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庭达之剑

房间昏暗，只有头顶一盏灯幽幽地散发着黄光，照射下方灰色地板。

一个人影站在灯光之下，阻碍了一部分光线，大片阴影因此被射影出。

“咳咳咳！”

纳特克斯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撑在面前的木桌上，指甲抓出了一个个浅浅的痕迹，仿佛朽木一般随时要倒下去。

发黑的血液从他口中吐出，为眼前的木桌染上污秽。

“这后劲可真大呀！”

纳特克斯扯开白色的衬衫，露出了胸口黑色的特殊印记，以及腹部一道巨大的伤口。

那伤口如同一道深深的沟壑一般，此刻正在不断朝外缓慢地渗出黑色的血液，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趴在里面凶残地啃食着纳特克斯的血肉。

“我说是吧，迈克，或者说，我的兄弟姐妹？”

纳特克斯望着眼前一把躺在桌子上的断剑，惨白的脸上扯出了一个微笑。

“没能杀死你，真让人遗憾。”

一道中性的声音从那把断剑中传出。

“那确实，而事实是，我赢了。”

纳特克斯咳嗽了几声，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

“所以呢，装作被我伤得很深来故意羞辱我？”

“如果不用一些特殊手段的话，凭着现在的我，的确如此。”

纳特克斯闭上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眼神中的柔和已经变成了平静。

“之所以不做处理工作，是因为我不需要了。”

纳特克斯说着，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张蓝色的卡片。

“很快，你会知道我要做什么的，这也是我将你的意识转移到这把剑中的原因，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我的确在表演，现在也是。”

卡片冒出蓝色的光芒，下一秒，一团团黑色的如同墨水一般的物质从卡片中涌出。

黑色液体在空中漂浮，紧接着附着到纳特克斯皮肤表面，很快就将纳特克斯整个都包裹起来了。

仔细一看，那些液体如同触手一般交织着，随着液体质量增多以及体积的不合理不变化，那些液体的质感也越来越深邃。

灯光在黑色的液体表面发生了诡异的扭曲和发散，在液体的特殊性质作用下，形成了颜色别扭到好似不属于三色视觉范畴的光晕。

然后，似乎达到了某种极限，那些液体开始剧烈翻滚，大约一分钟后，这些液体受到了某种东西的引导，开始有规则地变化。

每一处结构的改变，使得液体的物理性质也在慢慢改变。

很快，这些液体形成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最后液体组合成了一个蓝发少年。

蓝发少年睁开眼睛，还是原来那双异色眼。

他低头一看，胸口的印记和腹部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

接着，他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他看到了自己的双手忽然变成了黑色的触手，下一秒又变回了原样。

“看样子成功了。”

纳特克斯喃喃，面容平静得仿佛早有预料一般。

“你不介意我使用你的身体吧，迈克？”

“……”

没人回应他。

纳特克斯摇摇头，尽管体内的所有物理性质在刚刚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但他还是习惯性地思考在做完一件阶段性的事情后，思考着这件事的一切经过。

打败迈克的过程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期间纳特克斯还是被对方伤到了，对，就是之前见到的腹部那道伤口。

纳特克斯之所以在之前还能保持得如此正常，是他使用了林地学识暂时屏蔽掉了痛觉和抑制伤口的恶化，同时保证了常规活动的正常进行。

当然，这个屏蔽与抑制的过程体现在微观，正常人看不到。

打败迈克后，纳特克斯面临着如何处理迈克的问题。

身为一个善于将一个瓶子作用发挥到极致的人来说，纳特克斯的处理自然不能和一般常规的如杀死等相提并论。

他做了一件事，用他的意识能力将迈克的意识和他的身体分离了出来。

这个过程并不难，严格来说也不能是“分离”。

当看到迈克的真身后，纳特克斯明白了一点，对方同自己、水母、奈薇一样，都是具有意识的特殊混沌种族。

先前说过，混沌种族意识的产生源于构成它们身体的原初质，原初质是一种并不稳定的物质，这使得混沌种族的身体时刻处于变化当中。

当这种物质极其幸运地组合成了意识的结构后，这个混沌种族就产生了“灵识”，就是通俗来说的“有思想”，这时候的混沌种族能有意识地操控体内的原初质，同纳特克斯操控意识能量的原理类似。

