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有违初衷（1）

方翰民的坦诚，让客人们觉得此行过于唐突，毕竟方翰民现在是红星制药厂厂长，负责全厂的行政管理和新工艺新产品开发，可谓日理万机，平时哪有时间顾及其他？

老廖觉得过意不去，“方厂长，我们事先不知道你的情况，贸然来访，多有打扰，如果没有时间考虑我们的事情，就当没有这回事，千万不要因此耽误你的工作。”

“廖总多虑了，这两年我确实对跟本厂无关的产品缺少关注，但并不意味着对其他产品一无所知，只要对相关领域的前沿动态做些了解，回答你们的问题并非多大的难事。你们远道而来，我怎么能扫你们的兴呢？”

方翰民的表态，让老廖等人喜出望外，“哎哟，那就有劳方厂长了！”

“不过，三五天之内我恐怕不能给你们答案，你们是留在这里等待，还是等我把你们需要的规划做好了，给你们寄过去？”

老廖想了想，“这件事本来也不是太着急，方厂长，在不耽误你工作的前提下，你抽时间给我们帮个忙，十天半月甚至一两个月做出来就很好，我们就不在这里等候了，做完后你给我们打个电话，到时候我派人亲自过来取。”

“何必搞得那么麻烦，我给你们寄过去不是很方便吗？”

“你为我们帮忙都不嫌麻烦，我们派人亲自跑一趟，是完全应该的。”

当晚在酒桌上，方翰民根据海华制药公司现有产品，凭印象谈了一些自己的看法，但他强调这只是方向性观点，海华公司现有产品究竟在行业中处于什么样的状况，他要对相关领域的技术前沿进行深入了解后，才能做出准确判断。

双方当场约定，方翰民利用业余时间，为海华制药公司编写一份企业发展规划，时间不限，编制完成后，海华公司派人亲自过来取。

其实，根据穿越者掌握的现代制药科技知识，最多三五天，就能为海华制药公司编写一份发展规划，但方翰民毕竟是红星制药厂厂长，又兼任技术中心主任，他不可能占用工作时间为其他企业做事，即使给老朋友帮忙，也只能利用下班后的时间工作，这是起码的原则问题。

不过，穿越者的初衷就是要利用自己掌握的超前制药科技，整体提升制药行业的技术水平，所以，面对海华制药公司几位领导的请求，他欣然应允，只是因为自己身份特殊，公务缠身，在时间上有所拖延。

作为红星制药厂厂长，方翰民答应为海华制药公司做规划，已经出乎老廖等人的预料，让他们十分感动，这件事本来就不是很着急，时间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穿越者根据自己在前世对有关领域技术前沿的了解，通过分析对比，给海华制药公司现有产品作了定位，方翰民觉得海华制药公司现有产品趋于老化，在五六年以后，就会被即将投入临床试验的几种新产品所取代。

在规划书中，方翰民建议海华制药公司从现在起，关注国外即将进行临床试验的几种新药品的动态，如果企业经济状况允许，可以在适当的时候，通过技术引进，获得国外药企的生产许可，在海华制药公司生产一两种新产品，使企业的产品结构形成合理的新老交替局面，这有利于企业的长远发展。

半个月后，方翰民在电话里告诉老廖，他们需要的规划书已经编写完成。

除了感谢，老廖当即派遣技术科长老田前往双菱市，取回他们梦寐以求的企业发展规划书。

第二天下午三点多，方翰民接到老田从宾馆打来的电话，“方厂长，我已经到了，下班后咱们在宾馆见面吧。”

“去宾馆干什么？你现在就可以到厂里来找我，取走你们的规划书。”

“这件事毕竟不是公事公办，我觉得最好还是在宾馆见面，如果去厂里，要是有人问起我到红星制药厂干什么来了，你怎么跟人家解释？”老田行走江湖多年，社会经验十分丰富。

“哦----，”方翰民若有所思，“你说得对，利用下班时间给朋友帮个小忙，本来是举手之劳的事，如果引起不必要的猜测，那就不值得了。好吧，下班后我去宾馆找你。”

五点半左右，方翰民在宾馆跟老田见面了，他把一份三十几页的规划书交给老田，又寒暄了几句，说他晚上有事，就不陪老田吃饭了，说完，方翰民转身就要往外走。

“方厂长，请稍等。”

方翰民停在原地，转过身来，“田科长，还有事吗？”

“我来之前，廖总特别叮嘱我两件事，第一，让我一定要代表他，请你吃顿饭，以示感谢。另外还有一件事，咱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吧。”老田神秘兮兮地说。

“吃饭也不用你请，但是很不凑巧，今晚我正好有点事，咱们以后再聚吧。”

