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七章 张良的坚持

“两位姑娘是修真练气之士？”盖聂的态度恭敬了起来，毕竟人间武者，哪里比得上仙家散人？“不过餐风饮露之辈罢了。”玉烟面容恬静，打量着一直在打量着她的天明，捏捏他的脸蛋，笑道：“这小孩天真可爱。”“你们是神仙？”天明好奇的问道，“那么为什么不惩罚嬴政那个大坏蛋？他那么坏，杀了那么多人······”天明喋喋不休，盖聂想要阻止，却被玉烟抬手拦住，示意天明继续说下去。好半饷，天明说了个口干舌燥，但那“长篇大论”之中，基本上重复着一句：“嬴政是大坏蛋！”“仙神一般情况下，不干涉人间事，只是常于红尘游历，路见不平，相助一场，又或者点化世人向善，仅此而已。”玉烟淡淡的说道。“为什么？”天明不明白。“人间诸多对错，在于一心，仙神亦是难分辨。”玉烟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一旁的铁扇却是用芭蕉扇掩着小嘴，两眼弯似月，好像在强忍着笑意。“额，听不明白。”天明愣住了。盖聂、高渐离、雪女等人倒是能够体会，毕竟他们都经历不少，明白世间的一切并不是非黑即白。他们是凡俗之人，跳不出这红尘罗网······“不明白就不需要明白，愿你将来亦是能够保持这颗赤子之心。”玉烟一本正经的模样，不显威严，却是让人觉得可爱。“好了，玉烟，你就别装出大王的态度了，真不像。”铁扇笑出了声。“一点都不像吗？”玉烟颓废，但很快双手叉腰，一脸的元气满满，“不像就不像吧，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铁扇无语：“你平时都从万书楼中看了些什么呀？真是好的不学，坏的一学就精。”“别说的你好像没看过一样。”“看了，但我可是淑女！”“淑女个头，也不知道是谁当初将白牛的肉割下来吃。”“你没吃过吗？”“······”两女一点都不在乎盖聂等人大眼瞪小眼，相互埋汰了几句，才说起正事。“说吧，救他们出来干什么？”铁扇瞥了眼开始紧张的盖聂等人，摇摆着芭蕉扇，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我的鼻子很灵，记住的气味，便不会忘记。”玉烟挥手让盖聂等人从白牛背上落下，然后让自己的脑袋上隐去的狐耳重现，背后冒出了九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妖怪！”天明大惊。“狐仙可要吃我们？”盖聂上前一步，手持一把木剑，周身剑气游走。高渐离、雪女亦是站到盖聂身旁。“你们身上有着我们熟悉同伴的气味，虽然很淡，但确实存在，不知你们可见过一位书生和一位女子？”玉烟没有解释，只是询问他们是否见过张良与卯雪。“书生与女子？”盖聂心神一动，试探性的问道，“可是儒家张良以及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看来是卯雪了。”玉烟收起了狐耳狐尾，心中一喜，道：“你们知道他们在何处？给个指引，剩下的两枚黑纹币，就不用付了。”“张良、卯雪姑娘对我们有恩，即便两位救了我等，亦是不能告诉。”盖聂回绝。“我们并不会加害他们，只是卯雪是我们的同伴，要将之带回去，她在外面玩得够久了。”玉烟言简意赅。“卯雪姐姐也是妖怪吗？”天明震惊，“我以前还吃过她烧的红烧肉呢。”“卯雪，卯···莫不是兔子？”雪女想起了以往与卯雪见初见之时，就见她与他们的一位同伴比试轻功，那奔走之姿，轻快灵活，如草原狡兔···没想到还真是一只兔子。“确为兔子。”铁扇肯定了雪女的猜测，“她为东胜神洲花果山卯王之女，对张良一见钟情，与之一同离开了花果山，如今已有三四年···我家大王命我等将她找回去，毕竟当初她私自离开，可未与她父亲告别···如今她父亲求到了我家大王头上，故此我们姐妹俩刚随大王参加蟠桃会回来，就被派遣来到这南赡地界，寻找她回去。”“传说中王母娘娘的蟠桃会吗？”天明想到了仙桃，问道：“吃了蟠桃，真的能够长生不老吗？”“最上乘之九千年一熟的蟠桃，吃了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庚。”玉烟并不隐瞒，“但现在的你就不用想了，没那个资格吃。”“哦。”天明有点失望。“你家大王要捉卯雪回去，是要拆散张良与卯雪姑娘的姻缘吗？”雪女有些不忍。“并不是。”