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〇二章 归来
画作被红衣少女夺走,楚江童感到有种前所未有的焦虑与失落,好像自己被人狠狠的戏耍了一通。
尤尼斯将一款新车提回來,心情好了许多,楚江童则对她的新车连多看一眼都沒有。
“犯得着这样悲催吗。也许红衣少女此时还不如我们好过呢……”尤尼斯设法开导他,但迎來的只是沉默,“看到你现在的样子,真后悔让你掺入我的生活中,如果沒有那个计划该多好……”
“尤尼斯,我担心的是红衣少女得到这幅画之后会忘乎所以,况且这幅画,她可能驾驭不了,致使更加恐怖诡异的事情发生,她也许会沒命的……”
“那我们还有必要找到‘三只猫’吗。”尤尼斯摇着一串钥匙,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画里的问題。
“有必要,如果真如红衣少女所说这幅是出自‘三只猫’创作,找到他就会得出画里的诡异秘密,不然很危险,并不仅仅是这幅画在谁的手里的问題……”
“你说的越來越玄乎,世上真的有鬼吗。你说山上草房里的佳勃、小佳荒,老婆婆都是鬼,我却从來沒把他们当作鬼,一直觉得你是在开玩笑,倒是那些红色萤光和白色布靴,才真得像鬼,”
“那你不觉得红衣少女是一个鬼。”
“沒觉得,”
“那是因为她拥有一张人的脸,但却有一颗阴险的鬼心,这样的人,其实比鬼更可怕,啊,你妈妈她真喜欢绘画。”
“我从來沒见过她作画,但可以感觉到,她和你一样对绘画艺术至爱,”
“真难得,相信我,画必须找回來,但你妈妈更要找到,”楚江童异常坚决地说道。
“谢谢你……啊,”尤尼斯擦擦眼睛,心中骤然升起一股由感激而生发的敬重。
楚江童决定在找到她妈妈之前,绝不要让她离开自己,毕竟,那不单单是凶险的问題,还有她曾经忍受过的寂寞、孤独与无助,这才是一个幼小心灵中最为可怕的艰险。
下午,秋风凉飕飕的,虽然午后的骄阳比伏天还要狂烈。
楚江童正在画案上忙着,门外传來一声声高跟鞋犹豫不决的颤响。猛地抬头,一个漂亮的女人正在悄悄进屋,竟然吓了自己一跳。
來人只好嘻嘻笑着奔过來:“啊,我的天哪,宝贝你终于回來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宝贝,亲亲妈妈,,來,”过來的漂亮女人正是陈凤娇,自从上次走了之后,就杳无音讯。
“妈妈。”楚江童疑惑地盯着陈凤娇,感到这个称呼有些怪怪的,“凤娇姐,你终于回來了,”本想拉她的手一下,她却将自己用力地抱在怀里。
“……哪有这样跟妈妈说话的。虽然,妈妈是个鬼,但也是你的妈妈呀,快告诉妈妈,为什么开了这么一家画廊。楚江童那个臭小子呢。”
“啊。这……这……”
楚江童吃惊地一句话也说不出來,旁边的尤尼斯只好放下手中的活,吃惊地盯着陈凤娇。
她拍拍楚江童的肩头:“卓任啊,这位是你的女朋友吧。哎哟,好漂亮哟,來让我看看儿媳妇,”一下拉过尤尼斯的手,左看看右瞧瞧,夸个不停。
楚江童一下子坐在排椅上,脊梁骨发凉,不知该怎么告诉陈凤娇她儿子的事,自己一直不敢去想,今天由不得自己了。
吃饭时,完全是陈凤娇的主角儿,一会儿吩咐“儿子”做这个,一会儿吩咐“儿媳妇”做那个,每次听到“儿子”、“儿媳”的称谓,楚江童就感到浑身不自在,有种无法言说的愧疚。
直到晚饭后,楚江童才将卓任的状况详细说了一遍。
沒等说完呢,陈凤娇哇地一声大哭起來,拍打着楚江童,悲痛欲绝。
尤尼斯默默坐在一边,一句话也不说,她心里似乎更为难过。
陈凤娇直到哭得声音嘶哑了,这才摸着楚江童的手:“儿,,楚江童,我的命好苦啊,原本觉得自己死了,还为担心儿子回來找不到妈妈而发愁呢,这下好了,儿子也这样了,这究竟是为什么呀。呜呜……”
“妈,,啊,凤娇姐,我吸收了卓任的碧水冥魂之后,就想过,自己已经不仅仅是楚江童了……”
此时的陈凤娇变化很大,过去那种私人恩怨,欲望自私已经荡然无存。
“唉,小童哪,卓任的‘碧水冥魂’若是真被那恶鬼吸去,岂不是更麻烦了。如此以來也是我的最大愿望,唉……要不咱把这鬼村画廊关门吧,你看都发生了那么多的诡异之事……”
“不,我绝不可能关门,换做别人來开店,同样还会发生该发生的诡异事情,还好,我能够撑住。”
“眉月儿也沒有了,你的功力又消失了,这段日子是怎么撑过來的。”陈凤娇喝多了,也许唯有这样才能暂时麻醉那思亲之痛。
“凤娇姐,你也该注意身体,卓叔叔还在狱中,也许不用几年就刑满释放,你们继续做一对阴阳夫妻,也一样幸福的……”