“方厂长，在前年的全国制药科技研讨会上，咱们一见如故，能结识你这样的技术专家，田某三生有幸，不过，我远道而来，如果完不成领导交给我的任务，我回单位没法交差呀！”

方翰民觉得莫名其妙，“你把报告书拿回去，就算完成任务了，怎么没法给领导交差呢？”

“报告书是一回事，领导交代我，一定要请你吃顿饭，因为还有些事情需要跟你商谈，如果方厂长拒绝我的邀请，我就相当于没能完成领导交给的任务。”

方翰民原本打算回家吃过晚饭后，去技术中心课题组了解最近几天的试验进展，见老田这幅为难的样子，他觉得对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便善解人意地说：“嗨，看把你难的，不就是吃顿饭吗？好，我答应你的要求，把晚上的事情推掉，咱俩找个地方吃饭。”

听了这话，老田自然十分高兴，“谢谢方厂长理解我这个跑腿的！”

“无足挂齿的事，谢什么呀！”

走出宾馆，看见斜对面有家酒店，两人决定不再远走，就去这家酒店用餐。

向服务员要了一间小包房，这里环境幽静，便于业务洽谈。两人入座后，老田非要做东，为了给他面子，方翰民不再跟他争抢，“好吧，今天我当客人，客随主便。”

老田自作主张，不仅点了四道名菜，还要了一瓶好酒，两人随便聊了一阵，酒水和菜品就上齐了，服务员随后退出房间，老田举杯，代表海华制药公司领导，再次向方翰民表示感谢！

酒过三巡，方翰民随便问了一句，“田科长，不是说还有事情要跟我谈吗？不知你要跟我谈技术还是企业管理方面的事？”

老田诡异地一笑，“方厂长，就我的地位和身份，既没有资格跟你谈企业管理，更没有资格跟你谈技术问题。”

“朋友之间，哪有地位身份的差别？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不要有这么多顾虑。”

“我说有事情跟你谈，其实只是个借口，但是，我确实还要替厂领导办一件事。”老田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大号信封递给方翰民，“方厂长，请你收下这个。”

方翰民看了看老田，又看了看面前鼓鼓囊囊的信封，“这是什么？”

“这是海华制药公司几位领导的一点心意。”

方翰民拿起信封看了看，里面是两摞十元面值的人民币，大约有两千元，在当时这相当于方翰民半年多的工资，他把信封放回到老田面前，并正色道：“田科长，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能要这个？”

“我们廖总说了，你为海华制药公司帮了这么大的忙，就算是一笔劳务费吧。”

“我给朋友帮忙，又不是出劳务，你们跟我谈劳务费，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方厂长，你千万别多想，廖总他们也是一番好心，毕竟你为我们编写规划书，不仅占用了你大量的休息时间，而且还付出了高强度的脑力劳动，这点钱不多，如果你不喜欢劳务费这个叫法，那就叫辛苦费，但请你一定收下。”

“不管叫什么名目，这钱我不能收！好歹我也是红星制药厂厂长，如果在私下收受别人的钱财，一旦传出去，我怎么向单位的同事解释？”方翰民态度很坚决。

“方厂长，恕我说句不敬的话，在这个问题上，你就有点钻牛角尖了，国家有关政策我们是知道的，放心吧，我们不会做违背国家政策的事，刚才你的说法是不对的，这怎么叫私下收受别人钱财呢？根据我的理解，这跟你在杂志上发表论文得稿费，或业余时间为别人提供咨询服务，别人给你咨询费完全类似，即使外界知道，也属于名正言顺。当然，这件事除了你我，以及我们单位的几位领导，也不可能有别人知道。”

方翰民摇头拒绝，“无论如何，这钱我不能收！”

“方厂长，请你不要为难我，因为这是廖总交给我的任务，如果你不收下，我就没有完成任务，回单位我没法向领导交代，这么件小事都办不好，你说我还能继续在技术科长这个位置呆下去吗？”不管是演戏还是真情流露，老田这幅样子看上去确实有点可怜。

“田科长，我理解你的处境，但你也得理解我的难处呀！”看着老田这幅样子，方翰民对他产生了几分同情。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这件事对你来说根本没有什么不当之处，因为你付出了劳动和智慧，理所应当得到回报，你完全可以心安理得地收下这笔钱。”

“但我当时答应帮你们编写规划书，却没想获得任何报酬，你们的行为，完全违背了我的初衷。”

一听这话，老田感到哭笑不得，“哎哟！方厂长，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又不是生活在真空中，像你这么清高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好吧，如果你觉得金钱俗气，有违你的初衷，请问你喜欢抽烟还是喝茶？”

方翰民警觉地看着对方，“你问这个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