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忠义,称帝

城破前一夜。

“遥想当年太祖时期,我等同窗一起会考,殿试,中榜,这些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某处宅院的房间中,一道声音响起,有些苍老,带着缅怀。

“莫说这些有的没的,陈年老黄历了,往昔无悔,看的是今朝,而今齐王要破城了,我等该如何面对眼前局面。”

另一道声音说起。

“齐未灭,鬓先秋,此生难料。

自是与圣上共存亡,与齐王不共戴天。”

最开始说话之人,便是新上任的太尉,绝对的权利在握,大仙官。

他康慨陈词,说到深处时,忍不住泪流,双目红肿。

“圣上宠幸,得以施展抱负,今齐王行谋乱之事,我为御史大夫,怎可投敌,苟且偷生,当与圣上同生死,虽死无悔。”

第二道声音自然是当今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

他们既是同窗,也是同级别的官员,当然有很多话可聊。

而今国将破,他们有预感,这会是最后一次的相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痛斥了齐王,皆要以身殉国,报圣上隆恩,表忠义。

“王相,干了这杯,望有来生,你我三人还能在一起喝酒!”

大夏当今三公,聚在同一屋子内,第三人是王相!

王相一言不发,只是表情很沉重。

当晚,三人散去后。

新太尉连夜跑到城外,向齐王投降,表了忠心。

第二天,城破时,御史大夫李城也投降,很听话:召至,叩头谢!

而王相在前一夜谈完话后,回到家与妻子儿子交代了几句遗言,便以身殉国了。

城破时。

文光高坐在清冷的大殿上,目光呆滞。

这一天到来时并非没有预料,只是当它来临时,却又显得残酷。

他不会如镇北王那样,还有机会苟活,九五至尊之位也将不属于他。

这是一条无法回头也不能和解的路。

当年万臣来朝,而今都各自逃命去了,为他出谋划策,得以重信的臣子也都不见。

孤家寡人,众叛亲离,这些感受如冰冷的剑刃,插在心头。

“咳咳!”他勐烈的咳嗽着,惨白的脸,嘴角染血。

当初渡劫失败,便落下病根,后面又将身上的气运剥离回皇陵,修为尽废,本是帝王,正值巅峰,而今却显得有些老态龙钟。

文光不怕死,心中自恨齐王,但气运是整个大夏的,他不能因齐王夺了天下而破坏大夏气运。

他是仙朝皇帝,为了安心的站在顶峰,自然要削藩,要将挡在他身前的几道高大身影毁灭掉。

但他亦是为民的帝皇,齐王谋乱,本就破坏大夏和平,他借气运渡劫伤了国运根基,不能再让气运有失了。

当然,以他修为,仙朝气运何等磅礴,实在是压不住。

“成王败寇...”文光坐在龙椅上,轻轻呢喃。

他现在是愤怒的,抱怨的。

不过这位君上低估了很多大臣们的气节。

王相在城破前一夜便以身殉国。

当朝状元,文圣最得意的门生,正在另一个郡城募兵,操练,欲挽救这个国家。

许多从大夏学宫走出的书呆子也在用各自的方式行动着。

他们没有齐王那样领兵本事,也无合体渡劫这等绝世修为,甚至许多是从贫苦中走出来的,从无灵根的凡人成为仙朝臣子。

但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兑现了当年高歌诺言。

虽然,一切是徒劳的,无意义的。

皇城沦陷时,无数忠杰义臣赴死,自尽,殉国,虽一人,却敢向齐王亮刀。

冬!

皇城慌乱,一处尽显尊贵的宅院中,生出巨大波动。

那是封尘,他再次向御史大夫之子挥刀,欲报仇雪恨。

而这次,没人能保李释了,那些曾经忠心耿耿的家臣四散奔逃,他的父亲正在向齐王表忠心。

李释被斩于府中,正妻化为血雾,封尘得报大仇,未屠戮其余人,而后一人杀向城门口,为文光尽了忠心。

当年王相嫡孙,接待仙剑宗高徒,很多人传言他欲搭上这条线,但城破时,这位名满京城的相孙,也与王相一般,英勇就义。

也许爷孙二人瞒了世人一个谎言,王相嫡孙不出重,但现在,他们绝对是光明磊落的,无愧于心。

“更朝换代,江山易主,君王路上万骨枯,现在正是最肃杀的时候,皇陵关闭,等待那个人到来。”

皇陵关闭了,大墓拍卖行也关闭了。

气运师没有改变的能力,他们的职责是守护好这座大夏皇陵,至于新主替旧主,与他们没有多大关系。

轰!

