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死去的东西往往死而不去
江萤站在老者的“尸体”一旁，他久久不能说出话来。
周围的雷霆落下，没有一道落在江萤他们的脚边。
眠者的成员早就跑的无影无踪，原地只剩下那位女子和江萤等人。
这帮人把人逼成这样都不回头验尸的吗？
现在的组织执行任务都这么不专业了？
他们的任务到底是要干啥？
乌泱泱一群人涌过来，江萤还没反应过来，事情已经结束了，不可一世的老人瘫倒在自己面前，而不知姓名的神秘女子在一旁眼眶泛红？
好一出年度家庭伦理大戏。
江萤的内心活动无比丰富，但同时又感到十分无语，如此狗血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让他想要用脚趾在原地抠出三室一厅。
所以这帮人就放着一息尚存的老头子跑了？
你们到底干嘛来的呀？
他几乎要失去的吐槽的能力。
看着眼前如风中残烛的老人，虽然他很想摆出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态，但他无法做到。
他有些悲伤，从身体里涌出来的悲伤，是一种生理上的反应，像是不受自己控制。
他的悲伤好像有些没来由，眼前的老人与他相处的时光并不长久，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是刚刚从风生的口中得知。
江望生得强大，败的突兀。
那柄插在胸膛的匕首一看就是败局的关键，可问题是老人一开始就没想着躲开。
所以是这个女人有些问题？江萤缓缓转向一旁依然伫立原地，身体却微微颤抖的女人。
就是她强行宣布了老人的结局，她从天而降。
上一秒江萤还在努力从风生那边打听江望的生平经历以及性格特征，
在对方强大的实力下惶惶不可终日。
她领着一群猛男从天而降，然后一把对江望宝具就插在了对方胸口。
而后老人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启源能力，与对方砍个你死我活。
最让他不解的是，盖亚没有热武器吗？
既然对方的启源能力得到了限制，为什么一帮人围殴一个人的时候要采取肉搏。
贫铀弹用起来啊喂！
江萤在心中持续吐槽，表面却不动声色，自己来到江望身边之后，周围不断降下的雷霆就小了很多。
雷霆像是与江望的身体状况相关，渐渐稀疏，渐渐衰弱，渐渐消失。
如尸体一般躺在自己面前江望突然开口，这让周围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满意，了？”
他的语气舒缓，但发出的声音像是来自于从一架破旧的风箱。
江萤与风生并不知道他是向谁言语。
两人对视一眼，闭口不言，心下了然。
“一般。”
那女子开口，像是要表现得十分镇定，但微微颤抖的语气还是出卖了她内心中的惶恐。
她缓缓摘下兜帽，江萤总算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又一位白发。
她俯下身去，将江望的眼睛合上，老人的气息最终萎靡下去，没有有了任何生息。
他好像是死了。
刚刚伴随他左右的兔子就人立在一边，她像是认识这个亲手断送老人生命的女子，死死盯着对方，却暂时没有其他动作。
江望慢慢漂浮起来，这画面看着多少有些惊悚。
江萤不用去猜便知何人所为，老人身下的泥土自动分开，慢慢形成一处土坑。
风生想要把老人埋了，他看过族内有关人类丧葬的习俗。
入土为安是一种宿命。
怀着一种崇高的心情，风生将老人亲手埋葬。
尘归尘，土归土。
江望真的被这只老虎亲手埋在了几人面前的土地之下。
看着面前几立方的土块，众人却一言不发。
在场四人，只有风生与江萤相对熟悉，而白发女子甚至连是敌是友都没确定。
气氛一度尴尬，几人沉默伫立在江望的‘墓地’
像是在给对方扫墓。
“你到底是谁？”
江萤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那名女子。
女子转头看向他，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十分惊讶。
江萤不明所以，难道江望的孙子曾见过这人？
“你的灵魂好像并不太适应这具身体”江萤在脑海中听到了一个女声。
他心下一惊，随后满脸黑线。
能不能不要整天搞这种心声交流，很累的懂不懂？
自己的想法难道又被对面听了个干干净净？你和江望这种偷听别人心声的做法很恶趣味好吗？
没看见江望因为随便偷听都已经凉了吗，你要小心啊你，平时要少走夜路啊喂。
江萤狠狠地瞪了一眼对方，但实力不足让他显得有些外强中干。
然后他在心里默默地念起了经，并不是祈祷着佛祖能救他一命。
他希望佛祖能够扰乱自己的心智，从而遮掩自己真实的内心想法。
江舒一脸无语，她能隐约听到江萤脑海里的碎碎念，更让她受不了的是，江萤竟然故意念错了几个地方，并且在一直重复。
就这么讨厌别人偷看自己的脑海吗？
与江望需要直接接触从而达到心声交流不同，江舒的能力看起来更加霸道。
只要距离相对够近，她就能够感知到对方的部分思考何想法，但前提是对方的能级比自己低。
她今日回来找江望了解恩怨，没想着能如此顺利，老人死的过于轻巧随意，甚至在殊死一搏时没有流出出任何的怨怼和不甘。
早就料到了这一天是吗？
既然如此，当年又为什么要将自己丢弃，让她受尽磨难，艰难求生，独自面对一切。
当兄长的，就能如此弃家人于不顾吗？
想到此处，江舒最后一点愧疚和犹疑也消失不见，看着面前已被盖上的泥土，她松开了因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拳头。
长舒一口气后，她蓦然笑了起来。
江萤不知道这人发什么神经，刚刚还一副颇有苦衷心中纠结的模样，转眼就接受了这一切？
还有刚刚那句点明自己不是原主的话是在警告自己？
这人的行事逻辑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他一边心中念着经一边神情戒备。
小心翼翼地躲在风生足下，好让这位自己刚封的带刀侍卫随时护驾。
雷霆消失，【眠者】也未去而复返，似是完成了委托。
场中几人各怀心事，只有江舒放松心神，她的笑中带泪。
尽管没能亲手了结自己的兄长，此刻的她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夙愿。
在十五年前江望丢弃自己的那一刻开始，她这辈子就只有一个愿望。
如今愿望达成，只剩斩草除根。
她看着在风生脚下的江萤，尽管对方为江望复仇的概率颇小，但稳妥起见。
她的手中也闪烁起了电光。
江萤一脸错愕与呆滞，自己前后脚碰到的怎么都是些会读取心声的奇怪大高手。
还都是雷电法王？
他欲哭无泪，悲伤难以抑制，自己又双又要命丧于此？
这是今天的第几回了？
电光一闪，风生带着他堪堪闪过对方的随意一击。
来到这就一刻没有停止战斗的意思，江萤已经无力吐槽自己今天的经历了。
他默默抱住风生的前爪，迅速向上爬。
一道流光冲向场中的江舒，正是那只兔子，在对方手中电光闪动的瞬间她就已经冲了出去，只是仍然比对方慢了一拍。
江舒双臂架于前方，挡住兔子踢击的同时向后退去。
与江望不同，她并不会简单有效的闪身或瞬移。
等到她在寻找江萤的身影时，哪里还有对方的踪迹。
他与风生趁着最后的夜色，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