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滇池的海鸥飞回来了，再次出发之前，王一鸣打算去看看。

昨晚回到房间，酒意还没散去。他回想起刚刚的谈话，对方提到的“小时候看星星”这件事，确实勾出了王一鸣深处的某些记忆。

小时候夏天的夜晚，老家的小河边上，大人们在乘凉，一群小孩在河边捉萤火虫。别人抓在手里的萤火虫全部被王一鸣掰开手来放掉了。

“放了它们，它们在害怕。”

“王一鸣说萤火虫在害怕，哈哈……”引来的是一群大人和小孩笑声。

他确实感受到了那些被抓在手里的萤火虫发出的恐惧。

他仰望星空，星光闪烁，他也感觉到了那些微光中隐含的伤感：“妈妈，星星在哭。”

“胡说，星星怎么会哭，快去睡觉了。”

那些场景的细节，那些感受的细节都清晰地再回到身上。长大的许多时候，有同样感受的时候，王一鸣都刻意当做错觉忽略掉了。

他起床洗漱时，想起了昨晚那个少女，想起了她的香水味，无法忘却的湖泊般的眼睛。

“好想再见一面。”王一鸣自言自语，随后又笑了起来：“谁叫我还是个‘人类’”。

昨晚她回过神过后，看着眼前的一切，发出的疑问，王一鸣回答“命中注定”，当然是命中注定，倘若那个人是真正存在的，那么没人能够逃脱他的力量。

“无明”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在去滇池的路上，风吹来，冷嗖嗖的。还没到滇池，就已经听到“喳喳”的海鸥叫声。游客把面包扔上天空吸引海鸥来捡食。滇池颜色绿油油的，像是被倒入了绿色的颜料。

王一鸣买了一块面包，也喂起了海鸥，旁边一家人是一家人扎的帐篷，一个小男孩打着赤脚举着一块面包在湖边跳来跳去，但他身高不够，海鸥注意不到他手里的面包。他爸爸把他举起来他手里的面包才被叼走，“爸爸，再来，再来……”小男孩叫着。

王一鸣看到这一幕，想到了人类的繁衍，想到了过去那些死去的先人们。倘若没有那些先人的各种记载，人类世世代代也就如同一代，和动物一样靠本能生存了。

一个人拍了一下王一鸣，王一鸣回过头，他的瞳孔变大了:湖泊般的眼睛。

“还真碰见你了。”女孩很兴奋。

王一鸣迅速打量了这个少女，相比昨天，换了条牛仔裤，身材曼妙。

“是啊，又碰见了。”

“昨天我回去过后，想了很久自己是不是生病了。我记得我和我闺蜜在逛街，然后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就坐在你面前喝酒了，之间发生什么事我一点都不记得。我闺蜜说，当时我说要去见个重要的人，就叫她先回家了，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这样吗？当时我在那喝酒你直直走过来就坐下了……”

“回去我感觉好累，然后就睡了。一大早我就醒了，如何想都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我想起你说‘命中注定’，我事后想，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后悔没问你什么，当时只是觉得不安全，只想离开。”

“这个我不清楚，我才来昆明旅游，昨晚喝多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直直坐我对面，我还在想是现在年轻人的想法和行为不一样了吧。”

“我是学哲学的，昨晚的经历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当做一个意外来就从记忆中抹去了。但我不一样，我认为人经历的一切都没有偶然，都是必然。社会越来越重视理性，那么人本身某些超凡的感受就不会被重视，甚至排斥……”

王一鸣不想继续谈下去，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问题。通常美丽的女生看法大多比较肤浅，眼前这位看待事物却非常深刻，他想还不如让她来做这个“先行者”。

“我确实不知道昨晚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我想再转转滇池。”王一鸣打断了女孩的话，用手指了指滇池，迈步准备走。

“我和你一起走。”对方还不打算这场谈话。

“我还能遇见你，完全是直觉告诉我，我是昆明本地人，滇池这个‘绿塘’我好多年都没来过。今天起床，我有那些疑问过后，直觉告诉我让我来这里，我仿佛有人指路一样。同时我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推着我走，径直朝你走来。我感觉昨天和你说过很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