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落语第一次来到这边的人界,原来也没什么不同,只是感受到了更多的脚踏实地的感觉。
小泥人,唱曲的小旦,这些这对她来说也不新鲜了,吸引人的最是那一碗久违的阳春面了!
落语盯着那刚捞上来的热面,肚子开始打鼓了。
江越川瞥了一眼,问道,“你饿了?”
落语拼命地点头。是非常非常的饿~她不知道这些人整天都是吃什么长大的,反正这些日子来只见过喝水的没见过吃肉的,还好江临北有的时候还能变戏法似的变出点小吃,要不她可真的是要成饿死鬼了。
江越川停了停,云豹转过头来问,“怎么了?”
“休息会儿。”
“你累了?哈哈,你居然会累!”云豹哼哧了一声,摆手,“罢了,大家就去这家店了歇会儿吧!也方便打探打探!”
落语一听,第一个跑到店里,左右张望找了个大桌子,“小二,点菜!”
却没人回应。落语奇怪了,难道看不见我?再喊了几声没人回答。
这时云豹等人也进来了,他看了看把刀摔在桌子上,牟足了劲大喊,“来人!”
掌柜的笑脸迎了上来,道,“几位客官是外地人吧!”
云豹不满道,“怎么?瞧不起外地人?”
“不是,不是!小的不敢,小的只是想提点客官一件事。”掌柜的抬眼看向另一处,墙角的一桌子坐满了人,蓝衣黑巾,沉默地扒着碗里的饭。
落语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姑娘眼慧,小的正想告诉二位,遇到这样衣着的人千万要躲开,尤其是别漏财别漏刀。刚才,恐怕是已经被盯上了。”
“好了!有胆子就来!”云豹提高声音,有意引起注意,“掌柜的!把你们的最好的菜上来,老子有钱!”
得!漏财漏得阔气。掌柜的僵这脸回去,这主把他都给卖了!
顾小施掏遍全身才发现今儿真是一个铜板都没带,他越过饭店门口的乞丐,并排蹲在门口的石阶上面。
老叫花子剔着牙,斜眼看过去,“跟老头子抢地盘,丢脸!”
顾小施脸一红,往门边移了移,“您老请,请!我只是等人。”
“等人?”老叫花哼哧一笑,“都是这么说的,怎么不进去等?年轻人,喜欢吃白饭,干什么不好跟老爷子抢饭碗,唉~”
顾小施向里面看去,一桌子人吃饭好不热闹,自己却要在外面蹲点,还遭这老头子的白眼,他不就是忘记带钱了嘛,不就是忙了一上午看上去有些狼狈嘛,也不至于沦落到跟老叫花敲饭碗啊!
老叫花见顾小施盯着饭桌不放,以为他就是要等着待会的剩饭打赏,他挪到顾小施旁边,想提点提点这个不明事理的后辈。
顾小施看到落语在狂吃,心下觉得这不可能是他要早的人,旁边那几个还好,斯文有理,嗯,气度不凡。突然,一朵黑云爬上心头,顾小施随手一挡,只听老头大喊,“哎呦!我的碗!”
“臭小子!该打!打死你!”老乞丐雨点似的棍子抽下来可是不轻,顾小施再能也不能打老人啊!
老乞丐追在身后,一瘸一拐地追着,顾小施见他没完没了心下一横,一溜烟进了饭馆。
你来呀!看你敢不敢进来!果然,老乞丐恨恨地退了回去,守在对面,看样子上要等到天黑了。
顾小施没钱进了饭馆免不了为难,还好这家店有个特点,资产不足请不起店小二。
掌柜的见他也没叫餐,跟本没打算搭理,反正今儿事已经够多了,掌柜的忙不过来,看来店小二不得不招了。掌柜的拨了拨算盘,一天进的钱加上成本,再分给小二,就真的不剩多少了。唉!还是能省就省吧!花儿似的姑娘还等着自己养呢。
听见有人招呼,掌柜赶紧跑过去,得,又是这群人!
云豹拍拍肚子,“味道不错!哪请的大厨,好手艺。”
掌柜的笑道,“客官若觉得好,下次再来!小店一定在此等候。”
云豹勾勾手,掌柜的脸上一僵伏下头来,云豹便道,“掌柜的可否告诉在下,贵镇有没有可以借钱的地方?”