这种有意识地操控使得它们的“意识”得以保留。

所以这种“意识”算是一种模拟的结构，想要去做到字面意思上的分离，有些不可理喻。

纳特克斯于是就直接用意识能力复制了迈克的意识模板，再干掉迈克的原意识。

这个过程有些类似当初白鸦复制恶魔的思维模型。

干掉其原意识后，纳特克斯再往那些原初质中注入意识能量，进行类似当初在幻梦境中一样控制这些原初质。

这个过程嘛，当然要比当初的多出一些步骤，由于有些复杂，就不说了。

原初质的巨量使得纳特克斯只能控制其中一小部分，不过也够了。

刚好自己也伤到了，纳特克斯就突发奇想，用这些控制的原初质为自己打造一具全新的身体。

一来，由原初质组成的身体，相当于变相地使用意识能力，基于原初质的可塑性，纳特克斯就能对身体进行任意改造，将原本一些无法实现的想法实现出来。

二来，弥补了原人类身体生存能力低下的问题，到时候面对敌人，纳特克斯也能向一开始遇到的奈薇那样对敌人进行降维打击了。

所以，纳特克斯现在，已经不算是人类了，而是他最开始的身份——混沌种族。

不过，还是和原本的自己少了很多东西，同时也多了很多的东西。

至于纳特克斯为什么要舍弃掉奈薇为他创造的身体……事实上，纳特克斯并没有，呵呵，这个，一样，之后再说。

而关于迈克意识的处理嘛，虽说是用自身意识能力复制而来的，但为了追求最大的还原性，纳特克斯还是使用了一部分的原初质作为原材料。

意识能量在这个过程更多是起到“引导”和“固定”的作用，类似一栋木屋中的铁钉，当然原理更复杂。

所以现在迈克的意识和原本的意识一样，同样具备了很多的特殊性质。

当时纳特克斯又突发奇想，为了能在短时间内以自己熟悉的方式使用那把“神器”，也就是庭达之剑，纳特克斯决定对它进行改造。

为啥要改造，首先，系统的提示面板明确地表明了它是一件特殊物品，不用就是浪费。

然后，在控制那些原初质的时候，纳特克斯试了很多方法，虽然通过意识解析能力找到了激活它的方法，但觉得并不适合自己。

最后，改造的过程可以让纳特克斯对于自己掌握的各种知识体系有更加深刻的认识。

总之，除去浪费时间外，没有一个坏处。

而他的第一个改造便是为这把剑制造一个“剑灵”，对，就是迈克。

原理嘛，就不多说了，反正用到了意识能量模拟混沌领域改变物质性质的方案。

……

思绪回到现实，纳特克斯眼神逐渐有神。

“好了，迈克，你不是想活下来吗？”

“……”

没得到回应，纳特克斯盯着庭达之剑，继续说道：“我可以让你继续活下来，但你需要为我所用，如果你愿意为我服务，你能活下来，并且一直活下去，直到你厌倦了‘活’的概念。”

“我……有选择吗？”

一道显得沮丧的声音响起。

“当然没有，”纳特克斯笑了笑，“你只能为我服务，无论你是否愿意。”

“看开点吧，毕竟现实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了，毕竟我当初说过要合作，你的不愿意造成了现在的结果，不是吗？要知道，当初我就可以杀了你。”

“唉……你知道吗，我之所以想要活下去，只是觉得我既然存在在这个世界上，那我就应该为我的存在而负责，不然这还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说说吧，你要我做什么……主人。”

迈克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和他之前一般平静。

“想通了？好吧，那就开始吧。”

