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026-1 鸡腿

杰特.斯特维尔提着一只大餐盒走进祷告之厅的东侧的前门廊，走廊里面人来人往，完全失去了往日安静肃穆的气氛，平日修士在走廊大厅想要与对方沟通只能使用手语说话，但是现在走廊里却换了一个样子，里面人声鼎沸，修士们加快速度不停的奔跑着。

这让杰特不免有些不自在了，他把头上的兜帽拉的更低了些，可以的话他不希望惹到什么麻烦。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门廊里面着实集中了不少人，但是根本没人注意他，他们正在为图斯大主教的任命典礼做着事前准备，忙于自己眼前的事情，毕竟这真的是件大事。

高阶的牧师和祭祀正围在一边，他们正不停的参照图纸讨论着方案布置各个工作，年轻的修士们则汗流浃背地忙上忙下，有的正努力擦洗着原本就很干净的大理石墙壁，有的正小心翼翼地测量华丽桌布上的各种器具摆设之间的位置，更多的年轻修士则是捧着一堆物件奔跑与仓库和厅堂之间。毕竟这次典礼将在祈祷之厅最大的教堂里举行，要将原本朴素的厅堂装点起来需要大量的人力、物资和时间。

烛台、鲜花、红绸、地毯、桌布、檀香，祭祀们不停地翻看着书本检查它们的位置，绞尽脑汁思考是否偶有遗漏的地方，每一处细节不能丢掉，每一个布置都必须精确。

这是一场隆重的典礼，从那天敲响钟声开始，典礼所要执行的每一道程序都必须要考虑周全，从哪里走、去哪里、那些人再那里等候、该唱什么歌曲，这段时间祈祷之厅的教士们几乎都为此发疯，他们一遍又一遍的讨论着典礼的每个步骤，每一处细节都不能有一丝的马虎。

杰特小心的躲闪来往匆忙的修士们，他们捧的东西实在是够多的，以至于他们根本无法看清前面，只能大声的高喊让路。高声的喧哗本有驳与教廷的条例，但现在已经完全顾不得了，而且唱诗班的歌声也够大的，庄严的歌声从声乐教室里传出来，在走廊里面回响着，歌声时而高亢典雅时而低沉朴实，不过声音总是时断时续经常重复，听的出指挥正在钻牛角尖调整唱调里的每一个声高。杰特不免怀疑即使这样高亢的声音是否能响彻那间教堂，不过很快他就发现，所有的声乐教室里都挤满了人，每一件教室里都有一个唱诗班的教士在打着节拍。

这次典礼会是一场世纪的盛会，杰特心里感叹着。

虽然这并非本图斯大人的本意，大人并不希望典礼过于铺张，但教廷的议会长们都一致希望将这次典礼举行的华丽隆重些，毕竟三十年前的那场魔物的入侵给这块大陆留下了难于磨灭的伤痕，也让圣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损失。魔物们如同潮水一样，圣骑士们的数量相对于它们相对来说简直少的可怜，圣骑士们在庞大的城市里不停的穿梭，他们搏命防守掩护居民撤退，但是他们根本无法照顾到所有的百姓。

那场灾难里纳都斯三分之二的城市被魔物毁灭，六成的人口被流离失所，三成的人民被屠杀，教廷的圣骑士们几乎全军覆没。

教廷和人民以极其沉重的代价赢得了胜利。

结束后来教廷不得不考虑圣都的规划问题，随后出台的城市规模紧缩和人口迁出的政策也让圣都的人民寒透了心，人们含着泪水从圣都迁出。

教廷不愿这么做，但他们无法选择。

经过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如今人民逐渐恢复生气，但对教廷当时的决定仍感伤心，教廷也明白他们确实要给人民一个交代，它迫切的需要一个机会让人民对其重拾信心。

此次圣殿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图斯大人在民众中有着极高的口碑，议会长们和主教们也决定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他们对图斯进行死磨硬泡、车轮战式地劝说，最后终于让他点头同意，在大家兴奋异常的同时也都变成忙碌的驴子。

杰特穿过第三道门廊从它的侧门来到一条小街上，街上也是人来人往，他继续步行了几条街后他来到一堵矮墙的门前，他背超着门，似乎在避让来往搬运的修士，他迅速扫了一下周围，人很少，而且大家的视线都没注意到他，杰特轻轻一退从通过小门，转眼即逝地消失在繁忙的街道上。

小门这边是道很窄的胡同，墙与墙之间仅容一个人通行，杰特谨慎的扫了周围，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他继续前行，接下来的一段路里他一个人都没遇见。

