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054 看着我

S054看着我

没人记得这栋房子原本的主人是谁，不过人们知道这栋房子因为没有即使清理残雪而不得不废弃。无法清理的冰块已经布满了房顶，现在寒冰正顺着寒冷的北墙向下蔓延，一半的墙壁已经涂满了白色，下两个冬天将会把这栋房子完全封死。不过现在房屋的门窗还可以打开，容人进出。

房间里光线阴暗，到处都散发着寒气，伊萨贝尔站在一边，威廉则站在较远的阴暗处。

“你，为何还执迷不悟呢？”伊萨贝尔轻轻地问，语气中带着百般的无奈，“为何还要维护那个早已变质腐烂的公会，现在它早已面目全非、分崩离析了，成员们死的死逃的逃，为何你还要待在那呢，你也知道你的身体状况，继续与教廷为敌你只有死路一条。”

身体的事情威廉自己最清楚不过了，自身力量所带来的副作用有增无减，加上眼睛不时剧烈的疼痛如同刀绞，教廷的牧师是唯一能帮助他的，但是他却做不到。“我知道，但这是我的事，不用你担心。”他冷冷的说。

“你在说什么？”伊萨贝尔惊讶的问，“难道我关心你有错么？”

威廉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轻轻叹了口气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其实你不该来跑来见我。太危险了。”

“我并不是专程来见你的，我在村口的哨塔那里看到了你们来这，本以为躲在房间里可以避开你们，但是我们还是相遇了。或许...”

“这不是命运，”威廉打断说，“这并不是命中注定的事，这不是命运的决定，这只是个巧合，无关痛痒，我已经跟你道别了，就应该结束，分道扬镳，你在那天晚上就已经做出了觉悟，你在偷看给我的集合地信件时就已经做好了觉悟，我们已经无法再走到一起了，你已经离开了黑暗走到光明之中，你就不应该回头看，更不应该把我拉到这里来。我们不应该有任何的纠葛。”

“任何的纠葛，是么？”伊萨贝尔说着眼角泛出一丝泪光，“我们是否应该忘记过去，忘掉曾经的日子，包括彼此的姓名，是么？”

威廉默不作声，继续低头看着着地面。

“但，你仍然来了，不是么？”

“这次见面是个错误。”

“错误是么？或许我们原本就一直生活错误中。”

两人不仅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伊萨贝尔问道：“你有想过另一条路么？”

“什么？”威廉低声问。

“跟教廷合作换取特赦。”

“特赦么？”伊萨贝尔的建议让威廉不仅思考起来，他知道伊萨贝尔在跟教廷合作，为他们提供情报和自己的动向，而这几个人中有一个人的身份最令他介意，那就是圣骑士维克多，他不仅是现任大主教图斯的属下，而且还是三厅主教谢尔娜大人的得意弟子，如果是他的话那么伊萨贝尔所说的特赦确实有可能。

“跟你一起来的那个抱猫咪的小女孩是谁？我从没有见过她在组织里出现过。”

威廉沉默了一会说：“赛博拉斯其中一个头的使者。”

“你确定？”伊萨贝尔听了备感惊讶，同时她也明白威廉与她为何只能做短暂的告别。

“是的，我参加了赛博拉斯的三头会议，出席的只有两个头。”

“是么？”伊萨贝尔点点头。

“其中一个想杀了我，但本另一个阻止了，这两个头意见相悖，我只能说我很幸运。之后那个女孩被派来找我，之后我又遇见到了那个脑袋，但我清楚在我面前的并不是他的实体，却能轻易打败被召唤到现世的亡灵，我可以确定的是那个女孩对那个头很重要。”

“那女孩绝对不简单，你可以把她教给教廷。”

“这我会考虑的。”

“相信是你的话，教廷一定会宽宏大量的，而且我可以帮你。”

威廉微微一笑，没错，光是牙牙的能力就足以为他换来特赦，但是他仍然有他要做的，有他的任务。

“我会考虑的。”威廉准备离开。

“你不会考虑的对么？”

威廉没有说话，没错，他不会考虑的。

“也许你认为这有些多余，”伊萨贝尔苦笑道，“我知道你在怪我不辞而别，埋怨我不与你商量，在记恨我出卖你，让你丢掉性命，但是不管怎样，你一眼也不愿看我么？”伊萨贝尔轻问到，从道路在到房间里，威廉的目光始终在躲避着，不是注视着地面就是看着房屋的角落。

“不，”威廉赶紧回答道，“只是...”

“那你能看着我么？能像从前那样，看着我，抱着我，告诉我一切都会变好...”伊萨贝尔的声音有些开始抽搐，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不，不是的，我是爱你的，无论你做过什么，我都爱你，无论你说过什么，我仍然爱你，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我对你的爱至死不渝。但是我却不能那么做...

威廉低头深吸了口气，他的内心翻绞着不停地挣扎着，他不仅开始为他在鱼铺所说的话后悔，他不应该那么做，不应该再跟伊萨贝尔有任何的牵扯，他明明知道她已经脱离了公会，从泥潭中抽身而去，虽然未来对她并不明朗，但她已经奔着太阳而去了。而他仍然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他只能望着她的背影为她做唯一的事，那就是在泥潭中保持沉默，微笑着目送她离开，他不可以出声，也不可以呼唤她，他必须让她走，走的更远，他决不能让她为自己回头，更不要为他这个将死之人冲回泥沼之中。

忘记他吧，忘记他，或许是最好的，她应该在阳光下幸福的活着。

可是他爱她，疯狂地爱着她，爱的愿意为她舍弃一切。他知道应该安静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远方，可是那致命的爱却让他的喉咙发声，他轻声向她道别，却令他深爱的人为他返了回来。

他不应该呼唤，不应该呼唤她，不能让她回头，更不应该让她为自己呼救，他是必须要沉没在沼泽中的人，孤零零地仰望着浑浊的天空，静静地下沉。

不应该的，这不应该发生。

特赦。她回来了，为他递出了救生的枝条，她要让她活着。但是那根枝条却显得那么的稚嫩，他知道当他抬手抓住枝条的时候，他深爱的人也将再陷进去。

他不能接受，他现在什么事都不能为她做了，甚至就连看着她都无法做到，甚至为她流泪也做不到，而且他还将危险带到她身边，一旦伊萨贝尔的模样映入他的眼帘，立刻就会使她暴露。他什么也做不了了，他只是个被烙了印的驮马，为沉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他还能做的一件事。威廉转过身闭上装有机械的眼睛，睁开已经失明的眼睛，他只能奢望这里阴暗的光线能够隐藏他浑浊的眼球。

他露出一抹微笑，他还没有说话萨贝尔已经大步跑了过来，一头扎进威廉的怀中，两人疯狂地拥抱在了一起。

过了许久。“好好保重，”威廉将伊萨贝尔的头压低，不让她看到自己的双眼，“我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一切都会好的。”伊萨贝尔在威廉的怀中轻轻地点点头。

第二天清晨，威廉带着牙牙便离开了落雪镇，走了很久后他停下来回头望向来时的路。

特赦么？如果能与你一起，那么一切我都愿意去尝试。威廉心里默默许愿道。他看了看身边的牙牙后再次上路。

与你在一起，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却再也无法实现了。

旅馆的房间里，伊萨贝尔倒在了血泊之中，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