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七章 我们看见你了

和以往一样，帕丁依旧在别墅的周围进行探查。说是以防危险，但现在这种情况哪来的危险呢？帕丁也实在有些无聊，就趴在天台上望着周围的场景。他天生有一双独特的眼睛，这双眼睛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而在他成为星璇的一份子后，这种能力就在特殊的训练下得到了进一步发挥。他闭上眼睛，再度睁开眼睛时，那双棕色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如同宇宙星辰一般的绚烂颜色。眼前的草地上，此刻长出了一颗小树，小树的叶子此刻正洒下柔和的绿光。然后，他跳下了天台，来到地面。不！他并没有动，而是他的视觉脱离了眼球，来到了地面上。除去眼前的小树外，地上的小草也逐渐冒出了一颗颗绿色星点，看着犹如身处梦境。接着，“他”走下了山坡，看到了一片白茫茫的花海，覆盖了下方的街道。一阵风吹过，大量的白色星粒也飞向空中，形成一阵有形的柔风，随着无形的空气气流一同朝着远方离去。一只凤尾蝶出现在了他面前，每每闪动一下，各种各样颜色的粒子就随着那对黑蓝相间的翅膀飘荡而出。忽然，眼前一黑。帕丁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他”又站在了下面的山坡上。那只蝴蝶始终围绕在他的身边，不过蝴蝶上面的图案似乎变了，多了很多蓝色圆圈。花海看着和原来没什么两样，不过一根根长长的花蕾却在无风的情况下飘动了起来。这种飘动很没有规律，更是蠕动。这些花似乎活过来了？回过头，“他”看到那颗小树长出了更多的芽枝，但芽枝上并没有长出新叶。地上的小草似乎也长高了。然后，眼前一黑。再次恢复过来后，“他”重新看向了周围。那只始终围绕在“他”身边的蝴蝶图案又变了，蓝色的圆圈变成了红色，两片翅膀上也多出了一个红色的月牙形轮廓。轮廓看着像是牙齿。白色花海依旧和以往一样飘动，但花芯似乎也变了，在原本绒毛的形态上改变了图案，多出了一圈圈轮廓。那是……眼睛吗？小树上的无叶枝芽越来越多了，开始不成比例地疯长，现在变成了一个大刺球。它原本的树叶呢？小草越长越多，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脚下。它们在生长？眼前一黑，接着再度恢复。一张猩红色的脸映入了他眼睛。不对……这是那只蝴蝶，那张脸，有着一颗颗猩红眼球此刻生在微笑的脸，是它的翅膀。白色花海变成了猩红色，此刻正在疯狂地蠕动着长在花瓣里的纤细血管，一颗颗人类的猩红色眼球正在乱转。小树结果了，一颗颗人头长了出来，外层被透明的猩红薄膜包裹着，如同腹中胎儿，表面没有皮肤，正如婴儿般沉睡着。果实还没成熟。小草变成了猩红触手，然后活了过来，缠绕在“他”的双腿上。蝴蝶依旧在他眼前围绕，那张脸正在晃来晃去。天空一片血红。忽然，花海乱动的眼球全部停下了。紧接着，慢慢转向了“他”的位置。我们……看见你了。……整个世界再度明亮，一滴滴冷汗从额头上渗出，两只棕色的眼睛不知何时覆盖上了血丝。帕丁左手抓着自己的心脏位置——扑通！扑通！扑通！血液从眼睛中渗了出来。他伸手擦掉了脸上的红色。空气中弥漫淡淡的腥味。“哈！哈！哈！”帕丁大口呼吸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了。他不敢回忆刚刚看到的东西，那仿佛幻觉，但他知道，这并不是。这一次，他进入得太深了，它们已经发现了他。如果再继续前进……“咳咳咳！”恐惧感如同针扎一般让他全身感到冰冷，以至于喉咙发痒开始咳嗽起来。“喂，你没事吧？”帕丁转头一看，看到了一脸担忧的帕莱此刻焦急地朝他走来。帕莱长得跟他很像，不过比他高一些，年长一些。“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很不对劲。”“唔……没事，只是肚子有些不舒服。”帕丁捂着嘴说道。“让你昨晚偷吃东西，挨了吧？”