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故友

二

“阿良——！！！”

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自眼眶四溢而出，穗矢大喊着他的名字，向阿良伸出手掌，几乎竭尽浑身的力气，却依然无法挣脱少女的怀抱。

“在我面前秀疼爱的家伙，我可是都——记——得——哦……他们呐，全都被我吃了呢~”

她舔了舔嘴唇，缓缓扭动指甲，向下发力，一点，一点，将血肉撕开。

“但你是个不一样的孩子……我能感受到，你的血有着不同的气味。不出意外，应该是我最喜欢的类型呢……”

然而，穗矢已经失去意识，泪水混着嘴角上的血，流过惨白的面颊。

“是吗……我太使劲了吗？不过晕过去的话，就不会再痛了吧？既然这样，就安心到我的胃里来吧！”

只见少女张开血盆大口，尖锐的白牙向下俯冲——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金黄的光束，卷着雷电，轰鸣而来，擦过少女的发梢。

“嘁！真麻烦……要是平时，就把你一起吃了！”

一道血光遁入夜空，少女已不见踪影。

数分钟后，马路上一片空旷，唯留血渍。救护车中，医生们站在病床边，紧张有序地进行着伤口处理。前座椅的皮套上，写着显赫的白色字母——SHINGETSU，正是“新月”的音译。就这样，穗矢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病床上了。

雪白的床单边，医生手持注射器，用手指弹走管中的气泡。

“这个药是我们特制的，能加快你伤口的愈合。”

“谢谢……”

待医生注射完毕，青年从旁边的办公桌下搬来一张椅子，坐在穗矢身边，眉眼温柔。

“接下来，讲讲我们的来历吧——”

新月集团，原本是城市军队的技术供应商，后来，军队分裂，他们为了对抗索尔特，在城市中招募人手。虽然不是正式军团，但事实上，许多不满于索尔特的有志军人，还有平民，已经加入了新月。

即便在这叛军如日中天的年代，渴望和平的人们，依然会在背阴处集结，抗争到底——这就是新月集团联军。

“技术供应商？你们是搞科研的吗？”

“是的。我们是高新技术研发企业，新月集团。”

“这样啊……真厉害呢……”

明月般的灯光下，灰尘似细雪，稀稀疏疏，点点飘落。

“然后，穗矢，为什么你还没有想起来呢？”

“欸？”

穗矢将眼珠转向座位上的青年，只见他表情严肃，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新月集团啊，你忘了我是谁了？我都记得你名字的好吧。”

“对哦，有点耳熟，好像我以前有个同学，后来去新月集团工作了来着……额，我想想，名字叫什么来着……”

“我是东岭皓月啊，跟你一个高中的，你怎么又又又又忘了？”

“哦！是你啊！高中的事情我几乎忘光了都，不好意思，哈哈……”

皓月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嘴角却渐渐上扬。

“你啊，真是健忘虫。”

“真的感谢你救了我。我们分开有好几年了吧，这些日子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啊？”

“还可以吧。在这儿打拼了五年，现在我是CEO，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处理，钱拿的够，但日子也谈不上轻松。”

“这不是挺好吗，那成语叫什么来着？飞黄腾达，是吧？”

“唉，没什么腾达的。你也知道，两年前索尔特军团搞出那么多事情，对什么公司没有影响。”

“是啊……”

气氛刚刚升温，就已经冻结。谈到索尔特，穗矢恍然回想起身受重伤的阿良。此刻，他心如刀绞，嗓音颤抖——

“阿良……那个和我一起的年轻人……他……他怎么样了……”

墙上，秒针的滴答声逐渐清晰可闻。皓月低下头，刘海的阴影盖过他的鼻尖，如暴雨前的乌云。

“他……他不会已经……”

皓月微微点头，却把穗矢的心墙砸得支离破碎。漆黑的瞳孔中，阿良阳光般的笑容正大片剥落，最终化为一片血海。

“是吗……也是啊……”

毕竟，他要为我这样的废物出气啊……

恍惚间，似有阳光普照，穗矢睁眼一看，自己竟站在天堂的大门前。阿良，正穿着崭新的衣服，面向蔚蓝的天空。他本想呼唤阿良的名字，却无法发出声音。

“哥，不要在意，我只是去另一个地方住了。”

空灵的声音，在耳边若隐若现，阿良向穗矢挥手告别，便走向门对面的世界，不再回头。大门合上的瞬间，蓝天突然分崩离析，阵阵阴风刮来，卷起漩涡。一阵混乱过后，穗矢再度睁眼，原来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他哽咽着，眼皮拼命抽搐，却无法挤出泪水。

“哭吧，放开哭吧，这些日子，大家都受苦了！”

千丝万缕的回忆，尽数融入泪滴之中，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哭喊声中，皓月趴在穗矢床边，眼中的泪水亦悄悄浸湿了袖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