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惑心之蛊
“大哥你找我？”轩辕清人还未踏进轩辕枫的书房，声音就传了进来。
在书桌后的轩辕枫抬起了头，看着轩辕清英俊的面庞中带着的憔悴，微微皱了眉头。他自是可以猜到轩辕清如此模样的原因，不过，现在的他还没有那个闲心来帮助他。
“既是来了，那就帮我看看这碗中有什么吧！”轩辕枫不动声色地转开了眼，看着桌上的碗，眼中划过一抹冷意。
轩辕清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那盅汤已经被轩辕枫喝了光了，但好歹还存留了些许。
轩辕清拿出一方丝帕，将碗拿起来放到鼻端闻了闻，随后又用手指蘸了一些，随后更是伸出舌头尝了尝，其认真严谨的态度让轩辕枫心中一阵赞赏。
“如何？”见轩辕清将一切事宜都做完了，轩辕枫才淡淡地问道。
轩辕清从思考中回过神来，叫一旁伺候的人端来一杯茶，漱了口之后才对着轩辕清严肃道：“我怀疑这盅汤盅被人放了惑心蛊。”
“惑心蛊？”轩辕枫皱了眉头，蛊在苗疆一带才最是盛行，如今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怎么也出现了？
“是的，惑心蛊。”轩辕清肯定地点了点头，随后解释道：“顾名思义，惑心蛊会蛊惑人的内心，施蛊之人将子蛊通过媒介放到受蛊人身上，所谓媒介，便是一些蛊毒传输的方法，不同的蛊毒有不同的传输路径，而最常用的便是通过茶水。蛊毒一旦进入人体便会迅速长大，非人力可阻挡。”
轩辕清看了一眼轩辕枫，眸中满是担心，不等轩辕枫开口，随后又道：“惑心蛊，会让受蛊之人逐渐失去理智，陷入疯狂时甚至会对自己最亲密的人下手，当然不是说你心智强大就行，惑心蛊最厉害之处，就是控制你的心神，即使你心智强大，清醒过来时，也很难阻挡它一波强过一波的心灵折磨，有很多人都是因为受不了这种折磨而选择了轻生。”
说到最后，轩辕清似是不相信自己的大哥被人下了蛊，声音带了些许颤抖。
而轩辕枫至始至终都很平静，并未有任何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
轩辕清受不了他的冷静，平复了一下自己不安跳动的心情，加重了语气，“大哥，你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别什么事都表现得毫不在乎一般，你不为自己想想，也为弟弟我想一想，为素皙想一想，为轩辕王朝的百姓想一想，可好？”
他重重将手砸在书桌上，桌上一应用具都被震得哐当作响。桌子是用上好的铁木制成，再加上他并未用内力，所以并未出现什么裂痕，但他的手却因为他实实的一拍而出现红肿。若是以前他必是会捂着自己的拳头哀呼叫痛，可现在的他却是能忍下了。
轩辕枫感受到他的关心，内心深处有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在流淌，“轩辕王朝想要让我死得人实在是太多了，若是本王轻易就怕了，那还怎么让他人信服，你不必担心，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想要我的命。”
“可是……”此蛊无解，除非……。
轩辕枫见轩辕清欲言又止，只得自己接了他未完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有因必有果，这世间还没有不能解决的事情。”
不是他狂，实在是他不想让关心他的人为他担心难过。
轩辕清一想也是，似是自己有记忆以来，就没有任何事可以难住自己的大哥，听到轩辕枫说的这些话，他也的确暂时放下了一颗心。
“接下来我们还要面对一个未知的强大对手。”轩辕枫对于轩辕清表情的变化看在眼中，感到欣慰的同时，内心也有对未来的忧虑。
现在的轩辕王朝内忧外患，岌岌可危。
白素皙先前给华家递了帖子，所以此时华老夫人与华嫣然都一起等在了华府门口。
华家子嗣单薄，华太师唯一的儿子早在八年前征战北漠时不幸罹难，而儿媳也跟着殉了情。
在华太师眼中，女人多了是非便多。大丈夫不仅要费心庙堂之事，更要处理好家宅中的一切争斗，许是当初怕麻烦，所以一生只娶了华老夫人一个女子。
白素皙一下马车就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高额头，白~皙面庞，一双凤眼虽因着年岁的增长而深陷，但里面精神的光芒还是不容人小觑。
白素皙佩服她的一身冷骨之姿，所以再她行礼之前，她赶紧上前将她恭敬地扶起。
旁边的华嫣然虽然一直带着笑，但那丝勉强却看得白素皙心疼。如果今日不是自己的到来，想来她应该还在被软禁着吧。
“素皙是晚辈，今日冒昧前来叨扰府上安宁已是罪过，怎好让老夫人对我行礼。”她转开了看着华嫣然的视线，对着华老夫人恭敬地道，态度不失谦逊。
“王妃过谦了。”华老夫人对着这个看似软弱实则坚强的女子也甚是欢喜，见她如此尊敬自己这老婆子，也是从心底里高兴的。只是皇家人，现在的她则是能避则尽量避开。
