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噪音
分身右手拿着冒出灰烬的照片，左手拿着水母雕像，眼睛瞬间冰冷，同时环顾四周。
那四只女鬼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裸露的双脚惨白无比，同时透出一根根黑色的类似血管一样的东西。
他没办法辨别声音的源头，因为那听起来像是用某种全方位的扩音器在他身边播放，而且四周漆黑无比。
分身还是秉持着他的处事原则，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对面是谁，要么是人，要么就是他又一次见鬼了。
而在不清楚对方实力的前提下，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去回答，鬼才知道这会不会又是一个陷阱。
他只能从那声音的语气听出，若对方是人，那很可能又是一个神经病。
“你是我见过最令我讨厌的畜生。”
伴随着四周立体声般的声音落下，那四只女鬼身体以极其不符合物理规则的方式朝着他扑过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过来一样。
呲啦呲啦……
黑色的灰烬在她们扑过来的一瞬间将她们与分身包围起来，一双双苍白的女人手臂长出，一颗颗女人头颅也冒了出来……
在最后一个家伙的身体也化成了照片养料的时候，分身单手插兜笑着看她。
“抱歉，今天不行。”
抬头看了一眼灰烬中的怪物，分身叹了口气，看来照片已经达到了和高脚杯一样的升级上限。
依旧是九颗脑袋和十二双手臂。
要想让照片进一步升级，看来只是另辟蹊径或者等待某个契机了。不过，照片还是保持了吸收怨鬼的能力——任何时候，他都不会嫌上门的养料太多。
拿着已经恢复正常了的照片，眼睛依旧在打量着周围，若是遵循之前他对这幕后黑手的了解，理论上讲，待会还会再有送上门的家伙。
不过这次是在跟那家伙对线，所以他对于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就多了新猜测。
“‘九魂命鬼’？怎么可能？像你这种低级生物怎么会拥有这等作品……”
之后是较长时间的沉默，而分身也趁着这个时间分析那家伙所说的话的内容。
那家伙到现在一共对自己说了三句话，而每句话的声音都带有一种怪异的磁音，如果是一个人类，那么他很可能带有某种神经质，或者心理问题。
因为心理健康的人是不会发出那种电视剧中常常出现的黑袍神秘人才会发出的低沉嘶哑仿佛是故意为止的声音。
三句话里面，有两句是对分身的称呼，分别是“畜生”、“低级生物”这种带有侮辱性和歧视性的主语，由此可以判断，这家伙应该极度自恋，以至于让他认为自己比其他人都要高等。
（如果他是人类的话）
第三句话中出现了“九魂命鬼”这个陌生的词汇，这个词的主要使用对象是“鬼”，整个词汇应该是属于一个偏正短语，而“鬼”是中心语，那么“九魂命”应该就是修饰语。
整个词语可以变成“九魂的命鬼”或者“九魂命的鬼”。
结合分身当前的情况来看，这个词语的指定对象显然是照片，因为照片遇到怨鬼变幻出来的九颗女人脑袋的确符合这个词语的描述特征。
考虑到这是一个描述对象的词语，对于照片分身就又有了一种猜测，那就是照片或者居住在照片当中的“九魂命鬼”，至少在外貌方面应该是达到了它的极限。
也就是说，今后不管怎么吸收怨鬼，照片都可能不会再发生什么外形上的变化了，不过能力还有待论证。
咳咳，跑题了，回到幕后黑手方面。
想到当前的情况，分身排除幕后黑手的自恋是来源于某种偏执症，应该是某种后盾强大到使得他心理发生某种变化，最后以自恋的形式表现出来。
而这个后盾应该就是他操控怨鬼的能力了。
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点就是，第三句话中，他对照片使用了“作品”这个词语。
什么样的人会用作品这个词，作家、歌手、画家……作品这个词语用来表达他们创造出来的东西。
分身记忆中的某个时期也常常使用这个词语，以他对病态心理的理解，分身可以断定那家伙具有创造怨鬼的能力——他将他创造出来的怨鬼称之为作品。
而这也间接地说明了这个幕后黑手的的确确具有创造怨鬼的能力。
结合上面的推测，他认为这个家伙大概率是人类或者具有高度人类心理的未知生命体，他自恋，高高在上，带有某种神经质或心理疾病，有病态的艺术家心理，具有创造和操控怨鬼的能力。
关于这个次元森林是不是这家伙创造出来或者与他有什么关系，的，分身不确定，而他的直觉毫无依据地告诉他的确是那个家伙创造的，分身也不相信直觉。
“难怪……难怪……我的艺术品怎么都被你毁掉了，就连具有高度人类智慧的9号也被轻而易举地摧毁了……”
过了好一会，那家伙的声音才再一次响起，听起来像是在喃喃自语。
“你这种东西真让人讨厌，到处都是吵闹的声音……”他又说着一些不明不白的话语。
分身依旧没有说话，他已经感觉到无聊了，如果这家伙把他“请到”这里只是为了告诉他他是一个遭人烦的家伙，那可真是太可笑了。
接下来那货说了什么分身也没听清楚，觉得有些厌烦了，于是向后退了一步。
脚步声在这个寂静的时刻格外的清晰，或许是因为物理规则的不同，一声的脚步声在这个泛着红光的黑色空间中如越群山般回荡。
“安静！！”歇斯底里的怒吼响了起来，“能不能不要发出这些讨人厌的声音，都是因为你们发出这些噪音，我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
