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暗中的自己

四顾之下,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冰冷,寂寥,苍凉,阴森是这里的主旋律。

对此,潘阳再熟悉不过,每次昏睡都会先做这个无比真实的噩梦,然后才会慢慢陷入深度睡眠。

即使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黑暗噩梦的他,再次来到这里,依然会体验到源于灵魂深处,出自本能的战栗感。

只是相比起第一次进入时的绝望和恐惧,如今在情绪上,倒还算是稳定。

梦里的时间概念,是非常混乱的。

有时次日起床,反观昨晚的黑暗噩梦,只是一瞬。

但真正经历其中,又像是过了几年一般难熬。无尽的黑暗与阴冷,是最容易让人产生绝望情绪的,还好他已经习惯了。

等等。

时间!

突然窜进潘阳脑海中的念头,让他感觉有点头皮发麻。

他想到了另一个诡异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能够穿越梦境与现实的规则,来到这里呢?

毫不犹豫地在身上摸索起来,没多久就翻遍全身,在裤子左侧口袋中,摸到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

它真的跟到梦里来了!

这钱包到底是什么东西?它是客观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吗?为什么会选中他呢?

一连串没有答案的问题在脑中飘过,从口袋拿出钱包的动作,却没有半分停滞。

只是,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钱包上的倒计时,恐怕也无法看清吧。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潘阳还是将钱包显示屏的一面,慢慢地放在了眼前。

果然什么都看不清。

就这还未来科技?好歹弄点荧光显示吧,这技术我们这边20年前就有了。

潘阳无奈。

如果自己在倒计时结束前,还没有办法从昏睡中苏醒,他将陷入非常被动的情景。

在那样一个未知时间,未知地点,未知环境的世界,靠昏迷来等待,绝不会有什么好事。

“诶?是我眼花了吗?”

潘阳紧攥着钱包的手指微微张开,可见的是,钱包表面那层失去光泽的皮质,似乎反射起了若有若无的光点,并且越来越清晰。

这不是幻觉!

就连倒计时的显示也在微光中,渐渐显现出来。

-0小时19分21秒......

20秒......

19秒......

距离倒计时结束只剩20分钟。

不对,这是真的有光源!

潘阳猛然抬头,立即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这么多年来,头一次知道黑暗噩梦里,原来还有其他东西。

眼前是一颗巨大的菱形水晶,晶莹剔透的琉璃体,缓缓散发着蓝色的光晕。

这便是黑暗噩梦中,唯一的光源。

而就在菱形水晶的中央,竟蹲坐着一位少年,他双手抱膝,面庞埋在大腿间。

似乎是感受到了潘阳的目光,少年竟缓缓抬起头,与潘阳对视起来。

而就在潘阳看到少年面庞的那一刻,神情陷入呆滞。

少年的面庞,谈不上帅气,但眉清目秀,除眼睛外,脸上的所有特征,几乎和潘阳一模一样,包括那一份略显病态的苍白。

不同的是,少年的脸庞面色冷漠,不带一丝情绪,干净如蓝宝石一般的眼睛,散射着阵阵光辉。

菱形水晶中的光,似乎就是来源于这眼光的折射。

也就是说,其实这个水晶之前也是存在的,只是因为少年没有睁开眼睛,才会让这噩梦一片黑暗?

而今天,少年却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睁开了眼睛。

潘阳与水晶中的少年仍在对视着,时间又在这一刻化成了虚无。

潘阳只觉得接触到那束目光的一刻,就仿佛被它所锁定,自己无法闭眼或转头,只能静静看着对方。

此刻的自己,像极了寒假初晨,被被子封印在床上的妹妹,完全生不起动弹的念头,放弃了抵抗。

时间悄然逝去,在潘阳看不到的地方,钱包上的倒计时只剩15秒。

14......

13......

12......

11......

10......

就在此刻,黑暗噩梦中的唯一光源。

突然消逝。

伴随着周围重新回归黑暗,潘阳瞬间解脱,全身都松弛了下来。

然而,他还没从结束对视的恍惚状态中缓过来,变故又起。

前方不远处,一道门框大小的白光,在黑暗世界中亮起,似乎预示着,那里就是他接下来该去往的地方。

身体不自主地向白光飘去,黑暗的环境,加上炽耀的光芒,让潘阳根本看不清外面到底是什么。

当然他也没必要看清,因为无论他主不主动,一切都在自动推进着,他所能做的,只是等待和观察。

比如现在,刚刚靠近白光的一瞬,整个人就被吸了进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在被白光吸入的那一刻,背后的竟传来玻璃破碎的脆响,紧接着,便是一道若隐若现的蓝光,从他头顶一闪而逝。

一切再次恢复黑暗。

......

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白色耀眼的光线刺得眼睛生疼,但仍然扼制不了潘阳对周遭环境的探知渴望。

这就算是来到那个世界了?

