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吹箫引凤
第二章,吹箫引凤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岂是皆为利往?
艳阳天。
现在还是正午,再过几个时辰,城中云梦湖边小楼阁上,和尚才会与女人相会。
河波里的金柳,做着孩童的鬼脸。原本平静的湖面都划破了,划出一圈圈了涟漪。小城外,河岸边,站着四个年青人。两个正在恶斗,两个正在令眼旁观。
恶斗的,一个穿红衣,一个穿黑衣。
旁观的,一个叫箫引凤,是当今武林盟主孟庭楼收的不成器的儿子,人称七步封喉。
另一个叫毛创,是白道上,杰出一位人才。一把青虹剑,使得出神入化。
剑法轻灵,颇似点苍派剑法。因而,江湖上人称“小张昆”。毛创是个很谨慎少言的人,所以这种人,也是很少朋友的。但是,毛创现在就有一位朋友。
一位爱喝酒,爱陪他喝酒的朋友——箫引凤。
从身份上来说,很小引凤当然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他的主子。笔创效力于仁义山庄,仁义山庄庄孟庭楼是白道武林盟主。也是箫引凤的义父。
毛创爱酒,爱洒胜过爱女人?只是近两年,毛创突然间就再也不喝酒了。滴酒不沾。即使是箫引凤,也不知道,是什么令好酒的毛创突变了?
但当一个人的过去有了伤心事时?岂非都不愿再回想以前那种生活。所以,以前最爱的事,而今都不再爱了。以前最要好的人,而今也不再要好了。
箫引凤曾问毛创:
“你看江湖人都喊你小张昆,但你要是和白道路四俊杰之一——点苍大弟子张昆一试高低,你会有几分把握?能不能撑过一百招?”
然而毛创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箫引凤的意料。
这个曾以争强好胜的年青人,什么都不作争辩地道:“他杀我,一剑”
箫引凤怔往了。
现在,风起了。
河面上,水漪扩散。河岸边,翠绿的竹子,青叶在飞舞中,扫打着风儿。
那两个恶斗的人,要有大动作了。远处传来一阵蹄声和马车咕噜声。四个人,都留意到了这充满节奏的“马蹄”声。黑衣人与红衣人,不知是在静耳听这“马蹄”声,还是两人都不敢擅自先出手。都在等待。
等待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
片刻功夫,一辆赶货的驴车出现。
这“马蹄”声,竟是驴所发出。在驴车上,是一位灰衣老人和一个高大精壮,皮肤黝黑的年青人。在驴车出现后片刻,又三四辆驴车在几个农民模样的人驾驶下,出现了。
老者忙停下驴车,看了眼河岸边的四个人。
老者的脸上,**迅速变化。那种恐惧人样子,就像是未见过大阵仗的农民,上了战场一样。双腿忍不住颤抖。另一个精壮的年青人,当即缓过神。知道这是江湖争斗,一般人物招惹不起。脸上的表情,立即变得凝重起来。
“爹,这些人凶悍的很,咱们还是绕路快走吧。这香料还得急着运去京城呢”
黑衣人瞧见“马蹄”声中,期待的人竟然是一群农夫。脸上不知是露了轻松还是失望的表情。目光扫向红衣,突然变得带有几分噬腥。
杀意在秋风中飘散。
“我看那个黑衣人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和煦的微风,吹在箫引凤的脸上。
“哦”毛创道。
“你不信?”箫引凤
“怎么说?”毛创。
“他们虽还没有出手,我却知道,谁会赢,谁会输”箫引凤
“说说看”毛创
“红衣人,气息如绞云。内功修为不在我之下。黑衣人,沉着冷静,但红衣人也并没有大意的样子。这种绝对的力量对决下。我实在,看不出来。黑衣人脸上那有几分神秘的沉着,可以派上多大用场”箫引凤
果然,在箫引凤与毛创说话时。黑衣人一施“燕子三抄水”的轻功。轻灵的飞起,寒光一闪,手中一把长剑舞出精奥的剑术,剑剑刺向红衣青年的要害。
黑衣人出剑,剑法诡异,而且剑风轻灵,纠缠。像一条蟒蛇。
红衣人,拔出一刀大刀,刀出鞘,竟然是把断刀。
红衣人的手腕力量强劲,挥舞夺背大断刀,撕风声如风啸虎猛,每一刀在面前砍过,风啸声都能震裂空气一般。可是当猛虎遇到缠人的蟒,也是麻烦的很。
红衣人每出一刀,那黑衣人都能在危险关头,巧妙地化解。如此过了十来个回合。那红衣人,似乎恼了。筋脉一拓,运气开脉。
“平底拓砂”
一道刀气砍出,一圈发着红光刀气就将黑衣人,罩在了攻击范围内。寒冽的刀气一过,地面被刀气,划开一道半尺深的裂痕。这一刀,显然是用尽了,红衣人的毕生功力。
黑气人被刀气罩住,无地可遁。情急之下,挥剑直挡那一刀威猛攻。
“咣当”
红衣人的刀,砍在了黑衣人的剑人,连人带剑都一同打飞了出去。
黑衣人,血口一喷。一道血箭,忽地喷了出来。他的身子倒飞而出,不偏不倚,正砸在那农夫父子的马车上。“咔咔”声和杂物倾倒声。
满车东西,洒了一地。竟是一车价格不菲的食用香料,药材香料。那农夫父子脸上的表情立即变了。脸上表情肌十分痛苦的扭曲到了一起。
黑衣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死了?
