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0章 文明的起源和终结
黑法的机械之心孤伶伶地悬浮在黑暗废墟之中。
“这里本是瓦法文明的祖庙，供奉着文明的先贤，在战斗中化为了废墟，创造我的哲木法的神像也被摧毁了。星神炽剜走了镶嵌在神像上的宝石……”
智械没有血肉生命那么丰富的感情思维和情绪，但黑法思维意识中散发出来的那种孤寂悲凉，几乎可以用眼睛看见。
“哲木法？神像？”
“哲木法是瓦法文明的初代领袖，是它创造了我。我又载着它和它的部众，我们遨游星空，收集各种知识和材料，认识各种文明。”
“哲木法至少也是主宰境吧？它又是怎么……没的？战死？”
“永恒群星文明和智械浩劫你们知道吗？哲木法和最厉害的一批瓦法战士战死在了智械浩劫。阿迪莱是瓦法文明第三任领袖，它是优秀的星际游商，强大的瓦法战士，但它不是合格的领袖。”
“额……”
龙柏问道：“黑法，据说瓦法文明和永恒群星文明起源于同一个生命种族？”
“是的。”
黑法讲解道：“旧宇宙纪元初期，一座天然生成的名为‘祖涅茨’的三级源点恒星系，衍生出了一个拥有智慧头脑，强健体魄的完美生命种族，也就是最初的‘祖涅茨族’。”
“祖涅茨族走向星空，创立了繁荣一时的‘塔立格帝国’，分封了一千位统御一方的星域的‘星王’。后来，塔立格帝国因为星王叛乱而分崩离析，变成了大小一千零一个分支部族，各自为政。永恒群星和瓦法文明是其中发展最好的两个分支部族。”
“永恒群星是‘古卜’分支，走的是纯粹科技文明的发展道路。古卜族放弃了自身的原力进化，注重大脑，放弃了四肢，种族退化成了几乎只剩下一颗脑袋的羸弱生命体，依赖数字生命和智械的辅佐才能正常生存。智械暴乱，第一时间就被灭了族。”
“永恒群星死后，永恒双子曾发动灭族令，要杀光所有的祖涅茨族后裔。瓦法文明曾是它们的第一追杀目标，也是在那时期，哲木法和众多精锐战士战死，彻底放弃了定居生存，开始在星空中流浪，通过星际贸易赚取资源，慢慢地也习惯了游商生活。”
“！！！”
众虫竖直了触角聆听，叮铃铃铃眼睛全亮了起来。
墨兰问道：“那就是说，智械浩劫之前，瓦法文明和永恒群星文明一直有联络？”
黑法：“是的。最早都定居在祖涅茨超巨星系团。”
墨兰追问道：“那它们的关系呢？敌对？盟友？”
黑法：“无法用敌对或盟友这样的简单词汇描述它们关系。塔立格帝国解体后，文明发源地‘祖涅茨’成为所有分支部族争夺的‘神圣之地’。谁占据了祖涅茨，谁就会成为其它分支的攻击对象，迅速衰落。但是，所有的分支文明，前赴后继，又拼了命地要去争夺。精神和文化层面的，难以理解的，不理智行为。
漫长的文明岁月中，在某一个历史时期大家是亲近盟友，但到了某一个时期，又是互相仇视的死敌。历史中，也会经常面临来自外部的强敌，这时候，所有的祖涅茨族分支文明又会联合起来消灭外敌。”
“祖涅茨这个部族诞生开始，各种对内、对外的战争就从未中断，整个族群就是在无止境的战争中成长和发展。它们从祖涅茨源点恒星系，打到祖涅茨星系，打到祖涅茨星系群，祖涅茨星系团，祖涅茨超星系团，祖涅茨超巨星系团。一直到永恒群星文明跃升神级，掌握了压倒性的优势力量，驱逐其它分支部族，独霸整个超巨星系团，战争才终止。”
“瓦法文明在那时候第一次失去了全部领土。但也是在那个时候，哲木法获得了一批神级材料，以及一部分神级科技知识，并创造了我。”
“！！！”
“神级材料！”
“神级科技？”
大家想问的就是这个。
墨兰抢着问道：“黑法，你的机械之心保存完好？那是不是意味着，你的信息库，保存了那些神级科技知识？”
