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残暴蜕变
寒气在这间黯淡的房间中回荡，仿佛活物一般。
房间空无一物，唯有聚集在中央的五个穿着灰白色袍子的人。
“有一处狼雪不见了。”
其中一人开口了，声音很沙哑，听不出性别。
“我们已经知道了。”
他对面的人也说话了。
他们的脸全都被黑暗和面罩蒙蔽，什么都看不清。
“那么，其他狼雪呢？”
“正在测试……”
“如何？”
“足够了……不管是引起污染，还是召唤亡者……但……还不够冷，他们行动太快了……”
“苍白之月正在消退，只能等到下一个苍白月相了。”
“……”
长久的沉默。
“所以，查出是谁了吗？”
“一个编外……狼雪被他拿走了。”
“常人没法拿走狼雪。”
“是的，所以他并不是常人，或许……我们不需要等到下一个苍白月相。”
“……”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或许真不用……‘悼歌诗人’会送来更多的狼雪，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收割颜色……和岁月……”
“他‘欠了款’，等到清算日的时候，就能知道答案了。”
至始至终，只有两个人在说话，其余的人全都保持着沉默。
语毕，他们便隐退进了黑暗之中。
……
一番辗转，纳特克斯又回到了家中，好好地洗了澡并吃了饭后，便是睡觉时间。
“还有两天……”
坐在电脑桌面前，电脑的红光在纳特克斯的眼睛中投射氤氲。
电脑屏幕中是一个网站。
网站呈现猩红色，字则是白色的。
这是“暗港”的“官方”网站，只要有足够的钱，就能在这里做你想做的事。
比如黑色交易，比如杀人……
又或者……加入他们。
暗港的标志是一朵猩红色的花，
花的样式像是一朵放大了的桂花，四片花瓣的末端呈尖状并微微卷曲，还有着两条长长的雄蕊。
初次看到这花的时候，纳特克斯觉得十分地熟悉，不过还是没认出来。
“杀人越货……暗杀……黑市交易……真是一个有趣的组织。”
纳特克斯盯着一个个不断点开的页面，眼神中闪烁着些许兴奋。
“所以……你什么时候出去？”
纳特克斯转过脑袋，冷冷地盯着正躺在自己床上玩手机的王可。
“什么……”王可坐直身体，一脸委屈地看着纳特克斯，“你嫌弃姐姐？”
“出去。”
尽管王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为他的房间安装了电脑，并帮他成功打开了这个网站，但这也不是纳特克斯得容许这家伙躺在自己床上的理由。
“可是再过两天就是清算日了，我担心你。”
王可趴了下去，双腿来回摇晃。
“我反倒更担心你。”
“为什么？”
纳特克斯没说话，而是起身来到王可身边，抓住她的手臂。
“我怕你遇到危险。”他一边拽着王可一边开口。
“啊？怎么可能……”王可满脸不敢置信，“你太小看姐姐了吧？”
“不是因为清算，而是别的。”纳特克斯用尽全力也没能拉起王可，似乎觉得这很尴尬，就松手了。
“什么？”王可歪过脑袋。
纳特克斯摇摇头回答：“我也不好说，总之，你会知道的……到时候你一定不要干涉进来。”
“到底是什么？”
王可一把将纳特克斯拉入怀中。
“你不说，我就不走。”
纳特克斯有些嫌弃地抬起头，回答：“因为我……”
“嗯？”
“……”
“嗯！”
王可忽然被纳特克斯摁住了肩膀。
“好吧，你不走的话，那就走不了了。”
纳特克斯说着，俯下身，嘴唇逐渐靠近王可。
“啊……啊？！不！等等！我走！我走！”
王可化作大量的黑色蠕虫，飞一般地逃离了纳特克斯的房间。
纳特克斯坐在床上，耸耸肩。
“谁让你把我对这方面的洁癖也继承了呢？”
他当然不会真的亲上去，绝对不会，这是规则。
把王可赶走后，纳特克斯重新坐回电脑面前。
睡觉之前，他还有一些有趣的事情需要做。
他点开了一个界面，这是一个支付界面。
点下支付后，他手机也亮了起来，一共支付了1000西元。
支付完毕后，界面也消失，然后就显示了一个聊天的界面。
【狂人】：说吧，什么事？
纳特克斯刚刚花费了钱在里面注册了账号，1000西元至少可以好吃好喝一周，对应这个世界的七天，已经算是一笔很大的钱财了。
不过他有钱。
注册了账号后，就能跟这个网站里的论坛的人聊天了。
只有注册账号，才能进入论坛，也跟很多的网站一样，这里的论坛同样可以进行比如交易或者发布悬赏之类的事情。
这个账号名自称“狂人”的，便是一个在论坛上接受委托的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恶魔】（纳特克斯）：你们能做什么？
【狂人】：什么都可以，只要钱够。
【恶魔】：狼雪，我需要狼雪，你们能给吗？
对方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
纳特克斯趁着对方沉默的时候，也是仔细地看了一遍手边的笔记本。
上面写着跟这些家伙沟通可能会遇到的各种情况以及应对的最佳方案。
十五分钟后，对方来信息了。
【狂人】：可以，我给你介绍个人，狼雪他有，但我要收钱，我要一万。
纳特克斯默默地点开手机，然后点开了王可的头像。
【纳特克斯】：王可，给我一万。
【王可】：干什么？
【纳特克斯】：买东西。
不一会儿，一万块转过来了。
【王可】：爱你哟！
纳特克斯放下手机，再次操作键盘。
【恶魔】：给你了。
这个聊天系统也是有支付功能的，完善得不像是一个暗网。
下一刻，“狂人”给了他一个账号。
又是一番聊天过后。
“两天后吗……”
纳特克斯注视着猩红色的屏幕，喃喃道。
那个有狼雪的人答应卖给他了，但得要两天后亲自去会见。
