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 天意高难问 中
两人各自的等待之间，这一片混沌，继续演化着。
一重又一重的力量，在这混沌当中涌现。
而在这力量的叠加之间，那混沌，则是缓缓的分开成数个部分。
每一部分当中的力量，都在彼此冲突着。
在这不同的力量的影响之下，这死寂的混沌，竟是演化出了类似于山河大地一般的变化来。
山河大地之间，有风云四下拂动。
有河流缓缓蜿蜒。
而在这蜿蜒拂动之间，林九和释迦牟尼的身形，便是被推动着，缓缓的往一个地方靠拢——是当前这半混沌的状态所演化出来的‘归墟’。
是天地之间一切的终极。
自然，林九和释迦牟尼的身形，也便是会在这变化之间，往这归墟当中流淌。
察觉到这种变化的时候，林九连追究这变化缘由的心思，都放下了，只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到了眼前。
——很快，便到决生死的时候。
……
“释迦牟尼！”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林九被这混沌山河推动着，几乎是要坠入归墟当中的时候，他的感知当中，终于是出现了一点的异常。
那如同水流一般流淌的混沌之气当中，有一点永恒不动的生机，随着那混沌之气而至。
而在这一片半混沌所演化出来的天地当中，唯一的生机，便只有他和释迦牟尼了。
于是，林九的双眼，豁然睁开。
他的衣袖当中，一点光芒显现，直接便是化作了一道长弓。
下一刻，林九便是毫不犹豫的将这长弓给拉开来。
被那长弓一指，还在等着林九杀过来的释迦牟尼，亦是睁开了双眼。
林九的应对，却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谁能想到，林九这位妖皇，妖族的主宰，天生的洪荒异种，在这最为关键的厮杀当中，竟然不是选择相信自己的身躯，而是取之于兵刃？
更可气的是，这兵刃，居然还是弓箭！
就算是他出手的速度再快，都不可能在那弓箭临身之间，跨越距离落到林九的手中。
更何况，那不是别的。
而是弓箭！
弓箭啊！
释迦牟尼感慨着。
他完全都不曾想到，彼此之间，最终的一击，竟会是以这种形式收场。
竟是容纳了如此之多的元素。
妖族。
巫族。
练气。
炼体。
道门。
佛门。
弓箭。
大日。
但可笑的，却是：
此时拉开弓箭的，却是妖族的妖皇。
而被弓箭所指的，却是他这位参悟巫族炼体之法的现在佛祖，大日如来！
冥冥之间，这一幕，便似乎是妖族的那位太一天帝，在太古洪荒时代，看着自己陨落的九个儿子，与自己九个儿子的尸骸上，拉开了长弓，往虚无当中一箭射出。
而那虚无当中的一箭，便是跨越了无穷无尽的时空和无穷无尽的混沌，落到了此时。
毛骨悚然的感觉，在释迦牟尼的心头炸开来。
这无与伦比的危机感之下，他的金身，都似乎是难以维系一般。
而下一刻，释迦牟尼便是将所有的杂念，尽数镇压下去。
“这才是我要的！”他对自己道。
“我乃现在佛祖，释迦牟尼！”
“执掌现在，有我无敌。”
“要炼假成真，踏足大罗，就该有这样，合得过去，现在，未来于一处。”
“合得天地人为一体。”
“合得开天辟地以来，所有恩怨的一击。”
“这样的东西，才配称为我炼假成真的劫数！”
“才配是成为我成就大罗的踏脚石。”
“且看这所谓的既定之死，能不能取走我释迦牟尼的姓名！”
他双手合十，高唱一声佛号过后，便是猛地一拳轰出。
一拳过后，他的金身，都直接崩溃。
他的身上，所有的一切，便都是融入了这一拳当中。
这一拳之下，混沌翻涌，呈现开天辟地之相。
这一拳之下，真实和虚无，随之倒转。
这是要碾碎命运，要从一切的不可能之间，碾出一种可能来的一拳。
在释迦牟尼舍弃了一切，将自身的一切，都熔铸到那无敌的拳势当中过后，那源自于弥勒尊佛的影响，都同样是在这浩荡大日的灼烧当中，被彻底的炼化了一般。
属于佛门的痕迹。
三世佛法的痕迹。
以及燃灯古佛的痕迹。
还有弥勒尊佛的痕迹。
都在那浩荡大日之下，烟消云散。
那浩荡大日之下的，不是三世佛祖释迦牟尼。
而只是，现在佛祖释迦牟尼！
过去和未来，都被彻底的摒弃。
就连成环的时空，都被他自行打破。
在燃烧了过去和未来当中过后，那大日当中，便只剩下了独属于释迦牟尼的现在！
这才是真正的，属于释迦牟尼的东西。
不求过去。
不问未来。
一切，都只在当下！
这一瞬之间，那无数的巧合所形成的‘天意’，都在这一拳之下，被彻底的碾碎。
或者说，是这一拳，直接打出了属于释迦牟尼的天意。
而同样的，在这样的一拳之下，林九却依旧是保持着拉弓的动作。
手中的长弓，在他的面前拉得圆满。
远处，释迦牟尼的这一拳，已然是化作浩荡大日。
大日的光芒当中所绽放出来的，是当初的弥勒尊佛从林九的身上所夺取的本源。
这相同的本源之下，林九身上一切的防备，都是化作虚无。
他整个身躯，都在这大日的光芒之下燃烧起来。
血肉，骨骼。
精神，魂魄。
可就算如此，林九也依旧只是拉满了长弓，引而不发。
他还在等！
因为就算是到了现在，他都完全无法从那浩荡大日之上，察觉到有任何的破绽。
在这通往大罗的道路上，这位释迦牟尼，终究是先行了一步。
可即便如此，林九也依旧不曾有任何的气馁。
哪怕他身上的一切，都在大日的光芒之下燃烧，但他却始终都保持着那引弓欲射的姿势。
将成大罗？
那又如何？
在对佛门动手的那一刻，在踏上须弥山的那一刻，林九便已经是有了无比的觉悟。
别说只是一个将成大罗的存在，便是真正的大罗，林九亦有面对的决心。
更何况，这里是洪荒天地！
是连真正的大罗，都不得肆意妄为的洪荒天地——大罗如此，一个将成大罗的人，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