黑法：“是的。”
众虫闻言，全都蹬腿立了起来。
墨兰问道：“神级材料呢？永恒群星文明是怎么批量制造神级材料的？”
黑法遗憾说道：“这才是最核心的技术，哲木法始终未能破解，缺乏了关键的理论知识，不知道该从何处突破。智械浩劫爆发后，瓦法文明也曾试图从失控的智械和幸存的古卜族科学家身上寻找。结果，答案是神级材料只能从神级智械永恒群星的‘体内’产出……”
“没有足量的神级材料，怎么造出神级智械？”
“毫无疑问，永恒群星文明做过自我阉割，它们销毁了科技跃升神级的关键知识和技术，将成果转化为神级智械独有的科技能力。如此做法，狭隘自己的发展之路，也断绝了其它文明窥探和复刻的可能。”
“……”
龙柏、墨兰一群虫闻言呆滞。
紫蝉抬爪示意，询问道：“黑法，你是由神级材料打造？”
黑法：“有神级材料，但不全是。我也有进化成长的过程。”
“祖涅茨族的分支部族内斗，一般不会赶尽杀绝。永恒群星文明在占据绝对优势后，驱逐其它部族，并不是一味地使用武力。它们也谈判，劝离，给予补偿。”
“瓦法文明一直是所有分支中仅次于永恒群星的第二大文明，所以获得的补偿最多。不仅获得了大量神级材料，还获得了部分神级科技，哲木法用这些材料和技术创造了我。最初，仅仅是机械核心、动力系统、能量系统、侦测系统，四大核心位置使用了神级材料。”
“永恒群星陨落，智械浩劫爆发，瓦法文明在战乱中，又获得了一些神级材料和技术，对我进行了多次改造升级，构建次元世界，世界直径突破100亿公里，衍生自己的，独立于宇宙的‘四维世界’法则，跃升半神智械。”
100亿公里？
众虫凛然。
龙柏招呼道：“我们先参观一下！”
墨兰立即放出光辉王座，爆发明亮白光，驱散周围黑暗，招呼载着众虫，贴着‘地面’飞驰。
黑法的卵形金色玉质智械核心闪烁跟随，讲解。
…
瓦法文明旗舰的次元世界空间直径不止100亿公里，不断成长，达到了300亿公里，自成一个世界。
球形空间，
恒星位于空间的中央位置，散发光和热。
它们紧贴着空间的壁垒，建造高楼大厦，汇聚形成一座座城市，为了减轻载重，制造了半虚半实的‘四维世界’，也就是刚进来时候看到的那种‘幻境’。
辉煌时期，空间内曾有十万亿部众聚居，拥有完整且强大的科技研发、产品设计以及生产体系。
黑法旗舰的空间世界就承载了整个瓦法文明，它们主要通过向其它文明出售成品的科技产品盈利。
…
半神层次的战斗，将一切摧毁殆尽。
漫长的岁月后，只留下一撮撮的土石和金属遗迹。
隐约可见的，城市的轮廓。
黑暗，冰冷，
沧桑，悲凉的气息。
…
众虫看着，不禁心中默默思考：神树文明是否真能长盛不衰？
想着，心头多少有些不舒服。
墨兰控制着光辉王座，飞升，远离‘大地’，朝着源点的方向靠去。
原力浓度约为0.8的零级源点。
“黑法，你在吸收原力？”
“是的。虽说我的‘甲壳’乃是由神级材料和不朽材料打造而成，但在原力真空环境久了，原能性质多少会有衰减，甚至暗伤，需要汲取原力愈伤。”
黑法郁闷道：“为了抵御红特超巨星爆发，我耗尽了数万年的辛苦积累。”
“额……”
“小事。”
“零级源点，原力流量太细微了。我们帮你找一座三级源点。”
“黑法，驱动这么大的次元空间，星际航行，动力系统肯定很庞大吧？”
“当然。设计成行星形态，十三颗动力行星，十三颗能量行星，围绕着中心区域的恒星旋转。此外，还配套有一千零一艘备用能量舰。”
“额——”
“多大的行星？”
“按照你们神树文明的计量单位来算，直径大约为18万公里吧。”
“嘶……”
“那么……”
“星神奥的星舰的动力系统……”
“不匹配。”
“是的。”
“那么……”
墨兰看向龙柏。
