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魂飞魄散
混沌消散，恢复到意识清明，期待着修行一途带给我的变化，我便张开双眸，见到的依旧是棋源的脸，也是那双熟悉的蕴含万千变化的眼睛和我对视。
但映入眼帘的却不只有棋源，还有匀那苍白僵硬的鬼脸，还有一位满脸浓密胡须，身披肩甲头带坚盔的凶恶男人，三双眼睛自上而下，都死死的俯视着我。
“隶！终于醒了，我给你开灵之后你连着昏迷了三天！今天就是你和匀交换的灵魂的最佳时间，还怕你醒不过来呢！”
棋源对我解释道。
“鬼族的身份准备好了，这是你最好的选择。”
匀也适时要债，冷眼指着旁边被五花大绑的一名鬼族通知我，并不像黑峰一般半腐烂，虽然有着点点尸斑，但还是完整人类。
不等我清醒回答，那位穿戴着精致又夸张的盔甲的壮汉就向屋外下达着命令：
“快点快点，换魂仪式的祭品还差什么？快去请巫既大师过来！”
“是，将军！”
我迅速从混乱中清醒，听着几人的话语，焦急恐惧飞快的铺满心间。
我并非盘坐在印象中开灵前的蒲团上，而是躺在一冰凉的石台上，刚才几人也是俯视看着我。
我捂着头坐起来：“老师，怎么会昏迷这么久？”
观察了周遭环境，是在一处黑色石头修建的密室之中，我屁股下面的石台更像一座祭坛。
还滴着鲜血的牛头，鸡冠硕大的白眼公鸡，盛满头盖骨的墨汁等等诡异的物品静静躺在石台的空余处。
顺着白蜡烛的烛光抬头看去，祭拜着一副画像：龙头蛇身，身材高大，浓眉大眼，气质威严的怪人一手摇着青铜铃铛，一手捏着纹路奇特的黄符，一只眼睛是幽蓝，另一只眼睛漆黑。
正是我记忆力传说中巫祖伏羲的的形象。
不等我多想，也没有机会多想。
棋源让我静心调整准备接受换魂的回答伴随着屋外的脚步映入耳帘。
一位身披黑袍，手上拿着一个破烂的怪异稻草人，眉宇间透着深邃之光。长发随风飘动，仿佛与天地相连，步履轻盈如风的瘦高青年快速走向石台。
盔甲壮汉急匆匆的走向门口关上石门，封闭了这个小型祭坛：
“巫既大师，您来了就快开始吧，我还赶着驱魔呢。”
“将军莫急，让我们听听这位离人的选择，命运是个变数，但这个变数需要命运的主人去创造，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不是么？”
巫既洪亮的语句充斥整个密室，我心中只觉得那就是真理。
“可怜的隶，失去这具宝贵的离人身躯已是你命运中不可逃避的事实，你的灵魂却可以选择，接受这具鬼族身体或者秘法炼魂都可以成为鬼族一员，还是归去往生，进入轮回？”
这次巫既的声音没有让我沉迷其中，反而让我专心思考起几个选择的利弊起来。
“爱徒，这是为师亲子给你选的鬼族身躯。”
棋源的回答在巫既那儿了代替我的选择，巫既大师便开始摆弄诸多物品，操纵换魂仪式。
他让匀和我盘腿，相对而坐，用一柄晶莹剔透的毛笔沾着头骨里的墨汁，在我和匀的右手手心画满了怪异的符文，口中念念有词。
又用一枚骨钉，在我和匀的左手五指上各扎一下，取血五滴，混入牛的血液中，蘸着牛血，在我身体上画着纹路，在某些特定的穴位刺入。
……
巫既对我和棋源完成半个时辰的各种画符、咒语后，让我和匀右手放在相互的胸口。
密室里几人就沉默地看着巫既的怪异表演。
巫既也给自己画了几道符文，就开始跳起怪异的舞蹈来，嘴中念念有词，跳到一半他将白眼公鸡的硕大鸡冠咬下，鸡冠血结合自己眉心的精血，滴入灰白蜡烛的烛火中。
随着血液消散在烛火中，伏羲画像逐渐明亮起来，巫既的身体轰然一震，光芒也脱离画像，充斥整个密室，集中在巫既大师身上。
我只能理解巫既大师这是请神成功，神光焕发的巫既突然用骨钉扎入我的眉心，钻心的刺痛从眉心传至全身。
不只是肉体上的疼痛，我的灵魂也在疯狂战栗，我的意识受到身体的灼烧一般，不顾一切的身体外逃离。
“啊啊啊！！！”
可惜痛苦呼嚎无法缓解那寸寸撕裂的痛楚，皮肉撕裂，血肉分离，内脏停搏，我切身体会灵魂出窍的痛苦。