掌柜的脸色一变,望着摞成一堆的美食,暗叫不好,没想到这人是个空皮囊。可是,他连小二都没有,自己肯定是打不过他们的,只好道,“客官要想借钱,整个镇最有钱的就是洪山堂了,可以一去。堂主若是肯借,这顿我也就当我请了各位。”
眼里闪过一丝小商人的奸猾,掌柜的暗自揣测,堂主一向最恨这些吃白饭的人,要是他们在那挨了三百大杖也算是消下心头这股憋气了。
顾小施侧耳一听,机会来了!他早就坐不住了,只等他们这就话,手指微颤,一根筷子在说话间插进了掌柜的发髻。
掌柜的直愣愣向后倒地,顾小施还想自己并没有施多大的力啊!
云豹回过神来,发现罪魁祸首却是个毛头小子,看这小子模样,大概是哪家的小公子在胡闹呢?心下也没多想。
顾小施嘴角上扬,“看来各位是不相信洪山堂的实力了?”
云豹倒想看看这洪山堂到底有些什么能力,能让这么一个毛小子嚣张到这种地步。这人确实有点实力,单凭他那一击的力道,不偏不正却可恰到好处地擦过发心不至命而至伤。
桑离掐着手指道,“你先把他的穴道解开,别伤了无辜。”
顾小施扬扬眉毛又飞过一根筷子,刚好把之前那根推开。
掌柜的晕晕乎乎地扶着脑袋爬起来,左右看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这小子不是来蹭位置的吗?怎么……唉!他今天太不顺了,得去去晦气,还得请个小二来背黑锅了。
顾小施道,“你们实力不错,若想投个好靠山,就跟我来!”
云豹道,“你若说出我们哪里让你觉的需要靠山,我就跟你走。”
洪山堂主回到镇子里的时候已是狼狈不堪,带去的手下有一百多号人马,如今回来的人数寥寥可数,他回头望了望这群灰头土脸的人,个个如同丧家之犬没了神色,饶是最年轻的好汉也垂着脑袋浑身是伤。
他想起前一夜面对的三头巨蟒,不该死的,全都没了。可谁又是活该受死呢?所有人都是被他骗进这趟混水里来的,自己这次又该如何向他们的家人交代?他急需一群人,可以帮助他人把那些围在镇子外面的那些怪物打跑的人,可这两年来年轻人大部分都是有去无回,能回来的大概也不会再去了。
这当儿也不容他多思量,片刻间人群便围了上来,老人们哭着喊着要见自己的儿子,老头跪在他的前面,拉着他的衣角,撕心裂肺的大喊,“堂主啊!我的儿子呢?他是不是回不来了,你为什么不带他回来作孽啊!两年了,害死了多少人,你还不够吗?”
“都是爹娘生的,你小的时候乡亲们哪里亏待了你?你为什么要害他们?”
这样的场景见多了,却没有习惯。他的每一次归来,一次比一次心痛。此刻,他的内心掀起的万丈巨浪终是无法平静。
姜婆婆推开人群,扶起老头道,“王老汉,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有多危险,乡亲们的身体现在是什么个样子,你心里自个明白。你家世代行医,救死扶伤的是做多了,看不得死人是应该的,可之前什么也没说,现在又是为何?”
洪山镇要说最强的人是洪山堂主,那么最有威望的人便是姜婆婆。她活了多少年了,没人知道,只是一代又一代的老头老太太去了,她还在。年轻的孩子从出生到突然死去,一轮又一轮,她也还在,她是为一个眼睁睁看着这个镇子历史发展的人。她的年龄就是权威。
王老汉见连姜婆婆都来说话了,心仍又不甘,“柱子没回来!柱子没回来!他再也回不来了!”他指着堂主,面眼的恨意,“可是,为什么他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姜婆婆无奈的望着洪山堂主,“周濯,你自己告诉他吧,为什么?”
周濯想过他会有这样的一天的,告诉乡亲们事实的真相,为什么姜婆婆活了千百年依然存在,为什么当巨蟒咬下战士们的头颅时却迟迟不向他下手,为什么他的洪山镇如今还安然存在。为了掩盖这个秘密,他把自己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控制着人们的自由,切断他们与外界的联系。两年前的洪山镇单纯而又美好,可现在心灵上的伤害已经让整个镇子都已疲惫不堪。
他只道,“等胜利的那一天,我会提头来向各位谢罪的。”
“姜婆婆都站在你那边了,我也无话可说。但我不服,我想大家伙的心情都一样,只要你把真相告诉大家,只要你说出来,有理没理公道自在人心。”老头顽固极了,要是这次没他的儿子,恐怕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这样做。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么多年一个接一个的离去。姜婆婆说他知道,但实际上,他也只是探到人们的体质在逐渐衰弱,其他的只有姜婆婆和周濯知道。他们相互掩埋,骗的却是乡亲们,死的也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