帕莱一脸鄙夷地看着对方。帕丁挠头打了个哈哈就算是敷衍过去了。“对了，你怎么上来了？”“队长让我上来陪你的，他现在正跟亚当斯那家伙说话。”“亚当斯？”帕丁露出古怪的神色，“是以前经常来找队长的朋友吗？”“是了，不过朋友可算不上。”“他为什么也参与这个游戏了？”“天知道，但就那家伙的性格来说，这个能拿到超凡力量的残酷游戏他没理由不来，怎么来的就不知道了。”帕莱推了推脸上的眼睛，挨着帕丁坐了下来。“看什么呢？”眼前是一段小山坡，山坡之外，则是一条通往一片钢铁森林的公路。另一边则被稍显茂密的森林遮住了，但很显然也是通往另一座城市。天空一片昏暗，一声声强烈的爆炸声不断响起，同时白光也在非常远的地方亮起，不过被一栋栋高楼大厦挡住了大部分。除去声音让人浮想联翩之外，没人知道钢铁森林后面发生了什么。“呵！这可真是激烈啊，好久没有危机感了。”帕莱望着远处的钢铁森林不由得感叹起来，跟那边比起来不断冒出大量尘土的城市比起来，这里就仿佛天堂一般。帕丁双手撑着下巴，百般聊赖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下一刻，他张口询问：“哥哥，可以问你个问题吗？”“什么？”“虽然我们比起其他普通人来说，见到了更多，但我们见到的就是这个世界的真正模样吗？”“这算什么问题，你是不是肚子疼傻了？”帕莱笑着揉搓着帕丁的脑袋。不过很快，他就收回了笑容。“肯定不是的，这个世界蕴含的东西可多着的，比如你会比我看到更多，而我会比你听到更多。有的东西我们肯定是终其一生也无法去理解的，我们做好我们的本分就可以了。”他抬头望着灰茫茫的天空，棕色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感情。“人类肯定终有一天要离开襁褓，直面未知的恐惧，但不是现在，我们还需要保护好人类才行啊……就算我们是怪物。”看到帕莱脸上充满阳光的笑容，帕丁脸上了露出了释怀的微笑。“你说得对，我们要保护好才行。”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帕莱手腕上的黑色手环忽然亮起并产生震动。“嗯？”帕莱抬起了左手，一脸疑惑。“怎么了？”“有人发了信息过来，是阿力……”“他说了什么？”帕丁好奇地凑过去。“我看看……”帕莱忽然皱紧了眉头，表情凝重起来。“怎么？”帕莱抬头，凝重地看着帕丁。“上面说……正在跟亚当斯谈事的——不是队长……”……眼前所见，皆是一片废墟，火光冲天，远处无数的爆炸响起，强烈的白光也朝外溢出。有钢铁森林的阻挡，这并没有让此时此刻，正驾车前行的两人受到影响。“该死的！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帕莱手握方向盘，刚刚一道更加强烈的白光闪到了他的眼睛，让他下意识骂了出来。路上碎石很多，这使得本就性能平凡的汽车更加颠簸了。帕丁坐在帕莱旁边的座位上，用手靠着车门才没磕到头。“哥哥，你说阿力为什么要把我们叫过来，这不是很危险吗，而且为什么那个就不是队长呢？”车辆报废，建筑倒塌，天空灰淡，一切如同地狱一般。帕丁的眼睛望着外面的景色，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忧虑。“不知道，但既然他们执意叫我们过来，那就得去看看，说真的，我也怀疑队长很久了。”“你怀疑队长不是队长？！”帕丁一脸诧异地看着帕莱。“他行为太古怪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感觉，很多时候他的很多事情都非常的不可理喻。”帕莱盯着前方，不紧不慢地开口。“就比如深渊之子，明明可以有效开展沟通工作，但星璇却禁止了我们这么做，而且还动用权势保护着深渊之子以及林纳，他们明明闹出很大的动静，但星璇却对此不管不顾……“虽然队长给我们看过未来，星璇的这种目的是为了控制整个世界，但我始终觉得这实在是过于荒唐了。就算想要清除这个世界的异常，又怎么能靠着来自深远宇宙的存在的力量呢？”