一炷香后碎随着我意识离体，痛苦哀嚎也戛然而止。
我看着一个幽灵状，透明幽蓝的自己漂浮在我的离人躯体上。
巫既大师又将骨钉插入他进门就拿着的破烂稻草人眉心，我的灵魂便化作一道流光钻入稻草人体内。
我意识清醒，五感俱全，只是看到的全是稻草人的视线，也像稻草人一样不能动弹，暂时封印在了稻草人体内。
巫既大师把稻草人的我递给了一旁的盔甲将军，将我和匀左手的虎口撕裂，握合在一起，又将相互放在胸口的右手用骨钉钉死。
“可怜的隶，委屈一会儿，我先引渡了匀再帮你重获身躯。”
充满圣洁和怜悯的声音和匀的痛苦嚎叫同时进入我的稻草耳朵。
看来是轮到匀体会那种钻心痛苦了，我不由得平衡了一点。
但我的幸灾乐祸并未持续多久，匀的哀嚎不过几息便结束了。
他的灵魂直接通过相连的两具身体完成过渡，气得我稻草人躯体都有几分颤抖。
“我”，也就是匀睁开眼睛，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哈哈哈哈，老师，老师，我终于成功了！我会以这副离人之躯，让流言蜚语消散！证明我三十四世主，名副其实！哈哈哈哈！”
棋源挤着皱纹咧着嘴向匀点点头，和巫既大师一同看向了将军手中稻草人，准备完成换魂仪式的收尾。
安静下来的密室异变突起，一直充当空气的将军突然移动到五花大绑的鬼族旁，大手捏着这具棋源特意为我寻找的躯体头颅，并未多言，一把捏碎。
红白之物飞溅，我仅存的希望也随之破碎。
几人震惊不已，都不明白为什么荆飞为何对我的新躯体出手，我思想激动，急躁不安，但封印在稻草人里连怒斥都做不到。
“荆飞将军，你这是？”
“老匹夫，你作甚！”
“一尸两命！一尸两命！造孽啊！”
我虽然无法发声，匀、棋源、巫既的疑惑愤怒却如期而至。
“嘿嘿，棋源，对不住了，我也是迫不得已。”
将军一边道歉，一边作势要把稻草人撕碎。
我心急如火却无可奈何，幸而便宜老师棋源暴起发难，黑红木棍不知何时裹挟着黄色光芒攻向将军。
“明知敌不过我还出手，勇气可嘉。
倒也是狗急跳墙，棋源，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所以这小子到底为什么值得你拼命，你们逆命师不是最为惜命的么？”
将军蓝紫色鬼气包裹木棍，轻易化解棋源的攻击并真诚问询道。
“爱徒如爱子，一时感情上头而已，将军莫怪，若我这徒弟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任由将军处置。”
棋源服软解释。
我被这胡须壮汉捏在手中，急得稻草都快张嘴了，我才刚来这世界几天，怎么得罪了这位将军荆飞了，TMD谁都要我这一条贱命是吧？
“棋源，这只是殿下委托我的试探罢了，很遗憾，你没过关。
你在谋划什么殿下从来不屑去管的，毕竟你们都只是利己主义，可这次可是掀起人鬼两族的大战，你不该隐瞒的。
虽然大战无可避免，但殿下打压一下你是必要的，逆命师而已，对殿下有点用，但也不是必要的。”
“将军教训的是，我会去殿下那儿领罪，阻止鬼界的大战，我应该尽责的。”
“你什么罪我可管不着，我只负责执行命令，殿下听说用你特意留下的隶，有几分好奇，便用他的命试探你有多重视，看来用隶的命做惩罚足够了。”
我听着怒不可遏，合着我还是因这便宜师傅死的，虽然也是因为棋源太想救我，但死亡边缘的我哪还有理智，只来得及推责于棋源。
匀得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躯体，便一副看戏模样。
而棋源呆站在原地，看不出喜怒，仿佛他才是稻草人。
“巫既大师，这是殿下的命令，望你不要阻拦。”
话毕，我的激烈的意识波动便停止了。
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