华嫣然只是站在华老夫人身边，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不插话也不热络地跟白素皙打招呼，虽然是一副标准的大家闺秀模样，但却是无端地让白素皙感到一阵心酸。
曾几何时，这个丫头也学会了伪装，似乎在她的眼中，华嫣然一直是活得恣意而潇洒的存在。
华老夫人领着白素皙去了会客厅，寒暄了一番之后便让华嫣然带着白素皙去逛华府。
当两人到了一个凉亭时，华嫣然却一下子抱紧了白素皙，肩膀上传出的温度灼热了她的心。
她不厌其烦地抚着华嫣然的背脊，无声的给她安慰。
“素皙姐姐，清哥哥是不是不要我了？”声音带了些许慌张与哽咽。
“不会的。”她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良久才吐出了这一句。
“那他为什么一直都不肯来找我，是因为嫣然做的不好吗？”未等到白素皙回答，她又继续哽咽着开口，“祖母这几天一直让嫣然学习琴棋书画，她说再过一年便是嫣然的及屏之礼，只有及屏之后，嫣然才有机会嫁给清哥哥。”此时，她的声音带了白素皙印象中的天真。
白素皙听她如此说，只得哑然，这怕是华老夫人的拖延之举吧！
“嗯，华老夫人说得没错，咱们的嫣然只有成熟了才能谈婚论嫁。”她的语气带了些许调侃，本以为华嫣然会重新恢复活泼的模样，哪想到华嫣然却一下子哭了出来，这次再不是啜泣。
“你们都以为我傻，以为我笨，可是我哪里傻，哪里笨了？我又岂会不明白祖母只是想要用时间来磨灭我的耐心罢了，可我华嫣然这一辈子只认准清哥哥一个。在你们眼中我是一个大逆不道的孩子，可我追求自己的幸福又有什么错？”
白素皙愣住，良久才叹了一口气，“嫣然，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感情的事我也不懂，但我希望你能快乐。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你经历过的还很少，人心远比你想象得要复杂，皇宫就像一个大染缸，踏足的人从来没有哪个人是干净的，里面龌龊不堪之事更是不断发生，你真的希望让自己的下半生在这样冷漠凄清的环境中度过吗？
你的家人远比你想得要高远一些，相比于其他的世族大家，只怕让自己的女儿嫁入皇家，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可是你的家人呢？他们没有把你当成货物去给他们换到更好的前程，在他们的眼里，你是他们的心头肉，你是最珍贵的宝贝，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才会想方设法的去阻止你，清王爷虽是一个好儿郎，但如果你放下这份执念你一定会找到一个更好的，皇家中人……咱们高攀不起……”
说到最后白素皙的声音也慢慢哽咽了，现在的她对未来充满了诸多不确定的因素，她总感觉自己和轩辕枫的缘分似乎到头了。
顾念心中一跳，王妃这应该不会打算放弃王爷了吧？不对，不可能，王妃不可能离开王爷，依着王爷的性子他也不会让王妃离开的。更何况，女子依附男子而活，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华嫣然的脑袋随着白素皙的话再慢慢转动着，仔细想了想，自己的祖父虽然严厉了点，但始终都不曾让自己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祖母不用说，她对自己一直很宠爱。
但隐约间似乎感受到一滴滚烫的泪落到了自己的脊背上，她抬起头来时，只看到一滴晶莹的泪珠挂在白素皙紧闭的眼睫上，这样的白素皙莫名让她心疼。
“素皙姐姐，你在哭吗？”
“没有，只是风沙迷了眼。”白素皙将眼角的泪珠抹去，随后捏着她的鼻子笑道：“你呀，刚自己还哭得这么厉害，现在我只不过是被风沙迷了眼，你也要那么大惊小怪吗。”
华嫣然扭头避开白素皙的碰触，“这是我第二次见到素皙姐姐哭呢？”
她才不相信白素皙是被风沙迷了眼，不过能让她流泪的事想必应该是特别让人心疼的，是枫王爷吗？
白素皙一怔，现在她才知道华嫣然看似大大咧咧，可是她也有一颗玲珑七窍心，更或许是因为一个人安静下来时，想得会更多，看得也更通透。
一时间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华嫣然只是一直靠着白素皙的肩头。
直到夜色渐渐发浓，华老夫人派人来请去前厅用膳时，华嫣然才抬起了头看着白素皙，“素皙姐姐，清哥哥再过几日便要出征去西蒙，我想给他一个难忘的送别，素皙姐姐，你可能帮我？”
不等白素皙回答，华嫣然又抢着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可我想在最后努力一次，若是清哥哥果真如此绝情，那么我便从此放下。”
“好。”白素皙看着她黑色的眼瞳，重重地点了点头。而答应之后，她却是一阵落寞。
那么自己呢？从来不知，自己的心真的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