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一只妒魔女·壹佰陆拾捌 聚云的孤鸦为身旁的迷茫(下)

怎么样在人的心中构筑出一个印象?

方法有很多,首先,可以用语言描述,通过语言描述这个印象,比如模样,轮廓,大致大小,语言是一个很方便的信息传输方式,在这个时代也是如此;其次,那当然是接触,用手去接触,用鼻子去闻,手的接触会将印象的触感传输到大脑之中,鼻子所闻到的气息也会给人一种大致的初步构造,比如香味、臭味,当然,若是继续划分下去肯定还会有更多的选择,但总的来说,这些方式的主要目的,都是在人的心中构筑印象。

印象,指接触过的客观事物在人的头脑里留下的迹象,也是个体头脑中有关认知客体的形象。个体接触新的社会情境时,一般会按照以往的经验,将情境中的人或事进行归类,明确其对自己的意义,使自己的行为获得明确定向,这一过程称为印象形成。

在无法第一时间接触到事物本身的情况下,人们在大脑之中构筑印象是需要帮助的,正因如此,有人会把文字和话语带到另外一个地方,这样子,就能够把一段印象带给另一个人。

“你听说了吗?今天在展览馆那边好像出事了。”

有人悄悄地开口道,压低自己的声音,让自己的声音不会传到第三个人的耳中。

“什么事?我不是很清楚啊。”

听到这段话的人开始在脑海之中思考,展览馆发生了什么事,首先,接收到这句话的人会回想起展览馆是什么,纽加哥展览馆又在哪里,第二步,将今天的日期带入到对应的地点,一九八九年的十一月三十号,纽加哥的展览馆。

“好几件事呢,最开始是有个疯子闯进了展览馆之中殴打了一个画家,然后在被保安带出去之后有把保安给杀了!”

“啊?真的假的,这也太吓人了吧!”

接着,大脑之中拥有了具体的形象,或许会勾勒出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或者一个病弱疯癫的女子,将这些人为构筑出来的印象注入到文字之中,然后,填充故事,什么人在哪里做了什么?一个疯子在展览馆杀了人。

“那止啊,那个疯子好像还想逃跑,结果被警察当场枪毙了。”

“那还好,要是让这么危险的人来到我们的生活当中,那日子得过得多么提心吊胆……”

“但这还不是结束,我听说就在同一时间,展览馆旁边那街道……叫什么来着?”

“我也记不大清楚了,我想一下,好像是叫玫瑰街道还是郁金香街道来着……”

大脑开始构筑第二个场景,展览馆旁边的街道,虽然没有名字,但是也有个大致的记忆,街道能够特殊到什么地步呢?无法就是一个有宽度有长度的不怎么工整的长方形,地面铺上砖瓦,然后向前延伸。

“不管叫什么,我跟你说,接下来这事特别邪门,就那街道那里,好几个人爆炸了!爆炸,你知道吧,轰隆地一下就爆炸了,炸的到处都是。”

如果是超出认知常理的话,印象的构筑就需要大量的修正,弥补细节,然后添加更多的词汇,当然,街道的记忆已经构筑起来了,这样子就会方便很多,下一步,就是在街道这个符合常理之中的地方构筑不符合常理的景色。

“不是,什么叫做爆炸了?是火灾吗?”第二个人提问道,“就像是油桶着火那样子?”

“不是着火,是人,人爆炸了,你能想象得到吗?”第一个人开始用手比划,“你看,这是一个人,然后,这个人爆炸了,由内而外爆炸,血啊脏器啊骨头啊溅的四处都是,现在那里已经被封锁了,你没机会看了,哇,我听说那一整条街全是血,想想都觉得吓人。”

借助肢体语言进行描述,让本来比较抽象的话语更加贴合实际,两者结合起来总能够造成更加出色的效果,就比如现在,人和爆炸这两点总算是结合起来了,人的肉体如同炸药一样,膨胀,然后爆发,人体之中的物质朝着四周飞溅,这样的描述需要一定构想能力才能够构筑出来,不过不要紧,人爆炸了这件事已经在大脑之中有了一个初步印象了。

“我听说,造成这件事的是一个恶魔!”

“啊?恶魔?你在开玩笑吗?我们现在已经是唯物主义了,怎么会有恶魔这种东西!”