红衣人,收了刀。正要向黑衣人走过去,一道黑影陡现,数点黑芒闪动。红衣人忙提刀格挡。一片哗响。地下竟落下一十来黑色毒针。格挡的同时,红衣人反应倒也挺快。当即抽手一刀,一道雄浑刀气就再次砍了出去。
那道黑影正是惊地坐起的黑衣人。他虽然偷袭得了红衣人,却终究被红衣人的刀气砍中。身子再次倒飞出去,“扑嗵”一声,跌落河中。
黑衣人一落入水中。就像鱼入大海一样,整个人就迅速不见了踪影。
那农夫父子看着红衣人,脸上又恼又惧。箫引凤这样的大家公子,平日“仗义江湖”。见到这样的事。以他的性情,当然会出手安抚这农夫父子。
结果,他果然这么做了。
现在,箫引凤和毛创已经走到了农夫父子的身边。
“老伯,这是往哪里去卖香料呢?”箫引凤话一出口。才知道自己犯了三大禁忌第一条。但是一边的毛创,深谙三大禁忌,却没有丝毫提及禁忌的意思。箫引凤会意的冲毛创笑了笑。“到底是知心的兄弟,替我在义父面前打了多少圆场”
箫引凤的义父孟庭楼给他定了三条行走江湖的禁忌:
第一,不要和陌和人来往。
第二,不要多事生非。
第三,绝对不能相信女人的话,尤其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箫引凤无疑犯了第一条。他实在看不出来,这个老实巴交的农夫,还能化身江湖大盗不成?
但事实,优秀的江湖大盗总以别人最意想不到的身份出现。
那农夫脸上青筋盘曲,显然是为打翻了香料,损失重大而肉痛不已。箫引凤实在有点看不过,一车香料对他来说,值不了多少钱。全看到农夫父子脸上的表情,他就打心底里不爽。
“你这老伯都一大把年纪,翻了一车香料,至于急得要哭吗?委屈”说着,箫引凤从怀里扯出一把银票。全是一百两的面额。他随手拿了几张,也不知几数的递给老农夫。
“你的损失,我来赔”
那农夫脸上的哭相当时就没有了,忙接过钱票,脸上露出笑意。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说着拉拉一边的儿子,道:“还不谢谢贵人”那黝黑肤色精壮的年青人,有点楞头楞脑地点头合腰。忙道:“多谢贵人,多谢贵人帮了小人的大忙了”
箫引凤笑道精壮汉子的脸时,表情短瞬间怔了一下。但他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到了那个老者拉他儿子的手上。那双手,干枯。和普通老人的手一样的干枯。
但是,他的手指却很纤长。干什么农活的人,手指会看上去很纤长细瘦?而且没有常人的暗黄色,却是苍白?
箫引凤用眼色看了毛创。看到毛创的目光刚从他与老者的身上,扫向一边。
箫引凤心神一紧,想必毛创也看出了老者手指的怪异。
“老伯,这种香料有什么讲究呢?你这年纪该养天年了,干这活,吃不消”
听到箫引凤突然崩出来的话。农夫父子一脸的怪异,老者笑道:“这穷人家,还有得什么养天年,到是这种香料也不是一时半分说得清的,只是播种时……”老者简单却精炼的,把种香料的工艺流程道来。
听完,箫引凤与毛创换了眼色。老者的话,说的就是种香料没错。这说明他的确是对种香料的园艺了解许多。
是的,了解许多。那老者就是种香料的人了?会喝茶的人也可能了解种茶,却从未种过。
一个种香料的农夫可能说出精炼简洁的话?
“老伯既然要赶路,就且先走吧,晚了可就进不了城了”箫引凤道。
老人见给自己救命钱的恩公说这话。满眼感激,急道:“恩公大恩,还不当报,这”
箫引凤哑然一笑。提息笑道:“老伯何需客气,几百两银子,何必计较”
老人把箫引凤的脸看看,再把手看看,然后把身材,脚都给看看。弄得箫引凤和毛创一脸的狐疑。“老伯,你这是?”