纳特克斯说着，伸出左手，握住了剑柄。

他的手指飞快变成黑色，然后形成一条条触手，缠绕上断剑。

忽然，断剑迸发出了刺眼的金光，神圣得任何污秽都难以接近。

纳特克斯看到自己握住剑柄的手燃起了金色的火焰，火焰的灼烧很快就让那些黑色原初质燃烧殆尽了。

他却是一脸见怪不怪的模样，更多的黑色液体从他身上朝着断剑涌去。

能被系统赋予名字的庭达之剑，自然是有一定的故事的，倘若迈克讲述的故事为真，那么这把经历了岁月打磨的神器，即使已经残破不堪，但自身的某些特性依旧能被保留下来。

它最擅长的就是斩杀邪物了。

这点，纳特克斯早就通过意识解析能力知道了。

纳特克斯眯起眼睛，身体在瞬间就长出了大量的触手，这些触手长着褐色的眼球和森森的獠牙，令人作呕。

这些作呕触手一起对抗剑的金光，触手在接触到金光的时候就被灼烧掉了，但触手的再生能力极快，短短一瞬间就完成了再生，如同水柱一般不断地攻击。

而剑也仿佛感受到了威胁，白昼一般的光芒在房间中横冲直撞，狂暴的能量撕裂着纳特克斯表面的皮肤，露出大片的黑色。

纳特克斯脸上依旧没有多大的表情，即使此刻他全身都燃烧着金色的火焰。

一个黑色的荆棘之冠出现在了他的头上。

黑色的火焰在他皮肤表面涌出，一同对抗着那些金光。

一时间，黑暗和光明在这个狭小的房间中对峙着，天花板上的灯泡在疯狂地摇摆，发出阵阵哀鸣。

木桌也在两股能量的作用下裂开一道道口子。

“迈克，该你发挥作用了。”

纳特克斯平静的声音响起，与狂暴的风声显得格格不入。

从逻辑来讲，将用原初质作为材料制造出来的迈克意识存入断剑中，肯定是会引起剑的排斥反应。

但就和迈克之前能用特殊的手段屏蔽掉这种排斥一样，纳特克斯自然也有自己的手段，可以使其安然无事地被运输到剑的结构中。

而他需要一个剑灵是有原因的。

忽然，燃烧着金色火焰的断剑长出了一条条荆棘一般的触手，缠绕在它的剑身上。

金光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

纳特克斯知道如何将迈克安装到一个合适的结构位置，这一块的结构就相当于一把枪的枪口一般，如果没有或者损坏，对它的使用都是有很大的影响。

黑暗逐渐朝着光明涌去。

头上的灯泡“啪”的一声，炸碎了。

房间也在灯泡碎开的一瞬间，彻底地黯淡了下去。

几秒钟后，亮光出现了。

只见一只大大的“灯笼”出现在了纳特克斯的头顶上，散发着柔和的黄光。

他手中的庭达之剑已经不再燃烧，原本的断剑模样已经发生彻底的改变。

漆黑的外表构成了它的主体，一条条的不断蠕动的触手在剑的表面蠕动，构成了剑的剑身。

而在剑柄处，一颗大大的褐黄色的不断乱动的眼球长在了那里，无数的黑色小触手贴附在它的表面，一些则蔓延到空中无规则轻轻摆动。

剑身的触手不断向上延伸，最后形成了纳特克斯头上正在发光的——另一颗眼球。

“从现在开始，你叫做深渊剑。”

纳特克斯轻轻抚摸着这把活着的剑。

“是的，我的主人。”

剑灵回应，触手开始蠕动，头上的眼球分裂成了五个，围绕在纳特克斯的周围。

【庭达之剑（污染）】

介绍：它曾属于光明挥斩于邪恶，现在它堕落到了黑暗当中。

它不只是把剑。

它只听你的。

纳特克斯静静地看着简介。

“好了，该去找某些人的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