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缕缕发丝升腾在空气中，来自隧道的热气让人闷得发燥，眼睛干涩异常。江越川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力，也不再多想，先下手为强。

右手的绿光迅速劈出，如刀光剑影般，以不及掩耳之势向目标逼入。

不想步居然在分神的状态下也反应过来了，一个闪身，躲过了袭击。他轻巧的身形足以说明这段时间他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只是外披的薄薄的黑色轻衫被气流割破，他一手扯下轻衫，漏出里面暗色绘纹的衣服，却不是原来的黑色。他看着自己的衣服有些呆滞了半秒，抬起头来，声音有些低沉，“你，干了什么？”

江越川嘴角一勾，很好自己成功了大半，“不是我，是你自己太不小心了。”不错，步力量不论再增强多少，还是改不了他轻敌的弱点，自己只是小试一下他就陷进去了。

卯兔的口液是毒物本事身最毒的武器，若再加施外力，效果会更强。

在江越川绿光离开手心的那一刻混入，卯兔快速降自己的口液混入。尽管被步躲过了，但气流的触碰让他不免沾上了几分毒。

步皋意识到对方的目的，暗自吸了口凉气，果然江越川的毒辣还是没变。一种怪异的兴奋由然而生，自己还有对手，真是可喜可贺啊！

中了毒，身体上不良的感觉一股气的往外冒，墙头是呆不下去了。纵身下跳，站到了隧道里和江越川处于一个平面时，他才感觉到江越川的气场也并非虚绝。相反，其中又增加了几分外力。

两人目光汇聚，有道不出敌意。江越川也不明白，他们怎么会逼到这种地步。自己虽然性情冷淡，却也绝非那种暴戾穷啬之人，对待手下不说掏心掏肺，那也是奖赏善待了。为何还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他看着步，目光满是询问，却没有说一句话。

“你别这样看我！这会让我会错意的。”步皋气息见弱，忍着体内四处乱走的气流，“要知道，我们的仇并不是你的问题。”

“那么，是为了什么？”江越川遗憾自己以前并没有注意过别人的感受，也许现在自己的变化让他明白了一些道理。

“你不是一个好统领，江越川，你到现在还没学会摸人心。”步皋望天缓缓的说着，好像回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缓和了，“你只有仇恨，我们一股脑的前冲。最后，又得到了什么？你永远也不会明白，一个总在别人影子里的人的悲哀。”

“所以，你不甘心了。”江越川道。

“呵，你还是不懂。咳咳，你江越川还是那样死脑筋。”步捂住嘴一阵咳嗽，毒性不至于送命，但身体上的不适必不可免。

卯兔碰了碰江越川的脖子，让他趁机出手。江越川并没有什么动作。他不会去同类相残。

步皋好不容易停住咳嗽，道，“你果然没变，你不会杀我的对吧。就是这样，才会让我们反叛。你总是以为，敌人一直在远处，你没想到身边的人心其实才是最大的敌人吧！”

江越川冷冷地看着，并不答话。他怎么不知人心险恶，自己就是从人类互相残杀中性存的。只是他一直不愿意去相信自己辛苦栽培的好手居然背叛了自己。

步皋继续说道，“你早就发现了吧！在那场恶战之前，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不早杀了我们？还是说你跟本不削于理会我们。”

步皋徒然杀气大盛，右手并紧倏忽举到胸前，只要稍稍发力，立即便有无人可觉的暗针射向江越川。

“你还想如何？你已经中毒了，再发功只会加速毒液的流动。”江越川看见他的姿势，便知步的打算。步皋的精通暗器使用，去势快劲道强，暗器中罕有其匹。若平日被击中，就可危及性命。但如今步皋伤于体内循环，暗器发射的精准度自然不足。江越川此般较量，实应更甚一筹。而他却不愿把力量用于这上面，自己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完成，功力原先亏损较大，不能再轻易消耗了。

双方对峙，就在此时，一个黑影遮住了头顶的亮光。

两人同时抬头看去，一条巨蟒的身体趴在墙上，和之前那条一样品种的蟒蛇吐着血红信子，唾液顺着石壁流淌到地面，正一吞一吐的伸着脖子。

江越川示意躲到角落里，步起先不动，几秒后意识到还是别自找麻烦，也跟了过去。

卯兔被江越川抱在怀里，也屏住了呼吸。这种肮脏的怪物，虽然对自己来说小菜一碟，但事后现场太过恶心了，还是不管为妙。

三者同时达成了一致对外的想法。

过了许久，大蛇还是不移半步。莫非是睡着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江越川起身打头行动，卯兔跟在后面，贴着墙身悄悄往外走。步受了伤，行动起来有些迟缓，卯兔头也不回地蹦跳着，而江越川却每走一步都有意稍等一下。

步皋看着缓慢的动作，突然停住了，小声地说道，“你要走就走，不用管我。我死也跟你没关系。”

“废话少说，省点力气路还长。”江越川见他居然想要放弃，突然有点无奈。想这之前的喊打喊杀，现在又故作视死如归，真是可笑至极。

而又料知步并非常人，忽生疑惑，“你再走过来一些。”