“所以你……”“是的，我就怀疑队长给我们看的记忆的准确性了，星璇不是一个人，它存在了这么久，不可能冒险利用深渊之子这种可以造成世界末日的东西，凭着我对星璇的印象，至少是对收容所而言。“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虽然感觉逻辑错误，但队长为我们展现的未来那么真实，也就没觉得什么……直到我发现了一样东西。”帕莱说着，在口袋中摸出了一个玻璃瓶，递给了帕丁，然后专心盯着前方。“这是……队长的？”玻璃瓶中一条已经紫蓝相间的章鱼触手被泡在浅绿色的液体中。帕丁认出了这液体是星璇研究出来的特殊防腐剂，它不像酒精，不会导致浸泡的生物标本或者组织褪色，保质期长达五十年。“是的，然而，这是我在调查先前林纳所在一栋房子中发现的，你肯定知道那栋房子的，根据那些记忆来看，凯勒最后是在那里失踪的，那时候星璇也做出了一些欲盖弥彰措施，比如封锁相关消息。”帕丁闻言，立马就回忆起来了。“我知道了，但队长的触手为什么会在那里呢？”帕莱摇摇头，回答道：“并不清楚，不过事后，我拿去化验了一番，再对比凯勒失踪的时间，发现这根触手就在凯勒离开收容所直到失踪的那段时间就失活了。”“等等！你的意思是说，队长早就知道凯勒会去找深渊之子了！”帕丁感觉心中晴天霹雳，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浮出水面了。帕莱点点头：“有这个可能，而且，虽然凯勒平日的确很神秘，但我知道她绝对不是一个那么容易被情绪冲昏头脑的人，而且当时她也没有任何动机去找深渊之子。“但是她去了，这是为什么？”“可……那些记忆，不是说，凯勒去，是因为深渊之子将她的……‘梦中情人’弄没了吗？”“那也不是她如此冲动的理由，她不傻，再怎么爱恋那个存在，她也不该去做这种傻事，否则她就不可能在我们小队待下去。”帕莱顿了顿，虽然这话有些伤人，但也是事实。“因此，我怀疑，有人操控了她，你知道的，队长的能力虽然不是最强，但却是我们小队中功能最全面的。”“队长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除非他已经不是队长了。”“……”帕丁愣住了，然后沉默了下来。看了一眼帕丁，也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低落，不过现在也不是耍小脾气的时间。帕莱于是继续开口。“不管怎么说，为了确认这一点，这一趟是有必要的，既然让我们亲自过来，那就肯定已经想好了很多事情，我们只要按照发给手环的坐标过去就可以了。“如果队长还是队长，那么误会解除，我们也没什么损失。但要是那已经是一只队长外表的怪物，我们就危险了，谁也不知道，那怪物究竟会做出什么。”大约几分钟后，帕莱踩下了刹车片，车子在惯性和摩擦力的作用下往前一顿，整辆车“刹——”的一声停了下来。“前面没路了，我们要自己走过去了。”眼前的道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一堆的汽车挡住了，一眼望去至少五十来辆，堆成厚实的一堵墙，汽车无论如何是过不去了。而两人刚刚下车要徒步前进时，帕莱忽然一把抓住了帕丁，然后往后一拉。砰！一个黑影忽然从车子后面砸了过来。定睛一看，那居然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他的肚子已经被挖空，五官也是一片血肉模糊，死状极其凄惨。帕丁看到这具尸体，虽然已经“见识多广”，但还是能感觉肚子一阵翻江倒海。“有人来了。”帕莱掏出了一把手枪，拉开了保险。咔！也就在这时，嘈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一个个浑身都是血，衣着破烂，表情癫狂的人陆陆续续走或爬了出来。很快两人就被包围了。“嘻嘻！是祭品！猎神的祭品！”看到了两人，这些人脸上露出了狂热的兴奋。喧闹的红色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