龙柏无语，无能为力，想了想，问道：“黑法，你的最大航速是多少？”
黑法：“设计最大航速为2800倍光速！但因为承载了太多的物质，正常星际航行，航速都在2000倍光速以下。”
中规中矩的‘半神级’速度。
龙柏问道：“永恒群星文明的星舰，应该突破了3000倍光速吧？”
黑法：“是的，4-1型神级星舰，还有4-2型和4-3型，由于神级材料限制，数量和体量有限。”
龙柏问道：“4-3型？最大航速多少？”
黑法：“4-3型就是永恒群星和永恒双子，无限接近10000倍光速，宇宙法则允许的最大速度。”
“哦——”
龙柏又问道：“黑法号是怎么补充原能？”
黑法：“通常都是并入三级源点群星轨道，一边交易，一边采集原力。有些文明也愿意免费提供原晶或者其它形式储存的现成原力，快速完成充能。”
龙柏：“三级源点充能，依然需要很长的时间吧？”
黑法：“是的。原力浓度3.0的源点，从空能到满能，大概需要8000至10000年。若是紧急，可以出动能量舰，前往附近源点采集。”
龙柏问道：“续航呢？”
黑法：“1200万至1500万光年。不确定因素主要来自瓦法战士的原力消耗。小战士的成长进化，老战士的日常训练，都会消耗大量原力。”
墨兰问道：“那万一，你们走到一个地方，对方不与你们交易，不允许你们靠近源点采集原力，怎么办？岂不是搁浅了？”
黑法道：“不会的。瓦法文明会通过各方渠道打听，初步确认，哪些地方有交易可以做，有利可图，才会决定是否前往。每走到一座星系团，瓦法文明会先派出大量轻巧灵动的星舰，登陆拜访各个文明，商谈确认，最终前往具体的交易点。”
“喔~”
“对！”
墨兰问道：“那么，黑法，你丢失的动力系统和能量系统，你有相应的制造图纸吧？没有神级材料，可以用低级材料替代吧？”
黑法：“有图纸，可替代，航速肯定会大幅降低。”
墨兰紧跟着问道：“一级材料，造一个航速5至10倍光速的动能系统，暂时应付？”
黑法：“……”
黑法反问道：“意义不大吧？”
墨兰：“你不是需要原力愈合吗？找到三级源点了，你过去呀。”
黑法问道：“有三级源点吗？”
“有！”
墨兰看向龙柏。
龙柏：“……”
龙柏问道：“黑法，若只是暗伤自愈，不是非要三级源点，一级和二级源点也一样吧？”
黑法：“是的。”
龙柏：“黑法，你现在面临两个困境：第一个，恢复创伤；第二个，恢复动力。”
“恢复动力才是最麻烦的。如果说是用三级材料，重铸一套动力和能量系统，当前神树文明的材料加起来，肯定也不够。那只能等，再等个一亿年，两亿年，成百上千的星系开垦出来后，有希望集齐那么大量的材料。”
“或者，将来我们香兰商会强大了，循着方向找一找，试试看能否找到星神炽，灭了它，将你原配的动力系统和能量系统抢回来。这个希望更大一些。”
黑法：“那我祝福星神炽，一定要活下来。”
“……”
众虫陷入了思考。
瓦法文明旗舰，半神智械，听起来唬虫，但它现在的状态，似乎一点用处都没有啊。
就剩下一副空壳了……
采集气态物质，建造恒星，重构生命系统？可以当作生存母舰使唤，搭载数十万战士，亚光速航行，搜寻源点。
但是，可惜，本来有一颗现成的红特超巨星，可以直接采集需要的物质，快速建成的……
现在，被炸了，物质分散方圆十余光年星域，不可能再聚合起来……
而且，香兰、白薇、花旗商会，也没有那么多亲信战士。
而且，白薇会长它们率领的运输舰队，本就是6万战士与一艘直径13公里的生存母舰搭配运送，也不缺母舰。
——好歹半神智械啊~
——还能做什么用？
众虫不约而同，绞尽脑汁思考。
龙柏试探问道：“黑法，你是不是模仿了永恒群星制造出来的？”
