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事
在卡纳斯，人们所能体会到的是封建性质的古老和落后。
在科技迅速发展的现在，依旧被马车、作坊、镰刀占领的卡纳斯如同原始人一般。
它的周围是一片汪洋，汪洋中几条资本主义的鲨鱼正在徘徊着，在这些鲨鱼眼中，卡纳斯如同一块甜美的糕点，干净而让人垂涎。
然而，本该被鲨鱼们要咬下并弄脏的美味糕点——卡纳斯，却安然无恙地活到了今天。
众人众说纷纭，有人说，这是因为国王盖忒弥斯执政巧妙；有人说，这是因为卡纳斯拥有着强大到那些鲨鱼不敢靠近的军事力量。
搞笑的是，居然还有人说这是因为卡纳斯有着神祇庇佑。
对于这些人的想象力，我只能无奈叹气，有时候我也会想，一个如此古老的封建国家，到底是靠着什么力量支撑到现在的。
不过，那也意味着我太闲了。
卡纳斯落后的封建制度意味着人们低成本的生存，这吸引着无数在鲨鱼那里屡屡碰壁的人，他们会试着在这里活下来，然后渴望赚到一笔大钱，然后取得事业成就。
但凭着我的经验来看，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一旦定居卡纳斯，就很难再离开了。
制度落后，并不意味着它仁慈，相反，或许它会比鲨鱼的牙齿更加残暴，只是这份残暴它会小心遮掩在贵族们翩翩起舞的华丽殿堂中。
对于这份古老而优雅的美，的确很吸引人，不是吗？尤其不去看那些被鞭子抽打着的贱民的话。
总之，我就是被这里廉价的物价吸引了，在梅离坚创业失败的我，在所谓的奢靡贵族天堂的诱惑下，来到了这里，于是成为了一介再也无法翻身的农民。
就算是回去，恐怕也没什么用了，很久之前，我也一直怀着那个贵族梦，我相信这一定是神祇赐予我的考验，我肯定终有一天能翻过身穿上那华丽的礼服，在美丽的贵妇之间谈笑风生的。
我现在才知道，这分明是骗人的……但到现在，我依旧很不明白，那些鲨鱼没吃掉这里也就算了，为什么其他农民都能忍受封建制度长时间的压迫统治呢？
我觉得，如果这真的是因为神祇，那这一定是神祇的诅咒。
卡纳斯每年都能吸收大量的新鲜血液，但给人的感觉却愈发衰老，死亡的腐臭味在这片古老的陆地上弥散，文化和精神正在逐渐死去，这是连鲨鱼都不愿靠近的死亡之地，没人知道继续活着会发生什么，但每个人都要活着。
即使自己是一介平民，也得要活着，而且，相比于那些需要像野兽一般生存的贫民，自己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幸福了吧？
这几个月来，我非常幸运，皇室决定要召集伐木工砍伐宝石森林，说是要在这里开垦荒地。
因此，他们需要一批临时工，而我抢到了这份临时工作。
虽然电锯显然可以更加解决，但卡纳斯的传统让我们只能抡起斧头和锯子砍树，不过一天能拿10银币呢，要知道1银币可是可以连续四天吃饱饭了——如果省着用的话。
所以，我不在意皇室的做法，要是钱管够，让我用牙齿咬树皮都没问题，我甚至还想砍得更慢一些，因为能继续得到很多钱。
唉……可惜，这帮监工并不乐意，不给我们甩上几鞭子，他们一定觉得自己对不起自己的这份工作。
今天也本该和以往如此的，不过嘛……“本该”对吧，那就肯定有意外了。
“快点！都快点！今天不砍完这里，你们都别想要钱！”
咒骂声响起，监工们双手插进厚实的口袋中，天空飘落的雪花把他们的鞭子冻得冰冷，这就是他们今天只喊话的原因。
“见鬼……盯着这帮懒鬼，手指头都要冻掉了。”
“嘿！走吧，我们回去喝一杯吧，现在的场面可真是太‘冻’人了。”
监工们有说有笑地回到了营地中。
“一群该死的吸血鬼，该死的！这种冬天出来是想杀了我们吗？”
我不由得低声咒骂，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用冻得通红的手抡起斧头，劈向眼前被冰雪覆盖看着比平时坚硬无数倍的树干上。
好在，我们身上都还穿着一些衣服，这些雪花还杀不死我们，但时间久了就不一样了。
砰！
忽然间，我旁边的一个人倒了下来。
我知道，他是被冻倒了。
反正，无论如何都会有钱发下来，那帮监工也不在，借着送人的名义稍微偷点懒也不是什么问题。
反正，我又不是狗，没必要给这些比鲨鱼还残忍的家伙拼命。
我一把扔下手中的斧子，扶起倒下的人，然后朝着宝石森林深处走去。
宝石森林是由较窄的两边同时开始砍伐，他们这边的比较慢一些，加上监工都在身后的营地休息，去那边刚好也能把人抬出去。
“见鬼……这种该死的森林，就该一把火全烧了，听说以前还闹鬼来着。”