皇城中,有一道耀眼的光芒划破苍穹。

“那是文圣!”皇陵中,有气运师低声说道。

当今大夏第一儒圣,苏明仁!

“文圣拦住了齐王的去路!”有无上圣师,修为气运双开花的真龙级气运师窥探到一二。

陈深的精神天眼修炼到极致,自然敢看过去。

一处街道上,文圣怒目,虽谋略有所不及,但儒道已至人间顶点,堪比渡劫后期强者。

他杀向齐王,使得那位当世第一反王皱眉。

“不可杀,这位若死,天下的读书种子便死绝了。”

齐王麾下强者众多,欲行灭绝之事,却被一位老者劝阻了。

那是当年能敌大夏第一人慕容止的无名强者,现在并未出手,反而劝言道。

齐王也知这位名满天下的文圣不可直接杀掉,便请文圣起草诏书,好事后登基。

但苏明仁不是来投敌的,怎会写下诏书。

齐王强逼,文圣写下“反贼。”

齐王忍住,继续逼迫写诏书,文圣又写下“谋朝篡位,齐贼!”

杀之,灭族。

齐王曾向天下人展现了他用兵如神,强大的一面。

而今展示出冷酷无情,强势,做事狠绝的一面。

你就算是当今第一文圣也好,名传东洲又如何,终究成为了齐王的王座下,一堆枯骨中的一员。

所有犯上作乱者全部被灭族,所有不服者,处死,妻女卖入勾栏,男丁发配边疆。

现在很多人会小声议论齐王得位不正,但千百年后,他依然是大夏最尊贵的君王,这段历史会淹没在历史长河中,至少大夏内,这段靖难战争,会被冠以正义的名号且广为流传。

至于大夏外超然势力口口相传,记载?敌对关系,这都是为了损害大夏天子传出的谣言!

文光有一帝婿,来自大夏外超级势力一显赫家族,当日,那一势力家族出动三位渡劫,欲带走帝婿一家三口,且被拦住时亮明身份。

大夏外每一个超级势力几乎都不弱于大夏,若是处理不慎,恐怕会引发灾难,绝对比文光削藩要严重得多得多。

然而,齐王非文光,居然让超然势力子弟在朝为官,经营势力。

他彰显了大夏帝王无惧无畏的一面,亲自出手斩了那名帝婿,三位渡劫同样被镇压,化为飞灰。

没有一句言语威胁狠话,齐王用行动证明,他是一位强势到极致的君王。

至此,很多欲横插一脚的超级势力皆退缩了。

“当世之中,除却楚玉言外,恐怕任何超级家族子弟也威胁不到这位帝王!”

陈深心中感叹。

那些超级势力超然物外惯了,以为齐王会顾忌,但对方是何等枭雄。

他有鱼死网破的决心,那些势力有吗?不会的。

当然,若帝婿是楚玉言,齐王不敢杀。

因为这位无双天才死了,缥缈仙宗绝对会拼命。

“石灿在吗?”此时皇陵外,某位又打喷嚏的年轻人问道。

皇陵卫守住皇陵,不让任何人进出。

“我是石灿好友,找他喝酒!”楚玉言解释,但皇陵卫不理会,他只好亮明身份。

没办法了,皇陵卫只得将石灿请出来。

接着,觉得有些吃惊又荣幸的石灿走出皇陵。

然后,大眼瞪小眼,楚玉言有些羞恼。

他是来皇陵看戏的,外面一片肃杀,就算自己身份高,也怕麻烦,打着找故友的名号,想躲在皇陵中看戏。

结果发现自己被某人骗了。

而石灿虽然尴尬,知道对方找错了人,但陈深两次都露的真容,所以当楚玉言展示‘好友’画像时,第一时间指认,将陈深出卖。

当然,也有陈深拿他挡刀的原因。

楚玉言当即叫嚣陈深出来,但对方才不出去呢。

没办法了,无双天才被请入皇陵,两位冤种找陈深当面对质。

“来者是客,我请两位喝酒,百年陈酿。”陈深脸不红心不跳,打马虎眼。

石灿怨言,楚玉言身在皇陵,也不好发作,便多喝了几坛好酒。

“永兴不日来皇陵。”无双天劫在皇陵潇洒没几天,一个消息传来,他立马熘了。

永兴,齐王登基后的年号,楚玉言虽然自峙身份,天下皆可去。

但是面对这位铁血强势的君王,他有些犯怂,连面都不敢见。

“当我君临天下,为大乘仙,定与这位帝王喝几杯。”离去前,他还放了豪言。

称帝。

大夏一百八十八年秋,齐王称帝,号永兴,天下来朝!

