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混乱的记忆
直到此刻，忘川还没有发现，8号钢坦跟以前已然不同。
那些遍布周身的，伤痕般的纹路，都仿佛溢出熔浆，通红闪亮。
不见焚影号钢坦的踪迹，忘川很着急，又要面对宇宙章鱼，根本无瑕顾及其它。
就连自己的身体状况有异，他也丝毫没有察觉。
四下认真查看一圈，确定焚影号钢坦没有坠毁，忘川的目光转向了宇宙章鱼的那张大嘴。
一张一合的恐怖大嘴，完全可以轻易吞下一整台钢坦。
焚影号只可能被宇宙章鱼吞了，如若不然，它不会平白无故消失。
论岩也不会完全不作应答。
虽然知道几乎不可能，但忘川还是希望眼下论岩还活着。
念及此处，一种嗜血的冲动涌上心头，迫使忘川不顾一切要战斗。
“这种感觉……”
忘川惊异万分，跟第一次驾驶8号钢坦的情形，一模一样！
再也无法抑制住冲动的意识，而这股意识，又迅速反馈给了8号钢坦。
8号钢坦扑向宇宙章鱼，如飞蛾扑火般壮烈。
忘川拼命要夺回意识的控制权，一时间，他整个人处在精神分裂的状态。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自我意识根本无法保持独立。
脑海里的意识争斗，越发激烈。
8号钢坦已经飞到宇宙章鱼的跟前，近在咫尺！
那些密密麻麻的触须，从四面八方，疯卷而来！
忘川刚要做出反应，猛然眼前一黑。
再次睁开眼睛时，仿佛回到了从前，又好像进入了另一个时空。
晃过神来，忘川立即从未知的高空，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扑通！
身体仿佛要炸裂开！
忘川双膝跪地，垂着脑袋，痛苦不堪！
一双大手伸到他面前：“忘川，快起来！”
忘川抬起头，看到了宝德那一张坚毅的脸。
身为神手团的团长，宝德有着军人的特质，勇猛无畏，沉着冷静，刚毅果敢，不苟言笑。
他是一个让忘川既敬佩又害怕的人。
忘川搞不清楚状况，疑惑道：“宝德叔，我怎么在这里？”
宝德没好气道：“摔个跟斗，你就把脑袋摔坏了？赶紧起来，抓紧时间办正事！”
忘川急忙爬起身，抬眼一看，他和宝德此刻正置身于巨大的密室之中。
在他们面前，有一块两米多高的方尖碑，像是一口立起来的巨大棺材。
方尖碑上刻着密集而怪异的符文图案，看似扭曲，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工整，其中的含义无从知晓。
最引人注目的，是方尖碑的中间位置，那一道胳膊那么粗那么长的裂缝。
仿佛是裂开的伤口，正缓缓流淌着血液。
忘川惊道：“这是我们要找的！”
此话一说出，忘川顿时感到大惑不解，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过要说这句话。
似乎是一种本能，让自己不由自主地开口。
似乎是一种特定的规则，让这句话从嘴里发出。
宝德则点头道：“是的，无上之神的信标，我们终于找到了！”
忘川不解其意，却无法自抑地，死死盯住方尖碑上的裂缝，情不自禁要伸出手去。
“慢着。”宝德严肃地呵斥道，“这是潘多拉的魔盒，我们来找它，只是为了印证那无上之神的存在，而不是……”
宝德的话没说完，忘川的手已经摸到了那条裂缝。
刹那间，忘川整个人都变得高大起来。
“迷惘，恐惧，悲伤、痛苦……”
一些咒语般的念叨，从忘川的嘴里喃喃道出，跟先前说的话一样不受控制。
“我为什么要忍受这样的折磨，我为什么不接受命运赠予的礼物？”
“我将变得崇高，伟大！如烈日一般耀眼，如群星一般璀璨，如海洋一般宽广，如大地一般牢固！”
“像白雪那样洁白，像高山那样雄壮！像晨曦和暮色那样美丽，像暴风和闪电那样恐怖！整个宇宙的一切生灵，都将敬畏我，惧怕我，臣服我！”
伴随着这些话，忘川的身影扭曲得难以形容。
他的形态，超越了生物认知的极限，恐怖而又崇高！
便在这时，排山倒海的力量，从方尖碑的裂缝中鼓荡而出。
掀起的巨大气流，狂乱飞旋，无可抵挡！
密室里的所有一切，都在这股力量的旋搅下沸腾起来，似那漫天花雨，闪烁着光芒在黑暗里起舞！
宝德被突如其来的气流卷到了空中，随着气流高速飞旋。