想要再见到分裂之狼，狼雪必不可少。
而有意思的是，两天后，纳特克斯的清算日也到了。
完成交易后，纳特克斯也关了电脑。
他没把这事告诉王可，一方面是减少对王可的依赖，另一方面，则是觉得将自己置于一种危险的境地会很有趣。
不过，他估计王可也会发现的。
还有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是，一位白鸦将回信给了他，两天后，一位他的同伴将会过来。
“两天啊……”
纳特克斯躺在床上，盯着手上的回信，笔迹很娟丽，显然是专门练过书法的。
即使上面没说是谁，但他也能猜出这至少是一位女性，起码从外表来看。
“会是谁呢……”
他喃喃着，放下了回信。
“两天后，要发生的事情可真多。”
他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手机，没任何特殊的信息后，便睡下去了。
半夜，月色惨淡。
黑色的物质从门缝下无声地钻了进来。
淡淡的蓝色光芒亮起，那是一条条让人做作呕的，跟手臂一般大小的黑色蠕虫。
它们就这么悄咪咪地钻到了纳特克斯的面前，然后纠缠并发生变形。
最后，黑色的蠕虫形成了一名成熟美丽的蓝发女性。
“你可什么都瞒不了我哟。”
王可坐在纳特克斯身边，用手指轻轻触碰纳特克斯的脸。
一条条黑色蠕虫穿梭在她脚踝之间，在床下形成了一片蠕动的海洋。
几颗蠕虫脑袋探了出来，末端散发着的蓝色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
“不过，我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我会一直是你最单纯的王可，一直温和地爱着你，我可爱的纳特克斯。”
她眼神中满是温柔。
终于她还是忍不住，把纳特克斯抱进了怀中。
“只要你也爱我……”
她轻轻吻了一下纳特克斯的额头，然后轻轻放下了他，为他盖上被子。
“晚安。”
她身体裂开，化作一条条蠕虫，融合进下方蠕动的海洋，最后离开了纳特克斯的房间。
……
第二天。
咚咚咚！
“纳特克斯，起床啦！”
“……”
无人回应她。
咚咚咚！
咚！咚！咚！
砰！
“我就说不能熬夜，你这家伙！”
王可沉着脸来到纳特克斯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嗯？”
见到纳特克斯还不醒，王可眼神中闪过疑惑，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
“算了，应该是太累了。”
王可叹口气，走了出去。
五小时后……
十小时后……
王可一脸担忧地注视着眼前的纳特克斯。
“怎么回事，还不醒……”
她盯着对方的脸，那里已经被自己捏红了。
“身体也很正常啊……”王可收回异化的手，“不应该啊……”
纳特克斯依旧熟睡着，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王可沉着脸，最终下定了决心。
“看来，只能做个全身检查了。”
她再次伸出了手，洁白的手指迅速异化形成一条条极细的黑色丝线，紧接着钻进了纳特克斯的皮肉之中。
黑色丝线撕开血肉，足够微小的半径使得这个过程不会对纳特克斯造成任何伤害。
顺着流淌红细胞的血管，黑色丝线开始探查纳特克斯的身体内部，然后将信息反馈给王可。
“没有异常……这里也没有……嗯？”
通过丝线，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等等……有一处……死了？”
她发觉一部分丝线失去了联系。
于是，她操控着剩余的丝线，一路顺藤摸瓜，搜索了过去。
失去丝线联系的位置，在失去联系之前朝她反馈的信息来自于纳特克斯的胃部。
看来……就是那里了。
然而，就在丝线一接触到那个地方的时候。
某种力量似乎被触发了。
嘎吱——嘎吱——嘎吱——
【精神污染指数：100％】
王可手上，以及纳特克斯放在床头柜上的手环在一瞬间变成了猩红色。
王可眼神中闪过惊异，左手裂出黑色的蠕虫集群，下一刻将左手与她身体断开。
滋滋！
就在左手与她分离的那一刻，那只左手就被腐蚀成了灰烬。
听到警报声，王可眼神中闪过慌张，下一刻她的身体化作了大量黑色蠕虫，将纳特克斯包裹起来。
滋滋！
嘎吱——嘎吱——
黑色的灰烬瞬间冲破了蠕虫的身体，在短短的瞬间就将那些蠕虫侵蚀殆尽。
原本恢复绿色的手环再次转变成为猩红色。
一双残破的黑色羽翼从纳特克斯身后长了出来——是的，长了出来，它撕开纳特克斯的皮肤，穿透单薄的白色衬衣，从血肉中长了出来。
黑色的血管在羽翼表面蠕动，如同活物一般。
大量的黑色灰烬瞬间充满整个房间，将一切快速地腐蚀成为灰烬。
就在这时，近千条黑色蠕虫从地板中钻出，不断地朝着纳特克斯靠近。
黑暗的力量也在快速腐蚀那些蠕虫。
但巨量的蠕虫，还是靠着数量优势不断地包裹着整个房间，最终包裹到了纳特克斯身边。
黑暗的力量托着他的身体，并不断地让他发生着某种异变。
一个黑色的荆棘光环正在逐渐形成。
而外面，从地底钻出的蠕虫已经将整个别墅围绕了起来，并靠着可怕的塑造能力重新组合成了别墅的模样。
即使因为手环发出的警报，来的人也什么都看不出来。
王可靠着源源不断的蠕虫集群，以其生命力对抗着黑暗力量的扩散。
那些蠕虫不断地从地底涌出，谁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一场消耗着王可生命力的蜕变，残暴地执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