“唉,要不是这样想,过着还有啥滋味。在外边的那些日子里,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以前沒有的勤快、吃苦、逆境……这些都成了新课題……”陈凤娇的新变化也许就是在这些以前沒有的品质中。
“哎,凤娇姐,我有个想法,能不能联系到姜志雄。”
“我还真见过他,在省城一家饭馆里当服务生,但那活不是他的专长。怎么你又有啥想法不成。说來听听……”
尤尼斯望着楚江童的眼睛,那意思是在问:姜志雄不会也是个鬼身吧。
“对,尤尼斯,姜志雄原來是一名人民教师,可是他死了,成为鬼之后,便外出务工……我的想法是将旁边的几间小店面租过來,让他办个辅导班,专门教那些冥界來的孩子们……”
“啊。”尤尼斯吓得赶紧往身后瞅瞅。
“好好好,我看行,按一个孩子收取三百元学费算,一年……啊……瞧姐姐这张嘴又在胡说八道了……”陈凤娇嘻嘻笑起來。
“尤尼斯,你看这山间的鬼魅,缺少必要的文娱活动和知识,单单小佳荒这种鬼童就不该这样荒废了时光,每当看到他时,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陈凤娇说:“那我也回來,教孩子算术,我的算盘可是打得顶呱呱,哎,正好你业余教美术……”
“那我呢。”尤尼斯觉得自己毫无特长。
“舞蹈,”楚江童随口说來,自己倒先笑起來。
尤尼斯点点头:“这样倒是真不错,至少省得山间那些鬼乱了套,嘿,那要是他们混在广场里的人群中还真沒人认得出來呢,天哪,要是知道他们是鬼,多可怕。”
陈凤娇说:“我回省城后立马去找姜志雄,相信他非常乐意回來任教的。哎,你发不发工资呀。”
楚江童拍拍手:“怎么不发。还能白用。”
“那就好,那就好,”陈凤娇笑起來,但一会儿又趋于沉默。
尤尼斯忙拉住她的手安慰起來,她知道,母子深情不是用什么劝慰能过去的,只有时间才能让她的创伤渐渐减轻,但绝不可能痊愈。
陈凤娇暂时在画廊里住下來,经过一段时间的奔波,实在有些累了。也许连陈凤娇也认为,尤尼斯已经和楚江童成为夫妻关系了,但事实并非如此。
楚江童让她们在画廊里住,自己则搬回家去。
一人一鬼,说话到深夜,尤尼斯感到非常奇怪,自己竟然一点儿也不害怕,她就像个正常人,再联想到眉月儿,她一定也和自己所见过的鬼一样,不仅不可怕,反而还可爱的令人怜惜,怪不得楚江童对她一往情深。
陈凤娇把尤尼斯当作女儿,处处呵护着她。
尤尼斯对自己的妈妈,有种小心翼翼的牵挂和思念,生怕因为太直接的期盼,沉淀为心底的最痛,毕竟好久见不到她了,自从被“老板”追回來,妈妈就被其囚禁。
陈凤娇哀叹道:想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孩子家,也有这么深的痛,我理解思念的滋味……说着说着,尤尼斯居然哭泣起來。
她在楚江童面前可从未这样过,或许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与妈妈差不多年龄的女人的原因吧,陈凤娇坐起來,为其擦着眼泪。
“要是楚江童沒有消失功力的话,定会很容易抓到那个混蛋,不过,我觉得他还和以前沒什么区别,只是暂时的。睡吧,明天我们去山里转转,”
尤尼斯怎么也睡不着,望着陈凤娇起伏的胸脯,感到她也实在太可怜了,世间有那么多痛苦,而阴世岂不是更为残酷。为什么,连做一个鬼都如此难。
无论怎样,都沒法将红衣少女与自己的“老板”联系起來,他太阴险了,不知不觉中,带着疲倦,渐渐进入了梦乡。
三只哈瓦那棕猫静静地卧在墙边,它们也很累很累,发出呼噜呼噜的鼾声。其中一只猫的眼球,植入了高清摄像头,被送去医院摘除,换上一只假眼后,很不适应,时常伸爪子去挠。
楚江童在家里的画室中并沒有睡,画了几幅关于猫的作品,感觉不是很满意,这不仅仅是观察的问題,还有发自内心深处的爱。
看來,自己真应该摒弃它们的出身,“老板”将它们送给尤尼斯,说明不了什么,问題是,它们只是三只无辜的生命。
楚江童提上骕骦阴阳戟径直跃出院子,深夜的古城遗址异常清静,风也凉飕飕的,很舒服。
望着画廊里亮着的灯,楚江童放心地上了不远处的楼层里。
过了一会儿,画廊里的灯熄了。猛然,感觉有个影子在慢慢靠近画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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