拔地而起的砖石，以及轰然炸开的方尖碑的碎片，在空中盘旋飞舞，混乱而有序。
整个画面，仿佛是自宇宙大爆炸那一刻，就已经形成的一个巨大星系。
在这个星系的中央，忘川缓缓升起，跨越了时空与维度，从遥远的宇宙深处，投射到这个地下的密室中。
绕圈飞旋的宝德，目睹中心位置的忘川，犹如看到了无法想象，无法理解的恐怖之物。
顷刻间，他双目圆睁，一张脸因为惊骇和痛苦而变得扭曲。
他发出疯癫般的狂叫，奋力调整方向，拼命让自己尽快被同样飞旋在空中的砖石，砸得粉身碎骨。
嘭！
血肉之躯，终于心满意足地达成了夙愿，再也不需要面对那亵渎神灵的噩梦。
巨大的星系不停运转，演化。
亿万年仿佛一瞬，最后归于虚无。
气流停止了，所有的砖石碎块，如倾盆大雨一般轰隆隆落下。
扑通！
忘川从未知的高空，重重地摔到地上，身体仿佛要炸裂开。
他双膝跪地，垂着脑袋，痛苦不堪！
一双大手伸到他面前：“忘川，快起来！”
忘川惊愕万分地抬起头，看到了宝德那一张坚毅的脸。
他不禁骇然道：“宝德叔，这是怎么回事？”
宝德没好气地回应道：“摔个跟斗，你就把脑袋摔坏了？赶紧起来，抓紧时间办正事！”
忘川急忙爬起身，抬眼一看，巨大的密室中，两米多高的方尖碑赫然伫立在眼前！
像是一口立起来的巨大棺材！
上边密集而怪异的符文图案，仿佛正在嘲讽着忘川的愚蠢和渺小。
中间那一道胳膊粗长的裂缝，是裂开的狰狞的伤口，缓缓流淌着忘川的血液。
忘川惊惧地后退两步：“这是！？”
宝德点头：“是的，无上之神的信标，我们终于找到了！”
忘川想要逃离，却无法转身，一双眼睛不受控制地注视着方尖碑上的裂缝，不由自主地要伸出手去。
“慢着。”宝德严肃地呵斥，“这是潘多拉的魔盒，我们来找它，只是为了印证那无上之神的存在，而不是……”
话音未落，忘川的手早已经摸到了那条裂缝……
……
扑通！
忘川从未知的高空，重重地摔到地上。
身体已经因为麻木，而失去对疼痛的感觉。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他趴在地上，再也没有勇气起身，甚至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
耳旁响起熟悉的声音：“忘川，快起来！”
忘川像一只受伤的野狗，蜷缩着，颤抖着，不敢回应。
宝德的声音，带着怒意：“摔个跟斗，你就把脑袋摔坏了？赶紧起来，抓紧时间办正事！”
忘川恐慌地闭紧眼睛，发疯一般叫道：“我不起来！我不起来！”
“瞧你这熊样，真没出息！”宝德说着拽住忘川的手，一把将他拖起来。
忘川哭喊着，挣扎着，猛然发现自己的眼皮，竟然不见了！
映入眼帘的是，两米多高的方尖碑！
像是一口立起来的巨大棺材！
上边密集而怪异的符文图案，狰狞地舞动着，朝忘川扑来。
中间那一道胳膊粗长的裂缝，仿佛流淌着鲜红的血液，一双来自宇宙深处的巨眼，静静地窥视着他。
忘川顿时崩溃，大叫出声：“这不可能！”
宝德点头道：“是的，无上之神的信标，我们终于找到了！”
忘川豁然转身，疯狂奔跑。
几乎同时，一条条触须从方尖碑的裂缝中飞窜而出，卷起忘川的身体，生生将他拽回去。
“慢着。”宝德严肃地呵斥，“这是潘多拉的魔盒，我们来找它，只是为了印证那无上之神的存在，而不是……”
伴随着宝德的声音，忘川整个人被拽入了那条裂缝之中……
……
扑通！
忘川从未知的高空，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他很快站起身，心有灵犀般，一双眼睛立刻锁定前方的方尖碑。
那两米多高的方尖碑，像是一口立起来的巨大棺材！。
忘川静静地站着，耳边没有响起宝德的声音。
宝德不见了。
偌大的密室里，无尽的黑暗中，只有忘川一个人。
方尖碑上，密集而怪异的符文图案，欢呼雀跃地舞动着，如久别重逢的老友，迫不及待要向对方倾述。
中间那一道胳膊粗长的裂缝，是一个钥匙孔。
随着符文图案的演化，钥匙孔闪烁出耀眼的红光。
忘川默默上前，伸出手，探入钥匙孔中。
听得一阵沉闷的声响，忘川下意识后退两步。
方尖碑的正面，缓缓下挪。
这口立起来的巨大棺材，滑开了棺盖。
里边，躺着一个人。
忘川那双迷惘无神的眼眸里，瞳孔瞬间放大。
因为，躺在方尖碑里的人，竟然是他自己！