果然，步不语也不移动半步，只是笑笑。

江越川顿时心中明了，想必是碰到机关了！这步最后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恩情，想来也是善人，只是看待问题的方式偏激了些。

他回退跨过卯兔，来到步身边。只见步的背部弯曲极力地抵着石壁上的凸起。江越川用手从侧面插入探了探，的确，是以机关的形式扣入石壁上的。只是自己也经过此处，并没有碰到。再一想，步皋因伤而至躯体本能的弯曲，背部恰好碰到了机关，奇怪的是却没有因为碰触而引发。

“你别动，走吧！这样只会白死。”步皋这一刻也在努力的支持着身体，他想自己就这一次吧，放过江越川。也低过了他从前对自己的恩，若是逃脱就不会再为那凡夫俗子所谓的愧疚感给弄得犹豫不觉的了。

突然之间，双手一阵，跟着左腿一阵剧痛，灰影闪动，江越川已经将步皋一个俯身下压，扑倒在地上。头顶上同时传来嗖嗖的响声，机关启动了！他们及时伏地并未受击，料不定还会有什么东西出现，只得呆着不动。

这一下却把顶上的大蛇给惊醒了，开始蠕动了起来。蛇身晃荡又引起地面的剧烈震动，碎石块纷纷掉下来。

“快跑！”江越川道，防护罩嘭地一下从体内弹出。步皋见状也急忙弹出护体，只因身体虚弱，力量时隐时现，还需江越川不时施加真气。

蟒蛇倏然将身形一变，原本卡在两墙之间的身体居然给挤了下来。重量一下子增大了十分，防护罩不堪重负即将在压力之下消失了。

这笨重的物体，就算当场将其杀死也减不了它的重量。

想走是不可能了，上面如泰山压顶般，两头也堵着，现在有将蛇身切断，跳出去。

于是，江越川一掌往上一划，又用了多番力气，蛇身分文不动。鳞片像一块块最坚固的金刚包裹住了巨蛇。

蛇打七寸，之前卯兔误打误咬到了蛇的七寸，这回他们被压在下面，无法找到七寸之处。

突然，步皋嘘了一声，大家停止了动作。只听乒乒乓乓的声音，蛇身痛苦的扭曲着。原来是机关再次引发，这次全都射到了蛇身体里，看来这次它倒救了他们一命。

哔啵作响，蛇的身体里发出奇怪的声音，不一会，蛇皮开始融化。浓液顺着防护罩流下来，防护罩因为压力的减弱又坚强了几分，不至于让浓液透过。

现在看着周身黏糊的黑绿液汁，他们感觉仿佛这浓汁粘在身上似的别扭。江越川和步皋互相不待见，在这怪异的环境下，闷不吭声的。只有卯兔不明情况，一个劲的挠痒，不时发出吱吱的声音。

终于，巨蛇化尽，地上集满了污水，隔着防护罩也能闻到一阵恶心的味道。

站在其中，环境的变化让他们不言一发。石壁上出现的画面居然变了，蛇汁将石壁浸透，误将表面的颜色洗去，如今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只有一扇大门。

虽是壁画，却是栩栩如生。蓝色的大门没有金雕细酌，只呈现原木的文理，但这足够说明这并不是幻觉。

部分文理已经变色，暗色的地方像隔了层纱，虚虚实实的感觉将这片壁画置于一个环境与现实的交界之中。

“我终于到了临界之门了！”步皋猛地捏紧拳头，浑身发抖。这真是意外至极，一直不敢幻想去寻到的极端世界，居然被他遇到。

江越川见他情绪不定，这样会让他加快毒素的。虽然自己可以为他解毒，但因不能保证毒解了之后他又会有什么动作阻碍自己的行动。

临界之门内为极寒极热环境，人体很难适应，却又因为这样的环境才能控制体内循环，让循环趋于一个自身不可到达的方式运行。反向循环打通六脉，阴阳冲撞将会产生极具爆发的力量，冲击五门八穴。于此，有人突增法力，也有人因此丧命。

凡事总有两面，江越川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想的。而步皋却不同，他没有什么苦大仇深的恩怨，孤身只影无牵无挂，想的自然只是提高法力打破最强而已。若说心如死灰，却也非不可。

步皋笑蔑地道，“江越川，你不敢，我敢！你就是有天大的法力也拦不住我。”说着，使出全身的力量放出一道光墙，拦在两人之间。这是最后的力量了，就算进去是死也不足惜。

淡定如江越川，步皋的作为他怎不了解，既然他愿意，自己也不会拦。“你确定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或许你错了！”

步皋背着他，摇了摇头叹息，“你不能决定的事很多，我相信这就是我要找的力量。我现在不是你的对手了，这个机会是你自己放弃的与我无关，自然不用管我。”

一步便可到达门前前，步皋仰天长叹，这万人向往的希望就在自己眼前，是时候决绝所有的过往了。从前的种种瞬间如过往云烟般散去，他恍然如梦，呈现出一种大醉伶仃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