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067 扭曲的绝望

S067扭曲的绝望

威廉一步一摇地向前走着，他不知道风炮了多远，跌倒了多少次，现在脚下的道路崎岖冰冷又陌生，它还无人走过，他到哪里了？究竟要去那里？他不知道，一切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他只想逃离那个洞穴，逃离兰奇所在的地方，他不想继续听下去，他不想继续听伊萨贝尔的事情。

她还活着，她还活着，她还活着...威廉脑海中一遍遍不停的循环着这么一句话，知道这句话完全地占据了大脑，而身体也只剩下继续迈动双腿这一项单调的活动，直至他越走越远。

威廉呆滞的模样如同失了线的傀儡，只会一步步机械地向前迈着双腿。去哪里已经不重要，只剩下前进。威廉的头低着，机械的眼球无目的地盯着地面，直到他一头撞到了石壁，他抬起头看着这冰冷的石壁，上面什么也没有，他继续抬头向上望着，嶙峋的石壁向上延伸直到漆黑一片，威廉头一直抬着，直到仰身倒下。威廉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望着黑暗的洞顶，此时愤怒也好、悲哀也好，什么都没有了，伊萨贝尔的死讯似乎把他的所有感情都带走了，威廉此时感到自己体内空荡荡的，一切都失去了。

自己为什么还在这里？威廉问自己。他还要做什么？还有什么值得他去做？一切都结束了，随着伊萨贝尔的离去而结束了。对这个世界他已经毫无留恋了，可以说也没有人值得他去留恋了。伊萨贝尔是他唯一活着的理由，虽然他不能与在一起，也不能与她相见，甚至连看她一眼都不能，但是他知道她还活着就够了。他要的、奢求、祈求也无疑就是这么简单的一点，可是连这一点都没有实现。

伊萨贝尔死了，就在不久之前，而自己却不在她的身边。威廉放声大吼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洞穴里回荡起来，随后威廉又大笑了起来，仿佛久违的感情重新填充回到了他的体内。

笑声慢慢停止转而变成轻轻的啜泣，威廉感觉自己异常的愚蠢和可笑，以前他嘴上说与心理假装认定伊萨贝尔已经死了，但是内心深处他很清楚她还活着，而现在无论他如何否定如何的欺骗，他都无法改变内心已经认定的结果。伊萨贝尔已经死了，就在他离开的那天。

威廉就这样躺着望着天空，周围的黑暗压了下来，让他的心情无法平复。远处传来声音，对方压着脚步，声音很弱显然对方十分警戒，威廉努力地爬起来站起身，向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他能感觉到对方透着杀气。很快黑暗中的脚步声停下了，威廉感觉到对方放下了警惕，威廉在圣殿住了一段时日了，所以巡逻队也都认识他，三位战士和一只豹子走出黑暗。

“你怎么会在这？”其中一位战士走过来问。

“迷路了么？”坐在豹子上的战士发出冷笑，威廉的路盲症已是众所周知的事，他有的时候经常走错路，休息时战士们都会为他走到哪里下点注。

威廉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问你呢！”其中一个战士厉喝道。但是威廉并没有搭理他，他抬起头继续望着头上这无尽的黑暗。

三人立刻被威廉的态度激怒了，他们端起了长矛进入临战状态，胯下的豹子低沉的发出一声吼叫。显然他们想给这个无理者一些教训，让他懂得黑暗流民的礼节，当然他们也并不打算手下留情，威廉早晚要死，这时注定的，就算他们杀了他，神官大人也不会责怪，而且他们还可以好好地玩弄一下这个城墙之内的人，想到这骑豹子的战士双腿一夹，豹子立刻伸出锋利的爪子，身旁的两个人立刻明白露出轻蔑的微笑。

而正当他们要动手时，威廉突然大笑起来，他望着无尽的黑暗纵声大笑，跟着笑声他身体也开始不停地颤动起来，悲凉的笑声在洞穴里回荡。这模样让巡逻队立刻警惕了起来，虽然他们看不起威廉，但是对方现在这怪异的样子让他们不得选择谨慎。

威廉大笑着，仿佛是在嘲笑着自己，他感觉这笑声并不是他发出的，而是这个寒冷无情的世界，它在嘲笑他，在责备他，在怨恨着他，在鄙视着他...他竟然连最最深爱的人都失去了。

威廉的笑声慢慢弱了下来转而变成了断续的抽泣。威廉无力地跪在地上，抽泣的声音逐渐结束。

“你们在问我么？啊？”威廉摇晃地站起身问。“是在问我么？”摇晃的身体让他再次跌倒，他为自己的惨样再次大笑了起来。地上的泥土弄脏了他的衣服，洞穴里堆积了上千年的灰尘沾满了他灰白的头发，乱蓬蓬的长发散乱着让他看上去如同一个危险的疯子。