很难想象,穿越世界与世界之间的壁垒竟然如此容易。

他清晰的知道,自己是陷入昏睡后,直接通过黑暗噩梦穿越的,整个过程,就像是做了一个奇异又诡谲的梦。

只是,梦中那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存在的?

从昏睡提前发作开始,虽然他的意识能一直保持清醒,但发生的一切完全脱离掌控。

现在总算正常回归身体了,甩开其他的思绪,潘阳开始快速熟悉这里的一切。

然后继续活下去。

观察了一下自己,潘阳初步判定自己是“魂穿”。

这具身体虽然多处缠着绷带,但无论是肌肉力量,还是肌肉密度,都明显比他那原来的营养不良的身体强壮许多。

虽然在外人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更加精神了。

奇怪的是,自己手臂上“痣”的位置以及毛发的疏密,竟也与之前的身体完全一致。

不由得想起一句话,“世界上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但平行世界可能有。”

潘阳身处一间20多平的密闭房间内。

八方墙壁的材质,既像是灰色砖石,又似乎涂抹上了一层薄膜,闪耀着金属的光泽。

一扇合金门嵌在墙壁上,看不出该如何开启。

房间里浴室、书桌、健身器械、空调通风口应有尽有,相对于他过往的生活,这里的一切设施略显豪奢和高端,还有一些梦里才有的不真实感。

到处充斥着银白色的科技质感,仿佛在参观未来家居一般。

电视大小的屏幕嵌在书桌前的墙壁上,屏幕上方有个外凸组件,既像是投影灯,又像是监控,精密程度极高。

这里似乎没有地球上常见的电线和插头,不知道是不是隐藏在墙壁之下。

然后,潘阳的注意力,就完全被头顶漂浮的圆球状发光体所吸引了。

房间里所有光源均来自于此,仿佛在室外一样明亮。不但不刺眼,甚至还感受到了阳光照耀般的暖意。

这颗球是完全漂浮在半空的,没有任何借力点,甚至还随着空调自然风所引起的空气流动,在来回晃动。

以潘阳的知识储备,很难想象这玩意的能量来源到底是什么,又能支持发光,又能支持反重力悬浮。

等等。

潘阳记起论坛上“我要打十个”提到的“源能”概念。

难道是因为,这个世界能源的特殊性?

这种级别的科技产品,说超越地球300年略显夸张,但高于目前地球的科技水平是真的。

毕竟,如果这里的资源真的稀缺,像灯这种常用物品,一定是会以最具性价比的方式制造的。

而普通的生活用品,就能达到这个技术标准,足以代表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程度。

所以论坛上提到的另一些东西,也是真的了?强大的野外生物,拥有异能的人类。

潘阳突然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些期待了。

“还好出现的第一地点不是在野外。”

潘阳看了看四周,自语道:“不过以这里的科技发展程度,用‘废土’来称呼真的合适吗。”

很快,房间里一些异常的地方,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里没有窗户也就罢了,位于书桌右侧,竟有个凸出的自动传送式平台,平台上放着一些使用过的餐具,后方则是一个合金质的金属推拉口。

以潘阳并不丰富的见识,也能判断出来,这里恐怕是个禁闭室,而且还不是囚禁一般人的。

毕竟没人会闲着没事,给犯人还打造这么好的生活环境。

“咦,你醒了?”

一道突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打断了潘阳的思考。

紧接着,一张瘦削的脸庞,从潘阳的头顶掉了下来。别的没看清,那睁得老大的眼睛,让他印象颇深。

这下潘阳才发现,他这床铺竟还是个上下铺,确实没见过如此造型奇异,还巨大的上下铺。

而这位睡在上铺的朋友,正倒挂在上铺隔栏上,带着一脸好奇打量着他。

潘阳没有说话,但表现的神情,却非常镇定。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似乎是开局就要崩人设的节奏啊。

等了几秒,睡在上铺的兄弟似乎更加好奇了。

翻身到下铺,坐在潘阳对面,一脸认真地再次问道:“咦,你醒了?”

这是一个大概18左右的青年,头上被紧紧地包着一圈纱布,十分凸显头顶部分的寸头,黑色的内衬和短裤,露出来的皮肤伤处也不比潘阳少。

潘阳冲着对方开始微笑。

为今之计,只能装失忆了,虽然这个理由实在是漏洞太多,但他相信,这是目前最理想的处理办法,毕竟自己脑袋上还缠着绷带。

见潘阳就会冲着他傻笑,睡在上铺的兄弟,突然凑到潘阳耳边说了一句:“暗号!”

潘阳:“???”

面上仍然保持微笑。

上铺的兄弟终于有点不耐烦了,皱起眉头,又凑到潘阳耳边念了一句话。

“亚索一级学什么?”

潘阳表情突然僵硬,心中大呼“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