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夜深

“没有,跟你生气早被气死了。”张星遥嘴上这么说,但声音有些沉闷,显然是心口不一。“别气了,要不这样,你把我女装照删了,我以后不跟你吵了,咱们和平相处,咋样?”陈青提议道。“反正你也就嘴上说说,又不会真给我发出去——都认识两个月了,谁不知道谁啊?”“呵,做梦!”张星遥冷笑了一声,“我是不会发出去,但留着等你结婚生子以后,发给你老婆孩子看,我还是做得出来的。”陈青一听这话,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多年以后,儿子拿着手机上的照片问自己“爸爸,男孩子也可以穿裙子吗”的场景。嘶,老父亲威严扫地啊……他突然觉得有些牙疼:“张星遥,你有毒啊!”“哼。”张星遥心情明显转好,发出的音节声都不一样了。“你非要互相伤害是吧?那你想一下,以你的性格肯定会成为一个严厉的母亲对吧,如果告诉你儿子,ta妈妈20岁还抱着玩偶睡觉……”陈青道。他又陷入了幼稚的拌嘴中。而就在他以为张星遥会再次情绪激动时,却听到她平静的声音:“我不结婚,也不生孩子。”陈青诧异了一下,随即想到了南夕学姐说的有关张星遥父母的情况,再联想到今天的所见所闻,又觉得她会说出这种话,也是理所当然。父亲是花花公子,母亲是任务联姻,从小没人关心没人管,在大家族复杂的环境中依靠自己一点点拼搏出头。这其中的艰难、孤独、酸楚怕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但她却不能在别人面前流露出哪怕一丝的怯懦,否则瞬间会被吞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而她在经历着这些的时候,唯一能够陪伴和安慰她的,恐怕就只有床上的那只毛绒玩具熊了。陈青突然有点心疼张星遥了,可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她不需要怜悯和安慰。以她骄傲的性子,这些只会成为一根刺,狠狠伤害到她而已。刚才被看到玩具熊的时候,差点暴走就是一个例子。这个死傲娇不愿意暴露半点软弱。也许,张星遥跟南夕学姐的关系从队友变得水火不容,就有这方面的原因——南夕学姐的某种善意,伤害到了她的自尊心。想到这里,陈青话锋一转,出口的话变成了:“那你孤独终老吧,到时候有空我去福利院看你……睡觉!”陈青说完,把头往枕头和被子里一埋,开始酝酿睡意。张星遥同样没再说话,房间里一片安静,窗外的夜色也越发深沉。…………城北特殊研究所,地下三层牢笼。这里的牢笼没有分隔,有且只有一间,如同操场一般大。在这个牢笼的中间,有一道如同小山般巨大的身影。它身长超过五十米,浑身毛发赤红如血,四肢连同七条长长的尾巴,被限制器层层固定封锁,身上插满了各种电路管线。脑袋上最为夸张,一个厚重的合金罩将其头部完全包裹,头顶有三根粗大的银色金属针露了一半,另一半似乎贯穿头罩,插入了它的脑中。头罩的眼睛部位倒是开了两个孔洞,但那当然不是为了给这只魔兽放风用的,而是某些实验管线的进出口。就像现在,它的左眼上正插着密密麻麻的仪器线路。牢笼中静得针落可闻,连它的呼吸声都被头罩阻隔,如果不是能看到它的腹背处仍在轻微起伏,根本就看不出这只巨大魔兽还活着。这种无声的沉寂不知道持续了多少个夜晚,却在今晚被打破了。当正对着巨大魔兽的监控室内,时钟跳转到午夜两点整的时候,那只魔兽没有被插管的眼睛猛然睁开,充满暴虐神采的金色兽瞳直直朝监控室的方向看去。“2号呼叫看守长,监控目标出现异常,神经兴奋值激增,已从沉睡中醒来。”监控室内,一个身穿黑红两色特制紧身衣的非人武者按下了耳麦上的按钮,开启紧急通讯。而他身旁的另一个非人则按下了控制台上的一连串按钮,连接在巨大魔兽身上的管线开始往魔兽身体里注射各种药剂。做完这些步骤,这个非人武者站起身来:“我进入查看一下情况,你在这里持续关注它体内各项读数,等看守长过来。”“是,前辈。”那个自称2号的看守应了一声,看着比他资历更老的3号看守打开侧门,走进了巨大魔兽所在的牢笼。仅仅过了一分钟,监控室的后门被打开,武者六阶的看守长走了进来,他神情严肃地看向牢笼中的巨大魔兽和控制台上的各项数据。然而随着他的到来,情况正在一点点恢复正常——各项读数曲线趋于平滑,魔兽睁开的眼睛也在慢慢闭合。而且除了睁眼,它并没有表现出进一步的挣脱行为。眼见事态平息,看守长松了一口气,按下耳麦:“1号4号结束轮休,过来集合,彻查全层。”很快,另外两个看守也赶了过来,5个人开始检查整个地下三层区域,以及魔兽身上的各种限制器运行情况。一圈下来耗时不菲,几乎忙到了凌晨五点。然而结果显示,一切正常。“应该只是一个意外情况,好了,1组继续轮休,9点过来换班。”看守长作出了论断……而与此同时,地下一层的看守室内,这个时间点本该睡死过去,玩忽职守的三个看守,却板板正正地坐在监控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显示屏。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变得跟之前上厕所回来的老廖一样——满脸诡异的笑容。这种笑容搭配着显示屏映出的白色微光,格外渗人。…………早上五点多,睡梦中的陈青眉头紧皱,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当这种感觉增强到极致,他一下惊醒过来,掰开了缠绕在自己脖子上的东西。剧烈地喘了几口气,从差点窒息的惊吓中回过神来,陈青才察觉到指尖触感的温软如玉。他侧头看去,发现刚才差点把自己勒死的东西是一条白皙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