“你们知道我是客人，是客人！”威廉用手指用力地戳着自己的胸口，“你们瞧不起我，嘲笑我，哼哼，不过没关系，你们随意！哈哈哈哈！”威廉再次大笑了起来，“没关系，没错，我就是个笑柄，只配被嘲笑，没错，我就是他m.a的一个可怜的笑话！他.ma,的一个笑话...”威廉再次摔倒随后放声痛哭起来。

突然威廉停止了哭泣，他猛地站起身大吼道：“没错，我是个笑话！”威廉继续向前走，他身体如同沉醉的酒鬼一样摇摇晃晃，“一个笑话...”他无力的低声重复，身体再次摔倒在地上，他变得更脏也更疯了。

他挣扎着向刚才墙壁的方向爬了过去，他已经完全失去方向感了。很快熟悉的墙壁把他退了回来，威廉无力地走了回来，看着巡逻队他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

“你们刚才问我问题了吧？是吧？”威廉诡异的模样令人生畏，“但是我不会回答你们的，知道为什么么？恩？知道为什么么？”

“因为我他md的是个该死的笑话，不会回答问题！”威廉发狂地高吼着。“好了，”威廉的声音又变的柔弱怯懦起来。“你们明白了么？恩？”威廉像疯子一样硬邦邦地拍了拍手，“明白了么？”他再问道。

巡逻队没人回答，因为他们早就死了，胯下的豹子也是一样，无声无息地死在原地，既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挣扎，就那么干干净净的十分痛快的死掉了。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动作或是反抗，连惨叫都没有，就被折断了颈骨，身体的骨头被一块块被折断，断裂的骨头刺出身体，让他们的尸体七扭八歪的，如同被人抓住拧过一样。

“回答我啊！”威廉向着巡逻队的尸体大声吼道。

“他们已经死了。”一个声音从威廉背后的阴影处传出，随后兰奇小心走了出来。

兰奇看着威廉这蓬头垢面满身泥泞的样子，无论是语言还是行动，他都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极度危险的疯子。

刚才巡逻队被杀的一幕兰奇在卢卡斯的暗影中都看到了，惊悚的嘎巴声响起，无形的力量将三个人和豹子的脑袋瞬间扭转了一周，他们的身体就如同失去牵线的木偶软趴趴地倒下了。

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那么迅速，当兰奇以为都结束时，他惊讶的发现那股力量并没有因为敌人的死亡而消失。它仍然继续着，尸体的骨头们被继续扭折断裂，大腿骨、脊骨、肋骨、下颚骨...除了头盖骨外的每一根骨头都被那无形的力量疯狂地拧着，尸体在骨头碎裂的声音中不停地抖动歪曲，折断的声音此起彼伏如同惊悚的鞭炮，炸裂着他们的身体，断裂的骨头刺出皮肤，那扭曲如麻花般的断骨让兰奇异常的恐惧，他不仅质疑在鹿眼镇自己究竟是如何从威廉手里逃出生天的。

“死了？死了么？”威廉呆滞地蹲下身怪异地盯着这队被拧地七零八落的尸体，他颤抖的手想要碰触尸体，但是噼啪的一声，一只笔直的手臂被掰成了九十度。“死了么？死了就没有痛苦了,是啊...死了，就没痛苦了...”

威廉的呢喃声让兰奇感到恐惧背脊发冷，但他也感觉到了威廉身上那无尽的痛苦与绝望。他刚想说话安慰，威廉瞬间转过头，看着他。金黄和惨白的眼球盯着他的眼睛，那种冰冷与苍白瞬间夺走了兰奇的勇气，让他感到异常的惊悚。

威廉连滚带爬的向他猛冲了过来，那种病态的疯狂让兰奇更加的恐惧，他想躲开但威廉已经来到他跟前将他跟前。兰奇赶紧从异空间抽出枪想要保护自己，但他却发现威廉并没有攻击自己，而是朴倒在他身前，双手抓着他的腿。

“杀了我，快杀了我，”威廉大声地哀求道，“你不是来这杀我的么？来吧！做你该做的，杀了我！快！”

“你...”兰奇被威廉彻底弄蒙了。

“杀了我，快，快做你该做的。”威廉癫狂地抓住兰奇拿枪的手，把枪口对着自己的额头。“快，做吧，杀了我。”他露出笑容说。

兰奇看着跪在自己枪口下的男人，他感觉到他在痛苦中寻求解脱。他本该做到的，但现在兰奇却发现自己已经毫无杀意了，他是要杀掉威廉这个害死伊莎贝尔的凶手，但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他一直都在欺骗自己，为自己的悲伤寻找寄托，但今天所见到的一切都在无情地反驳着他。