论功行赏,跟随他靖难,立下大功之人皆受到了赏赐。

而齐王如愿登上了宝座,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坐在龙椅上,他有那么瞬间觉得不真实。

却也认为自己是当之无愧的,十年生死大战,多少次功败垂成,终于换来了今日。

大夏至高无上的权柄终于握在手中,再无人敢向他出手。

往前他来皇宫为朝拜磕头,现在自己成为了大夏之主,所有人都得俯首称臣。

大赦天下!

齐王在登基后便大赦天下,施恩罪犯。

在此次大赦中,安王的弟弟也被赦免,从幽禁中释放出来,可以自由的过自己的生活。

但是,这位废王到底有没有真的自由,所有行为是否在齐王的眼线中,就不得而知了。

至少,永兴帝展露了他仁慈的一面。

永兴帝名义上是以清君侧,借他父亲之名,所以在成为大夏皇帝后,凡是文光颁布的政策规章与太祖成例不符的,皆废除,重启太祖颁布的法令。

甚至还做了很多事情,比如重新修订太祖实录,认太皇太后为生母......

这是为了获得大家认可,帝位并非不正。

当然,身为大夏之主,大夏的一切都属于永兴,所以他来巡视自己拥有的财富了。

大夏气运!

仙朝兴衰,皆与气运有关,气运溃散,则大夏衰,气运昌盛,则富强。

所以永兴来皇陵了,气运与帝位息息相关。

上次陈深匆匆一瞥,这位还是齐王,在浴血杀敌,盔甲血迹斑驳。

现在对方身着紫金龙袍,戴天子冠,一尘不染,龙行虎步。

皇陵所有气运师跪拜,迎接大夏新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永兴帝开口,带着威严。

接着,由几位德高望重的圣师陪同,与永兴帝去了皇陵深处。

“为何气运损失这么多?”永兴察觉到大夏气运受损,皱眉道。

“文光曾借助国运突破大乘。”开口的并非是随行圣师,而是一直盘踞在中心位置的真龙。

一片深不见底的紫色大湖中,露出一个硕大的龙头,他开口道。

江山易主与它无关,只为大夏天子服务。

永兴沉默,在思考着什么。

......

“如今圣上登基,恐怕安王府要遭劫了。”皇陵外的葬园里,几位气运师传音交流。

都是安王府的气运师,虽入皇陵,但与安王府还是有感情的。

“安王曾借兵圣上,你们说圣上是否会放过安王?”

“不要做梦了....”

“话说回来,我听安王府中的气运师传讯,安王世子在城破日逃了出去,而今在安王府。”

陈深也在交流之列,当然,他从不认为安王能逃过一劫。

大夏永兴一年。

新的元年,永兴帝将齐王府的王陵气运迁入京城,王陵所有气运师皆入皇陵。

齐王府来的气运师很嚣张,来的时候,几位金鳞师特地将一位交好的皇子请到皇陵,巡视了一圈。

然后,很多得了大墓名额的气运师被这些嚣张的气运师以势压人,按低于市场价好几成,强行买了过来。

甚至在论道赛中,主持论道的金鳞师公然偏袒齐王府气运师。

“皇陵从不参与朝堂争斗,这些齐王府的气运师以为与皇子交好,就敢任意妄为吗?”有气运师沉声道。

很多遭受压迫的气运师很愤怒,皇陵一直以来的平和要被打破了吗?

就连石灿也气愤,因为他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大墓名额,结果去往拍卖行的路上被敲了闷棍。

而陈深不在此列,因为在这一年,他晋升金鳞师了,气运一道即将走到尽头。

“陈深是不是怂了,在我们刚入皇陵,他便晋升,之前可是霸占紫鹤第一好多年,怎会突然晋升金鳞。”

“我看是的,当日三皇子来过之后,他第二天就选择突破金鳞,应该是认怂了。”

那些齐王府的气运师交流道,同时觉得遗憾,未能将皇陵第一天才敲打一番。

“师尊,为我做主啊!”这边,石灿告状去了。

“心平气和,暂且让他们嚣张一段时间。”那位圣师笑了笑,并未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