铁扇叹气，“虽说人妖相恋，多有悲剧，但我家大王并不反对，毕竟情之一字，非达天仙正果者，多为其所困，或长或短，或深或潜···这是题外话，不提也罢。我等找卯雪，并非要拆散她与张良，只是她不辞而别，让其父多有担心。”盖聂道：“既如此，那么我们愿意为两位仙子引路。”“如此最好。”几人再次上了牛背，白牛踏云而起，在盖聂的指路下，往东海之滨而去，落到桑海之地，来到一书院门前。“此地乃小圣贤书院。”盖聂介绍道，“张良便是该学院的三掌门，我等原先亦是要来此躲藏。”盖聂等人有什么过往，未来有什么打算，玉烟并不感兴趣，感知到书院中卯雪的气味后，便带着铁扇走了进去。书院宽敞，有教书楼，演武场，观花亭，迎客堂等等。玉烟循着气味，来到了后院，越过一处种着青菜的田地，看见了一男一女正在一株枣树下用餐。“卯雪，好久不见。”卯雪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望见玉烟、铁扇，惊喜不已：“你们怎么来找我了？是不是在花果山呆腻了，也跑出来玩了？”“花果山日日新，天天变，又怎么会腻？”玉烟打趣道，“倒是你，有了喜欢的人，连家都不回了，害的你家老爹求到了大王头上，让我们出来找你。”卯雪羞红了脸，低着头，好似犯了错的孩子，哭道：“倒是我的错，没有与父王交代这事，就跟着跑了出来。”三人叙旧，盖聂等人也与张良攀谈。“子房，没想到你也是性情中人，竟然将花果山的兔仙拐了回来。”高渐离打趣道。“别提了······”张良可不敢说当初是对方非要跟着自己，甚至于，自己还非常羞愧——当初，卯雪为了他能够明悟，给他换了一个相貌，又给了他一本名为《赤色光辉》的书籍。当时的他，大受震撼，不知所措。回到韩国后，好友韩非将错就错，让他彻底改头换面···韩非，倒是比他更有勇气。可他——e=))唉。他终究是忘不了自己“子房”的身份，在韩国别灭之后，便一直在各国流转，然后各国一一被秦所灭。秦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灭六国，主要是三生书院的一部分学子自觉成仙成佛无望，但自身已然学有所成，回到了南赡，大展拳脚。多数学子投靠秦国，辅助秦王······现在，他一事无成，倒是找回了“张良”这个身份，与伏念、颜路一同组建了这小圣贤书院，院内设施，多是仿照花果山的三生书院，就是规模小了点。不过在张良的劝说下，书院倒是有教无类，只要好学者，皆可进入学习，即便家中贫寒，学院亦是会提供勤工俭学之路，让贫苦学子能够赚的些许钱财，抵过书费。如此一来，倒是让书院与桑海附近的生意都有了往来。只是伏念、颜路二人却是觉得这让书院多了丝铜臭气，有些不喜，可书院的收入比往常多，就也不多说什么。“我也只能做到如此了。”张良心中叹气，与盖聂等人聊了一会儿，便走到卯雪身旁，道：“卯雪姑娘，不如随玉烟仙子、铁扇仙子回去吧，离家三五载，父母总是担心。”“那你跟我一起回去。”卯雪抓住了张良的手腕。“这不行，我还有事情没做完。”张良有些意动，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秦国灭了韩国，此仇定要报！”“如何报？”铁扇插话问道。“灭了秦国。”张良眼中流露出一丝恨意，其身后的盖聂等人的表情却是不一，有仇恨、有欣喜、有沉默、有复杂。“天下本就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王朝也终将腐朽，轮回不休。”铁扇叹了一口气，为卯雪感到些许不值，“你的仇恨，毫无意义，只是让自己沉沦在苦海罢了。”张良问道：“我不该报仇？”铁扇答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那为何劝我放下仇恨？”“别人杀你父母，你将那人杀了，也就罢了，可你要将他出生的那个村庄之人都屠杀了，对吗？”铁扇目光幽幽，“你要灭秦国，可知多少人会因此丧生？虽说王朝更替乃自然之理，世事变迁，总有无数人死去，可你是否该想想，你是否对得起心中的‘儒’字？”卯雪补充道：“是啊，张良，我们一起去花果山吧，反正秦自然会亡，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张良沉默了一会儿，道：“秦皇命云中君去海外仙山寻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