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什么是真相

幸运的是，杨帆他们距离核爆中心超过了10公里，冲击波的温度也已经冷却，就像强劲的大风吹过，卷起漫天尘土。

狂风消散，俩人从厚厚的尘土里爬起来，高班长用左手拍掉头上和身上的灰尘。

杨帆急忙查看脑机系统的各项参数，除了电池电量只剩下19%，其他功能参数都是正常。

他们爬上山头，上面的树木被连根拔起，都是往外侧方向倒在地上，高班长望着远方的蘑菇云一动不动，杨帆也看到了。

此时的蘑菇云只剩下灰白色，静静地伫立在天地之间，白色的月光下，整个世界肃杀而诡异。

“基地没了。”高班长的声音有些嘶哑，缓缓地举起左手，朝着基地的方向敬了一个军礼。

杨帆在后面站着，望着那朵蘑菇云出神，在想着周师长和赵工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感觉自己变成现在的模样，他们似乎还隐瞒着什么秘密。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他轻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新兵连的档案会不会也没了……”刚才逃跑得匆忙，忘了把新兵连的档案带出来。

如果没有了档案，以后还有多少人知道他们。

高班长转过身来，没听清杨帆说什么，就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未来感十足的机甲，忍不住问他：“你怎么变成了机甲士兵？”

“受伤之后。”杨帆抬头反问高班长：“你不知道我做手术吗？”

“手术？你不是去做测验吗？”高班长一脸的不解。

杨帆惊讶了：“什么测验？”

他回忆了一下：“好像叫D0Z型机甲脑电波测验，当时实验室也是随机选择对象，刚测验了两天，这件事就没有消息了，然后战争爆发，我们都忙着守卫基地，再看到你，就是现在的样子了。”

“哪天开始的？”杨帆一下子紧张起来。

“就是前两天开始的。”高班长一脸的疑惑：“你不记得了？”

杨帆见高班长这样的反应，仔细盯着他的眼睛，看他的表情不像是演戏。

好一会儿，杨帆就从新兵连遇袭到自己被炸伤后，最后在科研中心升级成机甲士兵的过程讲述了一遍。

“这怎么可能？！”高班长不由得退后一步：“当时你和姚健、纪建章、雷英华、韩贤、沈鸿这些人是同一批被选中的，直到战争爆发，你们去测验还没有回来。”

听了高班长说的那些名字，杨帆如遭雷击般僵住了，这些人在自己的记忆里都是在地堡里战死的。

高班长所说的脑电波测验是什么？自己的记忆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偏差？

赵工和周师长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肯定隐瞒了自己的真实经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杨帆不停地来回踱步，之前大脑里自称“高级战术辅助系统”提供的信息含糊不清，自己成为机甲士兵后，这个系统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脑机系统。

而脑机系统并不回答他的疑问，但结合高班长讲述的情况，隐隐猜到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只是没有证据支撑这个猜测。

而更让他焦躁不安的是，如果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那这一切都是个骗局！

“为什么？为什么？……”杨帆嘴里反复念着这三个字。

高班长见他的情绪这么烦躁，连忙安慰：“我们第七军事研究基地隶属梁州战区，周师长要我们去司令部报到，或许答案也在那里。”

杨帆停住脚步，摇了摇头：“我不去了。”他望着基地的方向，对于周师长和赵工，自己说不上是厌恶还是憎恨。

“那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

“你要当逃兵？”高班长的左手摸到手枪上。

“不，是我不再相信你们。”

“我也不值得信任吗？”

杨帆没有回答，他看到了高班长的小动作，没有点破他，也不想跟他发生冲突。

高班长叹了一口气，把手收了回来，视线越过他的肩膀望着远方：“内卫团有我一个同乡，叫吴怀顺，我俩一起到基地服兵役，一起升任一级军士长，去年，我们又升到二级军士长，上个月，他跟我说家里给他介绍对象了，等年底的时候回去见见面，拿着女生的照片，显摆的不得了，昨天，他……抱着敌人一起死去。”

杨帆低下头，没有说话，他想起新兵连的吴班长。

高班长从腰包里掏出几个狗牌，那是他从牺牲的士兵脖子上摘下来的。

他举起手，将这些牌子垂落在杨帆面前，接着说：“我们这些当兵的，活着就要去打赢敌人，死了就是一个伤亡数字，拼命的时候来不及考虑该不该、值不值，眼里只有你死我活的战斗。”

杨帆看着那几个狗牌，都是曾经一起并肩战斗的战友，如今已生死两别。

高班长停顿了一下，收起狗牌，继续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恨，恨周师长擅做主张，把你变成一个机甲士兵。但是面对星月帝国的装甲优势，就以我们血肉之躯，去抵挡他们的铁甲洪流，不仅打光了内卫团，更是逼得周师长引爆核电站，才打成同归于尽的平手。”

“你这是替他开脱？”杨帆盯着他的眼睛。

“不，如果我是周师长，也会做一样的选择。”高班长坦然回答。

“那我们的命就不是命？！”杨帆怒了。

高班长往前走了一步，直视着杨帆：“在指挥官的眼里，每一个士兵的生命都是宝贵的，所有的牺牲都要有价值，可能，你就是基地为之牺牲的价值。”

杨帆的肩膀擅动了一下。

皎白的月光下，高班长的眼眸如墨玉般深邃：“经过这两天的战斗，你应该清楚这身机甲强悍的战斗能力，这是我们打赢星月帝国最有力的武器。”

他继续说：“也许你会觉得，这些只是安慰你的空话，但如果有可能，我愿意和你互换身份，我来变成机甲士兵，背着你逃离核爆范围。”

杨帆后退了一步：“你以前可没有这么会说话。”

“经历过生死，我也成长了点。”高班长正色回答。

“我会查清真相的，这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杨帆语气冰冷：“这需要有人负责。”

“你打算怎么做？”

杨帆没有接话，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取下战术背包，打开右手掌的接口，接入电池充电。

然后从脑机系统里调出地图，通过左眼的投影装置投射在地上，一幅全息投影的三维地图呈现在高班长面前，顾不上他惊讶的表情，杨帆指着正东方向的一座城市，地图上标示为左丘城，说道：“左丘城距离我们不足20公里，天亮了我们就去那里。”

高班长没有异议。

天空的乌云重新遮蔽了月亮，蘑菇云也在慢慢消散。

他们就近找了一棵倒在地上的松树，倚靠在树枝上休息，连续的战斗让他们疲惫不堪，俩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