老人笑道:“恩公大恩,小人无以为报,记信恩公的样子,来日好报恩呐”
箫引凤这次是彻底哑然了。
老者把箫引凤这瞄一瞄,那看一看。就像男人把一个女人看透了一样之后。一招呼身后人,抱拳作别箫引凤。又踏上了路。
先前与轩衣人交手的红衣人正席地盘腿而坐,想必是中了黑衣人的内家劲伤。正在运气调息。
箫引凤的目光刚扫视向红衣人,就见他脸色一白,一口浓血,吐出。
他的左臂上,赫然插着一根毒针。整个人,迅速瘫盘在地。
三大禁忌并未说,不准他旁观黑衣人与红衣人的打斗。
但是三大禁忌却说了,不要惹是生非。
对于已经违背了第一条禁忌的箫引凤。想要他老实遵守第二条,不多管闲事,若是生非。显然有些不可能。此时,箫引凤,毛创已经走向了倒地的红衣人。
不仅是箫引凤违反三大禁忌,就连素来办事谨慎的毛创,在箫引凤违反禁忌时,他不但没有阻拦,而且和他一起违反了孟庭楼定下的规.
毛创的为人,与他一起长大的箫引凤再清楚不过了。他的谨慎小心,一直为箫引凤所叹服。虽然他后来性情大变,这也并不影响他与箫引凤的兄弟感情。
正是情深。所以包容。
当箫引凤一次次违反孟庭楼的命令时,谁总是和箫引凤穿一条裤子?——毛创。
所以毛创根本就没有提醒箫引凤铭记不要多管闲事的禁忌,反而先自一步,向那个红衣人走了过去。百来步远的距离,箫引凤跟着走过去。
箫引凤走过去时,只见毛创已把红衣人放在怀中。那个红衣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他昏死前,说了什么吗?”箫引凤。
“嗯”毛创
“说了什么?”箫引凤
“他是断刀门的弟子,刚才那个黑衣人,正是江湖上,出名的独行大盗一枝花”毛创
“一枝花?”箫引凤
萧引凤,喃语。对于一枝花这个名字。萧引凤并不陌生。这个采花在盗,最近在湖南一带履履犯案。祸害了上百个青春姑娘。早已为天下白道所共唾之。
人人得而诛之。
“那黑衣人,是不是又掳了哪些家姑娘?”箫引凤
“嗯”毛创点头道:
断刀门弟子说,一枝花掳了湖边小城沈员外的女儿。要捉去遭践。自己遇上了这事,身为白道之人,一路追黑衣人,至此。不料竟然为他暗器所伤。所以央求我们二人,莫管他,明天中午之前赶去翠心居救那姑娘要紧。
“你说的,都是这红衣人的话?”箫引凤
面对萧引凤,奇怪地发此一问。毛创怔了一下,箫引凤似乎这一天都神经不太正常。先前与农夫奇怪的谈话。现在,又问自己如此奇怪的问题。
毛创笑道:“呵呵,当然是表达了他的意思”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箫引凤。
毛创笑了笑道:“你是少主,当然是你拿主意”毛创突然说出主仆关系。也着系令箫引凤意想不到。难道自己说什么话惹毛创生气了呢?萧引凤如是想。不则,毛创的话,为何带着怒意呢?
想到说话不得体,气到了好朋友。箫引凤还有点过意不去。
但毕竟是生性散慢,吊儿郎当,箫引凤很快也就淡然了。
毛创又说道:“我还知道一件事”
“什么?”箫引凤
“我知道,我们在这干说却不追击黑衣人,什么用都没有”
……
青葱的树木,在两人的身侧飞速地向后退去。箫引凤的耳边都响起呼啦啦的风啸。他和毛创两个人,分头行动,他负责向黑衣人从水路逃遁的方向去追寻黑衣人。而毛创则负责,将断刀门的红衣人送进小城,求医。
以萧引凤二人燕子三抄水的轻功,这样的身手,除了白道五俊杰,在年青一辈中,已经难觅对手。
一路追赶,风撕刮过耳朵。萧引凤不自觉地分心了。他想起了一个人——伯父,陌晏。
伯父陌晏自当年害死了雪枫公子,已是天下公敌。义父作为武林盟主,箫引凤几乎站在与陌晏不相两立的地步。但是上次在海神岛上,箫引凤无意间得知:
义父不愿与他谈及他已逝的父亲——关东小剑侠箫唯。但父亲箫唯身上的秘密似乎只有伯父陌晏才能解得开。
海神岛事件上,同门的茹师姐被怀疑是被箫引凤残忍心的奸杀。箫引凤至今都没能澄清。义父孟庭楼已经下令彻查此案,也罚箫引凤在思过涯面壁一年。
但是本应正在面壁的他,潜逃出了思过涯。
因为,毛创和萧引凤说:“扬州,听闻了陌晏的踪迹”
萧引凤还能平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