黑法：“不是！借鉴了一点点神级领域的技术，但最核心的，世界空间技术和四维时空防御能力是瓦法文明原创。”
龙柏问道：“永恒群星会制造神级材料，那你会不会类似的能力？”
黑法：“会！我也可以模拟各种类型的矿星环境，产出各种各样的原能材料。不过，孕育原能材料是一个漫长，持续，且大量消耗原力的过程，所以，需要相应源点，长时间驻扎。”
龙柏问道：“三级材料也行？”
黑法：“可以，但必须是三级源点。”
“！！！”
众虫闻言大喜。
龙柏继续询问道：“效率呢？比构造专门矿星和矿脉，演化相应材料更快一些？”
黑法：“可以更快，但是，源点的承载能力也是有限的。源点是宇宙的原力循环的泉眼，时间单位内溢出的，可以采集的原力是有限度的，不能超过这个限度。加快孕育材料的速度，就意味着消耗更多原力，那么，必须减少量。反之，若是量大，速度就不能快。”
“理解！”
龙柏狂喜，问道：“那么，如果是三级源点，生产一级、二级原能材料呢？”
黑法：“原力能量守恒。可以快速且大量产出一级、二级材料，但也有上限。我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源点原力，但大范围地模拟世界环境又需要大量消耗原力。整体算下来，产量上要低于合理规划经营的矿星。”
“明白了！”
龙柏问道：“最快能有多快？平均算来，一级原能金属材料需要多少时间？”
黑法：“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瓦法文明将宇宙一切可见物质划分为晶体和非晶体两大类型。晶体意味着‘能量有序’，意味着‘容易控制’。我可以令晶体原能材料的产出速度翻倍，甚至三倍。”
“反之，非晶体材料意味着‘能量无序’，意味着存在诸多不可控变化，我可以令非晶体原能材料衍生速度加快，但效果有限。”
“材料学是宇宙最为复杂的科学分支之一。你们说道‘金属原能材料’，既有规则晶体类，又有不规则非晶体类，还有介于两者之间的半晶体类。”
“所以，我只能给出一个非常笼统大幅，一级原能金属材料5000年至1万年吧。二级材料3万至15万年吧。不同类型材料，差异巨大。”
“明白了！”
“很好！很专业！”
龙柏问道：“黑法，你掌握‘星际之门’？”
黑法：“你是指进出次元空间的门户吗？那只是优化后的短距空间传送，名为‘无源传送技术’，很受欢迎的实用技术。”
“额……”
龙柏问道：“门户最大宽度多少？传送质量多少？”
黑法：“最大宽度可达3万公里，没有质量上限。”
“好！”
“厉害！”
龙柏惊叹，思维急转，思索一圈，问道：“黑法，你还有其它特殊本领吗？”
黑法：“全毁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好吧。”
龙柏道：“那么，咱们这样。黑法先留在这里，继续养伤。我们再去附近星域转转，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源点。”
“好的。”
黑法答应，光影闪烁，温煦红日横空，下方大地变成了苍翠丛林，起伏丘陵，浩瀚湖泊。
光辉王座正载着众虫，悬浮在高天之上。
“黑法，你不是需要积蓄原力养伤吗？幻境世界会不会浪费原力？”
龙柏不解询问。
黑法回答道：“我通过模拟‘世界’，产生世界之力，用世界之力修复损伤。可以看作是普通原力向法则原能转换过程中伴生的可视现象。”
“哦——”
龙柏：“那你忙着，嗯，先送我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