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苦行僧
那匹快马远去,直至赶上了队伍。陶生行至最前,开口道:“钟大人,此番得赶些进程,可否稍微快些。”被唤作钟大人的那位听后道:“已经很赶了,再快若是东西有所磕碰,我等可担待不起。”陶生道:“无碍,磕碰便磕碰了,每次到上京时总会有些许损怀。”钟大人听后愣道:“这……”“若是出任何事,陶某一力承担!”“不知,陶大人此番为何这般着急?”“陶某要赶上时运,回来见一位大恩人。”“何种恩情,要陶大人以命来拼?”“若无这位恩人,便无建盏,也无青花,更没有如今的陶生。”钟大人听后神色严肃了起来,拱扯缰绳,说道:“陶大人可要想好了,若是真出了事,陶大人要保我这群兄弟无恙!”“陶某定不会食言。”“好!”“那此番钟某便舍命陪君子,帮你赶上这时运!”“多谢钟大人!”“驾!”一声令下,队伍比平日的速度快上了三成之多,车轮声滚滚作响,赶着时辰。………陈长生坐在长亭之中。他手中捧着那波光粼粼的建盏,目光望去,心中唯余四字:巧夺天工。盏中那嶙峋波光,不禁让人叹服,到底是怎样的技艺,能造就出如此瑰丽之物。这远要比当初陈长生前世所言来的惊骇。指尖拂过那盏面,好似能够感受到这一只盏到底付出了多少人的汗水与辛劳,这样的感觉,尤为奇妙。陈长生赞叹道:“银龙青风,这般技艺,当真奇妙无比!”仔细想想,不出意外这只盏恐怕便是陶兄所制这一批里最好的一个了,若是不然,他也不会随身放在怀中。陈长生小心的将那只盏放进了袖中乾坤,如此友人所赠之物,定要小心收好。他舒了口气,忽有一阵微风吹来,伴着些许灼热之气,许是因为这槐序烈阳毒辣,故而才使风热闷人。蝉鸣声在那林间想起,吱呀作响,树木摇曳,从那密林之中带出了些许清凉,忽然感觉,也就没有那么的闷了。陈长生稍坐了片刻,他的余光之中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所见之人衣衫破烂,头顶无发,可见戒疤点点,身上黝黑,手中持一木钵,行于路上,嘴唇龟裂,行路也似遥遥欲坠。陈长生见了此人,便知自己要等的过路人,来了。苍老的和尚感受到侧边的目光,随即望去,他那浑浊而又清明的目光与那青衫先生相对。老和尚行至长亭,停了下来。“施主安好。”老和尚道了一句。“大师安好。”陈长生道。老和尚道:“贫僧不过苦行僧人,当不得施主一句大师。”“陈某觉得当得那便是当得。”“施主厚爱,自当感激,贫僧归心,见过施主。”陈长生施一手礼,回道:“陈某字长生二字,一介闲人,见过归心大师。”老和尚看向此人,开口问道:“陈施主是特意在等贫僧?”“不错。”老和尚点了点头,随即便见陈长生邀其坐下。坐下过后将那木钵放在了桌上,稍微舒了口气。陈长生问道:“归心大师从何处而来?”“北寒之地。”“可是此前的北漠?”“数十年前,的确叫这个名字。”陈长生点了点头,问道:“那大师又是去往何方呢?”“大襄上京。”陈长生笑问道:“大师莫不是走错道了,此地乃是西南地界,可是绕了一圈啊。”“贫僧一路传颂佛法,不敢错过一地。”“原来如此。”陈长生心中明了,随即又问道:“只有大师一人?”“来时有四人,如今只余下贫僧。”“大师节哀。”“我佛慈悲。”老和尚双手合十,手中掐动着念珠。陈长生仔细看了一眼这和尚,随即问道:“大师此行也是为了觐见陛下吧?”“正是。”老合适眉眼稀疏,仿佛已有油尽灯枯之势。陈长生点了点头,说道:“早年间陛下已将道门立为大襄正统之教,道门先入为主,早已在这天下根深蒂固,大师此行恐怕只会无功而返啊。”老和尚舒了口气,说道:“天下不曾安定,向善之人亦在少数,随着道门兴盛各类异教兴起,掀起风波,佛门当有立足之机。”陈长生听后微微一顿,说道:“大师能看透此般局面,佛门定然能有一席之地。”为何佛门会得到支持。其实很容易理解。佛门提倡人们积德行善,同时也是一种思想上的寄托,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遏制其他异教对人们的蛊惑。佛门的主旨向善对于皇帝对百姓的期盼不谋而合,这与道门所说的道法自然有所差别。再有,佛教宣扬的大爱博爱的思想在一定程度上和儒家思想相合,以儒学治天下,也符合大势。让佛门兴起自是帝王安定家国的手段。老和尚道了一声佛号,说道:“全是佛子的指引。”陈长生听到佛子二字不禁一顿,问道:“不知佛子如今身在何方?”“北寒之地,历经捶打,成就真佛。”“这样吗……”陈长生舒了口气,继而又道:“另外,此番路途遥远,大师如今已是精疲力竭,恐怕是难以走到上京,若是见不到陛下,或许佛门兴盛也会遥遥无期。”老和尚平静道:“纵使贫僧半途而亡,亦会有别人步入皇宫,面见陛下。”“大师之决心,陈某敬佩。”“施主谬赞。”陈长生目光望去,见那远处山峦,透过山林瞧见了一处山泉。“陈某身上亦未带什么吃的,不过却也能未大师寻来半碗泉水,还望大师莫要嫌弃。”“多谢施主。”陈长生抬起手来,并作双指。“来!”话音落下,却见远处山峦之中飘起一缕水线,滴滴泉水引来,落入那木钵之中。水不宜盛,只得半碗。老和尚眼眸微动,“阿弥陀佛……”他捧起木钵,将那甘甜的泉水一饮而下。待那木钵放下,长舒了一口气。“施主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