很快他栋四层高的小楼的门前，周围荒凉无人。杰特走了进去随后又上下穿行了几个楼梯口，最后来到另一栋似乎废弃的建筑里面，他推开门顺着楼梯来到三楼，然后推开最里面的房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面书本的霉味呛的他赶忙蒙住鼻子，里面没有窗户，天花板的光亮术也失效了，只有桌子上的有些光亮，但昏暗极了，鲍勃正趴在一张大桌子上面打盹，桌子上面堆满了账本几乎将他淹没，地板上堆放的更多，根本没法落脚。

“你还活着么？”杰特抬腿勉强来到桌前把餐盒放在上面。

“就快死了。”鲍勃醒来后无力地抬起头，他人整整瘦了一圈，两颊的脸皮也有些懈松了，红肿的眼睛茫然的在桌上找笔。

“你一定要没日没夜的看么？”

“本以为没多少，没想到会弄出这么多来。”鲍勃敲了敲桌上的光良术把他稍微调亮了些。

“快弄完了么？”杰特打开餐盒，从上两层拿出食物和酒水。

鲍勃失败的摇摇头，他迫不及待伸手把鸡腿拽下来大吃了起来。

“进展到哪里了？”

“47年。”

“你是变笨了还是怎么的？才这么点？怎么进展的这么慢？”杰特不敢相信，按照鲍勃的水平核查应该很迅速。

鲍勃再次摇摇头从烤鸡上拽下另一条腿，“图斯大人走后的几年账户还很清晰，44年后账本突然变多了，条目变的十分繁琐，不过核算下来出入还好，差额不是很大，都在教廷预算的合理范畴之内。”

“有什么新发现么？”

鲍勃摇摇头。

“剩下的还有多少？”

“楼上还有两个房间。”鲍勃欲哭无泪的说，他感觉如果不是杰特在的话，他真要哭出来了。

“好好加油吧，估计我再来的时候你就该减肥成功了。”杰特笑笑。

“对了，今天你怎么有空来送饭？可科特呢？这段时间都是他来送的。”鲍勃突然问道，进入肚子的食物也让他的脑筋活跃了起来。

“我今天让他休息，这次是我特意过来，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鲍勃问道。

杰特顿了顿说：“谢尔娜大人要回来了。”

“.........不会吧。”鲍勃悲伤地长叹着气有油手按摩着眉心。

杰特着重的点了点头，“你准备怎么站队？”

“你问我怎么站？你在开玩笑？”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鲍勃还是停下嘴深思了一会，他们只能处于这种一脚踏两条船的尴尬境地，无论从那一条船上抽回开脚都是不可能的，而且船主也绝对不会答应，维持原有的姿势的话，最坏也只是日子不好过些，还不至于把命搭上。

“跟你一样，还是保持原样吧，无非是你离谢尔娜大人近一些，我离图斯大人近一些。这样的平衡最好了。”鲍勃无助的回答。

杰特同意地点点头，“跟我想的一样，图斯大人也希望在维克多不在的时候，咱俩能维持现在的局面，毕谢尔娜大人根本不买图斯大人的账，互换信息也只能依靠咱们俩了。”

“你问过图斯大人了？”

“是的，我来之前与他沟通了一下。”杰特笑着点点头，“谢尔娜大人并没有直接说，但我估计她也差不多这个意思。”

“猪头，那你还问我。”鲍勃骂道，他一向都随杰特的意思，“等等，谢尔娜大人也这个意思？难道你也问过谢尔娜大人了？”

“前天她就已经到达北面的驿站，我接到消息在那里接应她。”

“我的天，图斯大人知道么？”

杰特点点头。

鲍勃吃了一惊，“这么快？谢尔娜大人不会这么轻易白白答应图斯大人的，她有什么条件么？”

杰特轻轻摘下头上的兜帽，露出面容，鲍勃不免倒吸一口冷气，杰特原本黑密的头发已经完全剃掉了，露出光亮的脑壳，他的面容也改变了，那是张熟悉的面孔。

是多斯的脸，而且脸部的纹面与本人完全的一致

“我的天，你易容了？”鲍勃压低声音问道。小的时候他曾看过杰特易容，但化妆后的相貌粗糙僵硬像带个假面具，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但他相信杰特的易容术很快就到达了出神入化的警戒，因为他小时候确实看到了偷派的家伙竟然是“自己”。

杰特点点头打开最下层的餐盒，从里面拿出一套画具。

“我的天！”他立刻明白了谢尔娜大人开出的条件了，他没有想到图斯大人竟然会答应她。

“帮我把脑袋后面的纹身画好。”杰特转过头。

鲍勃吐掉骨头操起画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