威廉不是凶手，他比自己还要深爱着伊莎贝尔，比自己还要珍惜她，而她的死讯让眼前这个人彻底崩溃，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与折磨中。

兰奇知道自己无法扣动扳机，他无法欺骗自己，他无法杀掉一个跟自己同病相怜的人。他歪了歪手，手枪从他手上消失，而随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威廉脸上期待的笑容。

机械的眼睛睁得硕大，表情开始扭曲，嘴唇开始抖动，接着身体也开始抖动，双手已经握紧拳头，一股风暴欲来之势在威廉身上聚集着。

“为什么？”威廉声音颤抖着。

“我做不到。”兰奇坦白说。

“懦夫！”威廉的声音变得尖锐而扭曲。无情的拳头正中兰奇的面颊，把他打倒在地。“懦夫！懦夫！”威廉尖叫着如疯子一样骑了上去一拳又一拳地殴打在兰奇脸上，鲜血从兰奇嘴角流出。

“懦夫！懦夫！”一拳接着一拳...

兰奇并没有挣扎任凭威廉的殴打。没错，他也做过，现在轮到他自己来承受这种痛苦了。威廉一拳又一拳的殴打着兰奇。

“如果你要杀我，为什么不像那几个一样扭断我的脖子呢？”兰奇感到威廉的拳变弱后说道。

威廉听了似乎醒悟了什么，他猛地掐住兰奇的脖子，用力地掐了下去，但是很快他的双手就开始不停地抖了起来，以至于根本无法进行下去。威廉站起身抬起无力的双手，再次哈哈大笑起来，随后无力地倒了下去。

两个人就这么一直躺在地上，如同6点钟的分针与时针，他们面朝着洞顶，望着那同样漆黑的天空，感受着同样冰冷的地面，此时他们是如此的相似，同样是武艺高强的枪手，爱着同一个女人，都愿意为她献出生命。

两人就一直沉默着，直到威廉开口说话。

“杀了我吧，”威廉的声音很平静，他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我想死。”他淡淡的说。

兰奇抬手摸了摸被殴肿胀的脸说：“如果死可以解决问题，那我在与伊莎贝尔相遇时就这么建议她了，这样我也不用爱上她，也犯不着跟你抢女人了。”

威廉露出一丝微笑，“是么？听上去似乎应该我来杀了你才对。”

“或许是这个样子，”兰奇笑道，“自然界不就是这样么？雄性为争夺雌性而战。”

“是啊，只不过...”威廉陷入了沉默。

兰奇坐起身看了看开始逐渐消肿的伤口，吃过冰原的食物后，他的体温降的很低，伤口也恢复的很快。“好了，我不想再纠缠下去了，”他说，“如果你想死的话，我可以成全你，但是现在不行，毕竟你不是伊莎贝尔托付的那个人。”

“托付？你这是想炫耀么？”威廉问道。

“是的。”

威廉大笑了起来，“好吧，你有什么事没做？受托之人？”

“血债血偿。”

威廉再次陷入了沉默，“你已经有线索了么？”

“有了一部分，但是并不足够...”

“所以？”

“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兰奇说。

威廉听了坐起身，仔细地看着麦克兰奇。

.......

清晨。威廉步入神殿，此时神官和三位长老以及牙牙仍在讨论，三位长老即将离开，而牙牙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几人并没有注意到威廉的到来，对这些用异语交谈的人，威廉并不重要。威廉就这么坐在门口的角落，一直等待着最终时刻的来临。

结果不会改变。威廉呆呆地注视着地面，任那些异语在他周围旋转。

终了三位长老站起身，牙牙无助地瘫坐回椅子上，她失败了，冰原的神官和长老会拒绝了她的要求。

威廉起身站在门口堵住去路，双眼盯着神官和三位长老。神官见状皱起眉头，那不善的双眼和威廉周围的气氛立刻让周围的人警惕起来。

“威...”牙牙想要说话。

“闭嘴。”威廉低声喝道。威廉的态度立刻引起了周围守卫们的警惕。

“你想干什么”神官厉声问道。

“马上把所有的冰晶球碎片交出来。”威廉说。

神官听了不仅大笑起来，“你以为你是什么温水里的雏鸭。”话音一落立刻引起了身边的三位长老和周围的战士们的笑声，他们露出轻蔑之色。

“我不回答问题。”威廉冷冷的说。

神官立刻愤怒了起来，“来人啊!把他冻进冰凌，把脑袋留在外面，我要看着他一点一点地死掉，绝望地化为冰原的雪粒，让他悔不当初。”命令一下，周围的战士立刻冲了过来。

“绝望？你们知道什么是绝望？让你们尝尝真正的绝望吧。”威廉淡淡的说完后露出充满杀意的微笑。、

“你们所有人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