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六章 草地废墟
眼前的一切犹如被强光照耀的深海，明亮而广袤，谁也不知道这些透明的液体究竟是不是海水。
偶尔一串泡沫从液体中凭空冒出，让这片如同死海一般的地方增添一点点活气。
谁也不知道人们认知中的物理规则是否会作用在这片神秘的海洋中，人们甚至对于自身能否观测到海洋的当前形态都是未知，若是遵循常规光学规则的双眼凝视这未知规则的海洋，面对两种规则的碰撞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对于人类，他们是发现了新奇迹，还是看到了宇宙最原初的恐惧呢，一切都是未知。
忽然，海洋发生了某种空间扭曲，一只如同放大的细胞一样的圆球存在如同分裂一般从海洋本身脱离而出。
没过一会儿，它球型的身体就坍缩了，变成了如同变形虫一样的形状，并且还在不断改变形态。
突然，从底下或者其他未知空间中，窜出了一只如同苍龙一般的怪物，它两双眼睛盯着眼前的怪异存在，大口一张，瞬间就将其吞下。
然后它继续游动，很快就消失在了原地，前往就连它也不知道的未知虚空之中。
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上演，这些东西，从海洋中分裂出来，就像细胞从母体身上脱离出来一样，每天都在上演着一场场的厮杀，有时它们的身影会彼此融合在一起，有时则发生了连文字都无法描述的变化。
这里片深海，有着数不清的名字，人类从最古老晦涩的禁忌书籍中挖出有关它的微小联系的语言并妄图将其翻译，从早已失传的语言，从早已消失的历史，从大地弥留下的遥远记忆，从天空组合而成的迷乱星象……
人们将其称之为“幻梦境”。
在这里，是幻梦境的最底层，往下是海洋的无限延伸。
往上，是海平面和人们从未见过的陆地。
一个蓝发少年站在了海洋的表面，凝视着大海。
接着他缓缓走向平静的大海，忽然一脚踩空，整个人坠入了海洋中。
他开始往下游泳，穿过种种幻象，怪物们对他敬而远之，他呼出的泡泡在身后形成了新雏儿。
他的生命仿佛是发生了某种畸变一般，即使是不断下潜，他也不会感到任何窒息感。
不知为何，少年只感觉下面有什么东西正吸引着自己，吸引着自己跳入这海洋并不断下潜，直到降入任何呼救声都传不到的深度。
一道微弱的蓝光出现在少年面前，他能感觉自己心中的某种本能被唤醒了，就好像幼儿渴望母亲的母乳般的本能，这本能告诉他，这就是他要找到的东西，这就是他此生的目标。
他不断不断往下游，穿过重重幻象，即使遵循着不同规则的双眼将眼前的一切都化作恐怖的异象和迷幻，心中的悸动也犹如最明亮的灯塔，保佑着他不被这些异象侵扰。
蓝光越来越大，少年终于见到了他的目标：明亮的蓝色水晶组成了眼前存在的皮肤，一双水晶龙角长在它如同蜥蜴一般的脑袋上，一条长长的尾巴绕到它的面前，一双水晶翅膀安安静静地贴在身后。
这是一头沉睡的水晶巨龙。
然而正当少年触及到巨龙时，从更深层的空间中冒出一条条漆黑的触手，缠住了他的身体将他拉入黑暗。
少年不断挣扎却无济于事，急促的气泡从他口中冒出，触手的高速移动带来的巨大冲击力一刻不停地折磨着他，为身体带来疼痛感。
周围的一切都在极速发生变化，透明的原初质海水逐渐变成了极致的黑色。
越来越多的触手缠绕在少年身上，周围的黑色液体涌向了他并逐渐包裹着他。
一条触手缠绕在他的五官上，逐渐将他五官包裹，从嘴巴，再到鼻子，最后到耳朵和眼睛。
少年的眼前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黑色液体包裹身体带来的粘稠感。
……
“嘶！”
纳特克斯从睡梦中猛地醒来，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恐惧感让他全身无力，只感觉如同电流般的触感袭击着全身。
他伸手抚摸后背，发现早已湿了一大片。
脸上也是汗，一滴一滴地滴到脚下的地板上。
刚刚的梦是什么？
纳特克斯捂着发痛的脑袋，却丝毫想不起刚刚做了什么梦，只感觉那梦很可怕。
他看了一眼天空，发现已经天黑了。
纳特克斯把湿掉的上衣脱掉，躺下来准备继续睡觉。
但他心中有股莫名其妙的焦虑感，让他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纳特克斯只好起身，揉着发痛的眼睛，调整好状态后，他决心不再浪费时间，继续踏上寻找奈薇他们的道路。