——足够了,即便第二个人表示了不信任,但在他的思维之中,已经有了这样一个联系,【在今天,一九八九年的十一月三十号,一个恶魔,造成了展览馆旁边那条街道的人爆炸了】,这样的描述,可以具体到一个个体身上了。

克利斯汀微笑着,感受着新的容器的运作。

“想要弄到错误的权能,并不困难。”克利斯汀自言自语,朝着一旁走去,祂并不在乎自己的声音会被听见,严格来说,现在祂更希望有人听见自己说话,这样子的话,那听见祂话语的人也能够成为祂的载体,“……只需要改变认知,把关于祂的一切描述和认知的一部分改变为对我的认知和描述就足够了,这样子,属于错误的部分就会被我的部分取代,那么,这部分的权能自然也就归我了……有意思,祂好像很熟悉谎言?那就用谎言来这么做吧。”

于是,克利斯汀做出了决定。

克利斯汀,这个能够在不同的载体之中移动的存在,决定运用这份权能窃取一份权能。

首先,构筑出人们对错误的印象,现在的错误叫什么名字?啊……忘了问,没关系,迟早会知道的,既然无法通过名字来构筑,那就先通过外貌的描述来构筑吧,将错误的这份外貌和一个能够让人印象深刻的事绑定在一起。

比如展览馆的那一场谋杀事件。

克利斯汀最开始就有着这种想法,因此,在子规向祂搭话的时候,克利斯汀杀死了那个保安,一个人的死亡绝对能够引起不少人的重视,尤其是在这种光天化日之下,一个人杀死另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这本就足够引起人的好奇心。

相比起正面的冲突,在看不到的地方将自己的目的达成才是克利斯汀喜欢的做法,素未谋面,然后控制整场布局,祂当然做得到,在祂的权能的帮助下,祂可以将人与人话语之中的信息传输变得更加高效,祂可以让两个社交圈完全没有关联的人得到同一句话,祂的移动不受任何身份的约束,于是,接下来,祂开始移动。

克利斯汀现在是一封信件。

是的,一封信件,就在某一张桌子上,被黑色的文字书写出来的信件,信件的开头是三句话,三句对克利斯汀的描述,正因为这三句话的存在,这封信成为了克利斯汀的记录之一,这也让克利斯汀能够轻松来到这封信上,现在,这封信就是克利斯汀的本身。

接下来,这封信上开始浮现文字,旧的文字散去,新的文字被书写上去,这一次,文字记录的是错误相关的一切,这封信像是一个……情书?

——我亲爱的人啊,我开始回忆起你了,你那灰色的长发令我难忘,如同清晨雨中的云朵,那一点点透过乌云的阳光,我还记得你的眼眸……

祂在这封信之中详细描述了子规的外貌,虽然祂还不知道子规的名字,但并不要紧,祂并不需要用这个名字,对外貌的描述也能够构筑出对子规的印象,更多的细节将能构筑更多的内容,于是,接下来就是对子规性格的描述。

克利斯汀并不了解子规的性格,没关系,从语言分析一下也可以。

——我听闻你最近在纽加哥,怎么样,生活还可以吗?你喜欢的那位画家这两日举办展览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和你一起去看看……

把时间,地点带入进去。

——我希望你的病情好一些,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不少美好的地方,多去看看这个世界吧,不论是哪里,我询问了艾博尔先生,你最近又在尝试制作易爆物品了?这种东西很危险,还是算了吧……

接下来,模糊克利斯汀和【错误】的界限,两者不再是独立的个体,将某一方所做的事情和另一个存在相互结合,这样,祂们之间的隔阂将会开始消融,借助克利斯汀的权能的力量,祂便能够在认知之中取走本属于错误的权能。

这封信或许经不起多少推敲,不过不要紧,克利斯汀只需要有人知道这封信的内容就足够了,当然,为了确保这封信的内容能够流传出去,第一个看到信件的人必须在纽加哥拥有一定的地位,并且会相信这种脱离常识的描述。

克利斯汀在这个房间之中,在这个房间的桌子上,若是从窗户看出去,能够看见一片平原,那些树木长得正茂盛,郁郁葱葱,住在这里的人一定很有闲心,才能过安静下来欣赏窗外的景色,克利斯汀开始等待,祂需要等待一下,等到这个房间的主人回来。

片刻之后,房间的门开了。

走进来的人先是在窗户旁边驻足片刻,过了一会儿,那个人注意到了桌上的信件,他将信件拿起,过了一会儿,那人发出了疑惑的一声。

“怎么了?先生。”门外有人问道。

“没事。”汉弗雷斯先生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