我扛着倒下的人，走在被白雪覆盖的地面上，宝石森林里的树并不算密集，而且里面的动物也少得出奇，所以并不需要担心什么危险。
我就这么扛着他走了一段小路，这样也挺好的，虽然也累，但比起砍树，浑身都是暖乎乎的。
不过，很快，我就疑惑起来。
因为，一个小小的人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随着距离的靠近，我也逐渐看清了对方。
她是一名看起来没有成年，似乎才刚过十五岁的少女，身上穿着相比于这冬天来说十分单薄的全套蓝白色运动装。
最吸引我注意力的是，她有着一头像是雪花一样的蔚蓝色中短发，长到肩膀，末端微卷，有点蘑菇头的感觉，但没那么密。
总之，由于这发型，加上那白皙得好像没晒过太阳的纤细脖子，让我十分确定她是女的。
“喂……你是谁，一个孩子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一边喘着气，一边询问。
后者闻言，也转过了脑袋。
这么一看，我愣住了，好漂亮的一张脸，要是不仔细看的话，简直跟女生没什么两样。
而且，那双眼睛很特别，是相当稀有的异色眼，还是红蓝搭配的，蓝色那只眼睛有神，而红色的像是盲人一样没有焦点。
“您好。”
对方开口了，声音却是有些稚嫩的男性声音。
“可以跟我说说，你们为什么要砍这里的树吗？”
少年指了指山坡下方正在卖力砍树的人。
“皇室叫做的，”我来到少年身边，停了下来望向下面的人，“对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迷路了。”少年平静回答。
“你家人呢，怎么会让你在冬天来这里？你先和我到营地那边吧。”
我开始下山坡，少年也跟在了我身后。
“我离家出走了。”
“是吗……”我吐出了一口白气，看这容貌，应该是某个贵族的孩子吧，“那你要快点回去，外面太冷，你穿得太少了。”
“我知道。”
这孩子不像是会离家的叛逆期少年啊……
“对了，这片森林不是被诅咒了吗……怎么还要派人来砍，一把火烧了不更好吗？”
“诅咒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现在没人失踪，国王那边估计也不想放着这片好地被贵族们占了，所以才这么做吧。”
我一边走着，一边回答少年的话。
“至于为什么要我们，天知道，可能是这里有什么他们需要找的东西，所以才没用火吧。”
“你说的，诅咒是好几年前的事？”
“是啊，那事过去挺久的了，就是有个人当时从这里跑出来了，那是唯一一名幸存者，报纸上都刊登好了，估计是为了博眼球吧，那人竟然说自己是被一个跟你一样大的孩子救了，你说好不好笑？”
“……”
“反正，那之后过了很久，没死人后，这里就开放了。大伙也没见过他口中的孩子，他也解释不清，估计就是随便编的了。”
两人已经来到了营地，营地就是用几个大帐篷支棱起来的一个个集体宿舍，里面已经有不少冻倒的人被搬了进去。
我也将我肩上的倒霉蛋放到一个睡袋里面裹好，就算是处理好了，毕竟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做完这些，我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坐在一个睡袋面前休息。
“呼……”
吐出了一口灼热的白气，我看向了眼前还站着的，全身被雪花覆盖的少年，尽管他脸上没任何表情，但微微颤抖的声音说明了他很冷。
“先坐下暖和暖和吧，强忍着没什么好处。”
少年点点头，坐到了我身边。
我也把身上的棉袄脱下盖在了少年身上。
唉……也不知道我发了什么疯，居然带过来了一个孩子，想想工友看我的眼神……
算了，这应该是贵族的孩子，我也没道理不带，而且顺便也能偷偷懒。
“好了，你先休息一下，我去跟负责人说一下，他们肯定会送你回去的，你跟他们解释清楚就行。”
“嗯，谢谢你。”
没多久，我就把这孩子交给了负责人，而我也休息得差不多后，重新回到了岗位上继续开始一天的工作。
今天倒是挺稀奇的，遇到了一个贵族的孩子，似乎还有着特殊血脉，或许五大教会会收他，天知道……
嗯……算了，反正也跟我没关系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工作，多赚点钱，在这个逐渐死亡的地方多活一段时间，就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