不管刚刚是梦到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了，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纳特克斯看着周围的断壁残垣，握紧了手中的银刀继续走了下去。
从砂砾地走出来后，纳特克斯朝着他正面的左边前进，那里会经过一片大草地，只要再走过那里，就能达到最终目的地了。
来到草地上时，已经临近天亮，或许因为水雾的原因，使得这里的迷雾很大，不过还没大到影响前进的程度。
“这些废墟显然已经有了一定的年代，从质地和风格上看，至少处于这个世界的近代时期。”
纳特克斯蹲下身子，盯着眼前巨大的大理石块心想道。
“采用如此巨大的大理石，应该是用于某种建筑的地基，而且这个建筑的规模很大。大理石上的花纹很完整，但看不出任何线索或者关键性事物，似乎只是单纯的装饰。地基……装饰花纹……看来并不像是给居民居住用的，更像是某种象征性建筑。花纹的绘制以及石块的规则棱角，虽然没学过考古，但也能知道其建造者的技术高明。”
纳特克斯站了起来四处环顾。
“大理石地基保存得很完成，还有一些破碎的石制品，应该是某种易碎的装饰品或者建筑本身的一些小部件。木料的大多都已经腐烂，而且长出了很多的霉菌，这草地很湿润，因此有机物的霉化很快，不能凭借这一点判断木料存在的年限，但结合石制品来看，肯定也有了一定的年代。”
他一边走着，一边放出无人机一同观察四周。
“腐烂的木料和石制品同时出现，远处还有一些立着的大理石柱子和断墙，无人机那边看到的废墟的规模很大，估计这地方很久之前建造着一个城市，规模还不小。这些建筑与其说是被废弃的，更像是突然间被摧毁的，因为废弃的话，因为恋物情结，是不大可能破坏城市的建筑的，这些建筑大都表现出被摧毁的姿态。”
纳特克斯站定了下来，再度观察周围。
“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了这座城市的破坏，过了那么久，这地方的原住民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他摇摇头，继续走了起来。
“算了，线索太少，嗯？”
纳特克斯忽然站定，在他与无人机的共享视觉中，他看到一栋废弃的房子里有三具死尸。
“死者均为人类，身上穿的衣物都已经发霉腐烂，看不出衣服的风格，无法判断死者生前所处的年代。
“死尸皮肤保存还算完成，根据体态可以看出为两男一女，皮肤呈现苍白色，干瘪的皮肤更像是被抽干血液死掉的，嘴巴保持张开的姿势，上颚的犬齿全都很长，是当地居民的体态特征吗？
“双眼已经腐烂，头发干枯而且脱落了大部分，使其呈现出的表情看着既惊恐又狰狞，似乎生前看到让他们害怕的什么东西。
“三具都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似乎正在祷告着什么。这太明显了，他们是在进行祷告这一行为的时候突然死掉的。可什么样的攻击能在瞬间要了他们的命呢？”
无人机继续观察，在那个废墟中他没有再看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于是操控无人机进入下一栋废墟中观察。
无人机自然就是缩小了的三四号爪子。
纳特克斯让一台无人机进行大范围的鸟瞰式探索，另一台无人机则进行小范围但更为细致的观察，这样也能提高整体的探索效率。
另一栋废墟中的情况也是一样，同样有一个死尸，而且同为人类，最重要的是他们的上颚犬齿都很长，姿态是慌不择路想要逃跑，看得出来和前面的三具死尸一样，也是在一瞬间就被杀死了。
一连数栋废墟的观察，都是差不多的结果。
纳特克斯明白，这座城市并不是被遗弃了，而是被某种力量瞬间毁灭了。
他让两架无人机各自保持着各自的探索任务，自己则结合脑海中获取的信息不断分析。
他总觉得这些死尸有蹊跷，为了不节外生枝，还是不要贸然靠近比较好。
于是纳特克斯选择了相对空旷的草地寻找出口。
因为被无人机的画面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结果没注意，一脚踩进了一个洞里。
好在没有被崴到，纳特克斯把脚抽出后，查看那个被野草包围起来的洞。
忽然他眼睛微缩。
洞里有一只只剩下白骨的人类手掌。
当然纳特克斯惊讶并不是因为这条人类手骨，而是它抓着的东西。
那是一只有些黯淡的银色十字架，那纳特克斯记忆中见到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