好的选择。”看到蓝兔的情绪几近崩溃,诛心的声音如同一条爬上人身体的蛇,柔软却也寒冷彻骨。

“嫁给黑小虎?”她不解,睁着一双鲜红的眼睛看向同是血眸的她。

“对,嫁给黑小虎。给他一个离开的机会,也给你一个不能再回头的机会。”少女的话还未落,却惹来蓝兔的一声轻笑:“你太不了解虹猫了,纵使我真的嫁给黑小虎,虹猫他也绝不会因此对我死心。”

闻言,诛心难得的皱眉,却未能反驳。

冰魄剑主的双眸透出异常坚定的光芒,嘲讽的说道:“这样的理由太可笑,换做是我,同样也不能。”

此刻的蓝兔让诛心看得心烦意乱,原本以为十足的把握,如今在蓝兔那双执拗坚定的双眸下,简直不堪一击。只是不懂情爱的固执少女依旧坚定自己那听起来不甚牢固的想法:“无论如何,你必须嫁给黑小虎,其它的事,就不烦你操心了,我自会让虹猫心甘情愿的跟我离开。”

不再看蓝兔是何反应,诛心转身离开,随着少女身影消失的,还有她的警告:“蓝兔,若你不想他遭受万蛊反噬,死无全尸,那就不要再见他。”

“……”

随着诛心的离开,蓝兔原本伪装在自己身上那一层层如刺如盔般的坚硬铠甲也渐渐从身体上脱落。

在情爱面前,她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会喜会忧,会伤会痛。床榻上,

蓝兔身着如火的嫁衣抱缩成一团。她没有哭泣,只是觉得心脏像是被谁抽走了一块,空荡荡的,很冷。

终究,她能逃得过诛心所设的幻境,却敌不过爱他的心魔。

巨大的恐惧和黑暗仿佛从四面八方袭来,她只有紧紧地抱住自己,才不会被恶魔吞噬。

“虹猫,我不要你死……”

相较于室内的阴沉压抑,辰时三刻的恒山盟主府内,人声鼎沸,喧闹不已。

走到近前,便可看到比武擂台的下方,江湖人士三五聚成一团,吵吵闹闹,言语中,皆是不满。

“这冷翊在搞什么东西,怎么到现在还不出来。”

“可不,这都日上三竿了,盟主的架子可真是大啊!”

“什么武林大会,到底开不开啦!开不开啦!”

各大门派本就因昨日黑小虎来袭损失了不少高手,如今看着自家人丁稀落,作为主办方的盟主府不仅在面对黑小虎的时候,没有先于防范又未曾及时应敌,致使昨日之事的发生。现今又早已过了比武的时间,冷翊却迟迟没有出现,越发的让人觉得盟主府办事不力。

一时间,汇聚在比武擂台前的武林人士皆是怨声载道,谩骂之声不绝于耳。

只是他们不知道,冷翊早已死在盟主府的地下宫殿之中,此刻,恐怕连尸身都凉了个彻底。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一阵萧萧飒沓之声由远及近。

一身黑红长袍的黑小虎从天而降,落在了比武擂台的中央,在他身后,十三太保如同最坚实的壁垒,亦步亦趋。

“黑小虎?!怎么又是他?!”武林众人一看黑小虎前来,大多数人第一反应不是逃跑,竟是纷纷扔掉兵器,或是给自己点了聋穴,或是双手捂住耳朵。只有三三两两的侠士举着兵器想要与魔阁众人一较高下,不过武力悬殊的厉害,还等不到黑小虎出手,便已没了反抗之声。

这一幕看起来倒是滑稽可笑的很,就连黑小虎的嘴角也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哼,说什么江湖正道,不过一群贪生怕死之徒。”

黑小虎的笑意转瞬即逝,并不理会台下众人的种种作态,而是抬起右手,做了手势。

下一刻,一群蒙面的黑衣人不知从盟主府内何处涌出,扛着一个个粗布麻袋,落在了擂台的中央。

看到黑小虎并要没有吹奏招魂引的模样,江湖人士纷纷放下双手,或是解开穴道,好奇的张望议论。

“哎,你们看,这是什么?”“这黑小虎打的什么名堂?”“魔教这帮人整天神秘兮兮的,如今这魔阁也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等到蒙面人打开麻袋后,嘈杂的擂台周围突然变得鸦雀无声。随后便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哭喊声,女人大声哭嚎的声音。

原来这麻袋里,装着的居然是一具具尸骨。其中有的尸骨已经风化成了白骨,连尸身也不完全。而有的尸体因遇害不久,依稀还能看到红红白白皮肉下大致的轮廓容貌。概因武林各派均有自己的门派标志,在弟子的服装,饰物,兵器上都会有所体现。所以当这些尸体从麻袋中露出来之后,擂台下的各大门派皆是一副炸开了锅的模样。

“哎,你们快看,那把凌霄剑,不是凌宇山首席大弟子林子萧的配剑吗?”

“碧波青烟,这是翠烟门的弟子服,看这身量,定是翠烟门的女弟子。”

“还有那紫环金铃,是白风寨内室弟子才可佩戴的信物。早就听说白风寨寨主最为喜爱的三公子被暗杀,至今为止尸首都没找到,莫不是这就是三公子?”

看这台上的遍地尸骨,有人吃瓜看热闹,有人交头接耳的讨论,而身涉这起离奇的武林暗杀案件中的人,早已奔到台上,寻找自己的同门亲友。

将近七旬的白风寨寨主已是一位白发苍苍的垂暮老人,只见他在弟子的搀扶下来到台上。还未等上前,早有弟子将尸体上佩戴的紫环金铃取下递到他的面前。

寨主颤巍巍的伸手接过银铃,当看到银铃底下那一个象征着幺子名讳的“昕”时,一把扑倒在地,抱着早已腐烂到分不清样貌的尸骨嚎啕大哭。

其他尸体的同门好友莫不过如此,一时之间,原本应当充斥着厮杀呐喊声的擂台,变成了四处哭嚎的丧台,本应奋勇拼搏的江湖侠士们,皆是抱着尸骸,悲恸哀鸣。

四下哭声遍地,闻者动容。

不过这样一种景象,落在黑小虎的眼中,倒是索然无味。只见他露出一种淡漠,甚至是冷漠的眼神,看着台上哭泣的人们。

在这绝望惨烈的情境中,他竟生出了一丝迫切的期待,因为他知道,这才只是开始。等到这些哭喊声消落,才意味着开始接下来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