听到这里，分身发出了一声很低的冷笑，他默默地在之前对这家伙的推测中添加了“神经衰弱”“偏执狂”的属性。
不料，分身已经很控制冷笑的大小了，但还是被那家伙听到了。
“我叫你安静！！！”
歇斯底里的怒吼伴随着阵阵突如其来的狂暴阴风从四面八方朝着分身涌来，分身下意识的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分身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仿佛活过来的狂风来回撕扯。
这时黑色的灰烬从分身的右手上冒出，风对分身的撕扯减弱了很多。
分身刚放下胳膊，周围的灰烬骤然变大，同时一种巨大而令人头皮发麻的滋啦声响起。
透过灰烬和那一双双女人手臂，分身勉强看到了是某种黑色物体，由于角度问题，他只能看到这么多了。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幕后黑手对他发动攻击了。
有水母提前制造出来的声波护盾和照片的防护，分身倒是没受到什么伤害，而他也判断出这个黑色物体属于怨鬼一类的东西。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滋啦声再次变大了，他转身查看，发现是另一个的黑色物体也对他发动了攻击。
虽然照片和水母暂时抵御了它们的攻击，但待在原地明显不是明智的行为。
因为他看得出来，照片这一次是在抵御而不是“吸收”，而声波护盾的防御看起来也并不是特别有效。
这说明了这两个黑色物体实力肯定不俗。
看起来，那家伙还是有点实力的。这般想着，分身拿出了手枪，朝着两黑色物体其中一个连续开了几枪。
由于没装上消音器，手枪的声音听着格外刺耳。
“啊啊啊！！”
伴随着幕后黑手的惨叫声，两黑色物体也停止了进攻，分身趁着这个间隙，跑出了黑色物体的攻击范围。
跑出来后，照片幻化出来的怪物也和黑色灰烬一同移动。
离开黑色物体之后，分身才较为清晰地看到这黑色物体到底是什么。
那是两只很大的手掌，五指长着十分尖锐的指甲，手掌看起来十分纤瘦，能看到根根的指骨，而掌心处分别长着一只人类的眼睛。
似乎是因为分身刚刚开了一枪，这两只手保持着半握的姿势而不断颤抖，两只眼睛也在不断地转动着，看起来很痛苦。
由于黯淡的红光，分身也看不清楚手掌的真正颜色是什么，只有在红光的映衬下显现出一种幽暗的黑色。
在观察到黑色物体的形状之后，分身想都没想，又对着天空连续开了几枪。
枪声在黑色空间中冲荡。
“啊啊啊！！！”本来惨叫声减弱了下来，在分身又开了几枪之后再次爆发出惨叫声。
听到惨叫声后，分身露出了笑容，接着他收起了手枪，然后左手上拿着的水母雕像改变了原来的频率并发出新的声波。
“两只水母爱跳舞……”
分身听到这有些滑稽的歌声，有些忍俊不禁。
“啊啊！停下来！！”
在这货表现出对声音的极度敏感之后，分身就拥有了新的对付他的方法。
那就是使用声音。
在特定的场合，如教室自习或者上班工作，人们会对50分贝左右影响他们的声音表现出厌烦之类的情绪，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噪音。
除了不管怎么听都折磨人的那种（比如舍友的歌声）之外，另一种形式的噪音就是指在特定场合对人类造成影响的声音。
而超过一定分贝的声音还会对人类的耳朵造成伤害，比如近距离的爆炸声，以及飞机引擎的轰鸣声。
现在试想一下，如果你拥有一双非常灵敏的耳朵，无论多么细微的声音你都能捕捉并辨别出来。
当然这也意味着，你对声音的敏感程度更加深刻，对于你来说，蚂蚁爬动的声音是密密麻麻的噪音，舍友打呼噜的声音是放鞭炮的声音。
你将满脑袋都是声音，无论何时你将一直听到声音，尽管这种声音还不足以对你的神经系统造成伤害，但会对你的精神造成非常大的影响。
你将变得神经衰弱，即使听到一点点的声音都会让你彻夜难眠，你会活得非常痛苦，同时承受周围人怪异的眼光。
那么，若舍友打呼噜的声音是鞭炮声，那鞭炮声就是近距离听大型音响的声音，那么以此类推……就连普通人都很难认识的手枪射出子弹的声音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事实证明，这个猜想很正确，这也就是为什么分身要对那双手的其中一只开枪。
他知道对方是非常规物质身体，对子弹根本没有用，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测试而已。
同时他在看到那两只手因为幕后黑手的惨叫而进行的本能抽动时候，就知道了这双手是受幕后黑手控制的。
而它们在幕后黑手惨叫的时候都保持着这种姿态，说明那家伙对它们拥有绝对的控制权，只要那家伙无法控制它们，那么它们就是毫无作用的废物了。
要保持那家伙无法控制它们，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一直制造“噪音”，本来分身是想用手枪的，但转念一想，手枪还得费子弹，既然幕后黑手没办法对自己造成攻击了，那么用同样可以发出声音的水母雕像不是更好吗？
除了节省资源之外，水母的歌声对于人类本来就是一种难以忍受的噪音，加上声音可以攻击生命体，即使幕后黑手拥有什么防护措施，都要比开枪发出的声音更加让他难以忍受吧？
而分身也暂时不考虑什么“习惯了”的结果，毕竟这可是水母的歌声，在他耳中是优美的歌声，在其他人耳中可是魔音。再说，水母雕像可没有“累”的说法。
想到这里，分身不禁笑了起来，他看了看那双还在不断抽搐的手，缓缓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